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三天里,留夏没有出过一次门,手机也被关机,她像是完全与外界隔绝了一般,但是关于成氏集团的消息,她还是能在第一时间得到。
三天前,许夫人宣布正式对成氏撤资,成氏的东部计划就此陷入困境,各家银行因为远恒投资的撤资的缘故,开始对成氏进行投资风险评估。
许夫人宣布撤资的第二天,成氏股票暴跌,由开始的31块4到收盘直接跌倒19块8,持有成氏股票的股民开始大方向的动摇。
事件进行到第三天,成氏股票一跌再跌,成氏股票从一支优质股直接跌至到烂尾股,股民见势,纷纷大规模抛售手上的成氏股票。成氏的掌权人也就是曾经洛城的传奇成炀在这样的紧急关头竟然毫无动作,弃成氏于不顾。
一时间成氏集团被引向舆论的顶峰,在上午爆出成炀病危,成氏陷入资金短缺的困境后,成氏股价再次狂跌,祸不单行,中午时分又传出香港钟氏就东部计划单方面解约,洛城各银行召开紧急会议就成氏集团的信贷进行第二轮评估,如果评估结果不和人意的话,那么洛城各家银行将联合想成氏催贷款,那么曾经横行洛城房地产界的大亨将在顷刻之间倒坍。
下午被成炀发配在外的赵凌被急急召回成氏,成炀依旧病重躺在医院未醒。赵凌被召回成氏后虽然做出了一定的努力,稳定了一部分的人心,但是却丝毫没有缓解成氏的困境,成氏股价还是一跌再跌,成氏内部在外界舆论中陷入失业恐慌之中,东部计划因为没有资金的进一步支持,陷入停工的困境,而成氏今年两个上百亿的项目里,只有潮海湾项目还是完好,不过远水解不了近渴。如今成氏急需要的是一笔大资金的注入,但是依照洛城银行的表现,不难看出要想再贷款已经是难上加难,但是若向外借资,面对如今气势汹汹的来势,怕也是来不及了。
洛城媒体从之前的大力鼓吹成氏,到如今却只等成氏集团苟延残喘几天之后宣布破产,这就是现实,永远快得让人反应不过来,也许今天是富翁,明天就是乞丐。
留夏从关于成氏的消息中移开视线,起身,走向窗户,用手一拉,多日来不曾拉开过的窗帘今天是第一次被拉开。突来的日光,让留夏不得不用手臂遮脸,来慢慢适应外面的光明。
今天的天气并不好,比起前两天的春光明媚,艳阳高照,今天几乎可是说的是阴霾不去,好像是预示着将要到来的暴风雨。
这是一场来势汹汹的暴风雨,它会剧烈,凶猛地洗刷洛城的某个角落,而她也等了这场暴风雨,足足五年。
至于她能否实现她的愿望,就在这样暴风雨中。
她将头深深埋入臂弯中,感受着风雨欲来之前的那种安静,好似时间一下子停下来,慢慢地,慢慢地,她好像又回到了另一个时空,在那里没有伤害,没有痛苦,没有背叛,只有那个人的宠溺。
从此天各一方。
只是那是她想要的吗?也许是,也许不是。
她拉上窗帘,四处又陷入一片昏暗中,我接起不停闪动着蓝光的手机,是周程的声音,低而深沉,如夕阳西下,醇厚的古钟声,“留夏,这就是你要走的棋,如果让我来打分,我会打九十九分,因为还有一分,我想自己亲自动手,解决成氏。”
挂断电话,留夏将手机往沙发上一甩,头埋入双膝中,九十九分,这是她的胜算,可是为什么她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也许是该时候去成氏看看,感受一下胜利的喜悦。
留夏还来不及出门,苍郁微就找上门来了。
门铃响的时候留夏还是是周程沉不住气找上门上,慢悠悠地赶去开门,谁知开门一看,竟然是一脸憔悴的苍郁微。
留夏一时间有些缓不过神来,好半天,才想到拉开门扇,请苍郁微进来。
苍郁微站在门外,透过打开门将房子里的装饰和摆设一一瞟过,视线最后移动留夏身上,留夏侧着身子让苍郁微进来,不过苍郁微没有动身,“我不进去了,你跟我出去一趟,我有东西给你看。”
留夏早已经做好进屋的准备,被藏郁微这么一说,脸上故作和善的表情再也装不下去,索性掩去和善,“不用了,我还有个约会,时间不早了,如果你进来的话,那就一起下去吧。”
“我真的有重要的东西给你看。”苍郁微急切地打断留夏的话,再也沉不住气。现在对她而言没走一秒都有可能变天,成炀还在医院里微醒,她必须赌一把。
