从来没有那么一刻越是用力越是无力。
开门,只要握住门把手,然后不需要耗费太多力气轻轻一转动,可是留夏却怎么也转不开门,连握着门把手都似乎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当门外的敲门声响起,她禁不住松开手,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会呆在这。愣愣地看着门把手被缓缓转起来,脑中一片空白。突然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还来不及扭头,那人已经抓住了她的右手,放在冰冰的门把手上,轻轻的一转。
一晃,突来的明亮,一室光明。
成炀望向门外的人,嘴角不禁微微勾起:“郁薇,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苍郁薇淡淡看了眼成炀和留夏,视线不其然落在他们相握的手,不停留一瞬便迅速撇开,淡声回应:“不是早上打电话让我来这里看婚纱的设计图吗?”眼色淡淡如同她说话的语气,很淡,淡到看不出喜怒,仿若不曾看见她们亲昵的动作。
成炀他的眉角轻轻扬起,很淡的笑,却笑痛了她的心:“最近太忙了,都忙忘了。”苍郁薇不再看他们,径直走进办公室,成炀松开覆在留夏手里的手,紧跟苍郁薇走向办公桌。
心中万千涌动,手缓缓从冰冷的门把手落下,她只觉得更冷了,缓步退出总裁办公室。径直走进电梯,按下关闭键。电梯门缓慢的合上,留夏看见光滑的电梯门上映着她的脸,惨白无光,似来自地狱的幽灵。
电梯终于停止了下降,电梯的双门打开,成氏大厅的水晶吊灯依旧光彩流离。她走出去,站在一片光彩之下,心口像被车子轧过一样,满目苍凉,一片狼藉。
她以为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她早已经历过了,再也没有东西能撼动她的心。可是她还是太高估自己了,成炀是故意的,他在试探她,即使如此,她还是忍不住心痛。成炀不愧是成炀,永远知道怎么折磨她。
想到这里,心不禁乱起来,她出了成氏,打电话给蒋卿让她帮他请假,然后转身去了停车场。
拉下手刹,挂档,踩油门,她驾车离开。
开着车在路上漫游,不知不觉间时间悄然流逝。
车子驶入下一个路口,红灯亮,她不得不踩下刹车,停下车。前面昏牙牙的车头,根本看不见马路。
她放开方向盘,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五点半,正巧赶上下班高峰期,估计这路有一会要堵。百无聊懒间,她开了车里的广播。
交通电台里正在放着经典老歌,优美舒畅的曲调缓缓倾泻下来,熟悉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忧伤。
十年之前,我不认识你你不属于我,我们还是一样陪在一个陌生人左右,走过渐渐熟悉的街头。十年之后,我们是朋友还可以问候,只是那种温柔,再也找不到拥抱的理由,情人最后难免沦为朋友。
那个并不帅气的男人,总是用这样舒缓惆怅的语调阐释他对爱情的理解,带着淡淡的忧伤,让人不住感动。
红灯亮,她重新挂档,缓慢地随着车流,开起来,很慢,慢到她都以为车子不曾动过,但是往窗外看去,车子的确已不再原来的地方。
堵车的时候,是最容易发生争端的时候,前面不知是谁的车不小心追了谁的尾,还是谁的车擦到谁的车,反正等她听到动静时,前面的吵嚷声已经引得众人围观,车里的人暴跳如雷,恨不得卷起袖子冲出来打一架。
索性很快车流开始快速动起来,马路也渐渐不堵了,前面的人也放弃了吵闹,踩了刹车各奔东西。
留夏把车往前开了几里,然后向右一转,在路旁停下,进了路边的一家蛋糕店。
一天没有进食,此时胃已经抗议她的虐待,咕噜咕噜地直叫唤。她在蛋糕店里打包了一块草莓芝士和一杯红豆奶茶,然后又径直回了车里。
这会电台已经结束了经典老歌精彩回放的节目,改换成情感倾诉节目。留夏一直以为这类节目应该都是被放在午夜十二点左右的,没想到这个电台竟出奇地把这样一个午夜的节目放在下班高峰期,当真是的创举。
主持人的声线很轻柔,缓缓的有些伤感,乍听下去,她都觉得有些催眠的效果。拿出奶茶,插了吸管,她抿嘴吸了一口,甜甜腻腻的,是她喜欢的味道,一股浓浓的红豆香。
一首好听的歌过后,电台里的主持人空灵的声音又再次响起。
“各位听众朋友们,欢迎大家再次回到点滴倾听,我是主持人晨晨,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上期节目中有一位姓莫莫的听众和我们大家一起分享了她七年之殇的故事,由于节目时间的限制,莫莫没能将她的故事讲完。现在在节目的最后,让我们再次走进莫莫的故事,和她一起去体会那些年我们曾经用生命爱过的男孩。在某个十字路口遇见爱情 ,然后爱上爱情,然后……”
留夏手里的奶茶一抖,她又低头喝了几口。然后电台的电话联线通了,是个年轻女孩的声音,有些低沉,“晨晨,再接起你的电话的时候,我就在想应不应该说出故事的结局,很美的开始,有时候我们都希望有一个美好的结尾,可是现实并不是如此。我和石头在高中相遇,葱茏岁月里的美丽,如同晶亮透明的果冻,却经不起时间的研磨,最后依然会破碎。曾经我以为我和石头的爱情像永不会变质的糖果,可是它终究它的保质期。
“其实昨天是石头结婚的日子,而新娘却不是我,很狗血的故事,七年,我在爱情的沼泽里越陷越深,而石头却是越来越清醒,然后他出轨了……其实被我第一次发现的时候,他甚至跪着求我不要走,他说我们结婚,我信了,高高兴兴地准备着结婚,可是婚礼前的那一天我去公司找他,却在他的公司门口看到他和那个女人上了车。那天我不知道是怎么回家的,我将我们的照片全部撕了,烧了,然后收拾东西,买了机票去了我们相遇的那个城市,我在高中门口给石头发了一条短信:石头,再见……”
女孩的声音越发苦涩,她故事还在继续,留夏默默关了广播,然后拿出手机,按下一串数字。
电话通了,留夏捏着手机,一寸一寸收紧:“是一周刊,我这里有你们感兴趣的新闻……”
再见,我的阿炀……
也许是时候了,五年,她等了整整五年,是时候有个了断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