“好啊,我就在这样,你现在就可以给我看了。”苍郁微垂下眼眸,毕竟门口不是谈论正事地方,“那就进屋谈吧,我只能做到这一步。”
苍郁微看着留夏向屋内走去,盯着她欣长的背影,良久没有开口,终于还是吸了一口气,“东西现在不在我手里。”
留夏顿住脚步,缓缓转过身,苍郁微还站在门口,即使形容憔悴,多年的舞者生涯,也未使得她有半分的萧索,依旧优雅大方。她想,有时候上天还真的是不公平,有些人即使生世多么可怜,但是其一生却受尽神明的眷恋,但是有些人即使含着金汤勺出生,前三分之一的人生受尽宠溺,但是后二分之一的人生却直接从天堂被摔至地狱,前一类人说的就是苍郁微,而后一类说的就是她宁留夏。
“那在谁手里?”一双含着冷霜的凝眸射去,留夏嘴角一点点攒起寒色的笑容,“是成炀,还是赵凌?哦,对了,我忘了,成炀现在还昏迷不醒,那是在赵凌手里。这一次,你们又想搞什么鬼?你以为我会信。”她走过去,话里的讥笑嘲弄之意显而易见,“奉劝你一句,有空在我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想想办法怎么救成氏,我很好奇成氏还能撑几天。”
屋内透出来的光线打在留夏的眼睫上,深深落下一片片淡色的阴影,半暗的脸庞一瞬间闪过万千情绪,最后落成清愁淡怨。
“不在赵凌那里,在这里。”苍郁微沉吟一声,从包里掏出一把银色的钥匙。
留夏怔愣,眼睛从苍郁微白皙的脸颊,一路向下,直到苍郁微的手上。那一瞬她脑中飞快地掠过一些东西,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脑中涌动,隐约好像有什么东西不对,可是片刻之内她又记不起是什么不对。
“这把钥匙里有爸爸留下东西,上回我没有说清楚,才会让你误会,这次……”
一瞬间,那些刚刚抓不着的东西,一点点被铺散开来,渐渐凝聚成最初的模样。
留夏记起来,上次苍郁微约她见面时,想要给的就是这把钥匙可是她没有要。
“上次我不要的东西,你以为这一次只要你说几句好话,我就会要吗?我可不是成炀。”留夏干净利落地打断苍郁微。
“是有关阿炀的,你也不想看吗?”苍郁微牵扯出一丝笑容,好一会儿,她的眼眸里的期待变成深深的隔阂,“有些话埋在我心里已经很久了……真的,有时候我想要一股脑对你说出来,可是有时候我却觉得上天对你实在是太过眷顾了,含着金汤勺出生也罢,有一个相貌家世都出众的青梅竹马也罢,这一切都是注定的,我从未怨过,但是你为什么不好好珍惜呢?阿然,他那么爱你,可你为什么唯独看不见他呢?可是我却看得一清二楚,每一次,我都想为什么上天不对你残忍一点呢?”
留夏垂下眼眸,淡色的眸子看到地上一片淡淡的光晕,她想要开口反驳,可是关于阿然,她的确做错了很多,她无话可说。如果她爱的那个人是阿然,那样就好了,也许她会比现在幸福一百遍,可是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多的事不能如人所愿,所以才会悲剧和喜剧之分。
留夏轻轻叹了一口气:“可是你从来没和我说过。”告诉她那些她从来不知道的事情,以前她年纪小,哪里懂什么是爱?何况她和李然在一起那么久,久到都分不清倒是那种感情是爱情还是亲情,她只将李然当做最好的朋友,可以分享所有快乐的朋友。
只是为什么后来会走到那一步,她其实并不知道,对他,如今也只剩下一丝愧疚在心里不断延伸,一束束绕进心扉。
“你知道,我最痛恨的不是你的好运,而是我费尽心思想要得到的东西,你永远只要抬一抬手,就可以得到。那些年,我一直努力的想要成为你,可是后来却突然发现我不过是东施效颦,你有什么值得我耗尽半生去追逐呢?阿炀说的没错,我和你根本是两个人,你从来不懂什么是珍惜,而我则是珍惜得太过头,所以我们要一再错过我们最想要的东西,对你,是妄错,对我,也许是命。”
苍郁微似乎陷入了很深的思绪,长长的睫毛忽而轻缠,忽而停顿,好一会儿,她才笑了笑,“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为什么成炀会娶我吗?都在这里面。只要你跟我去,我就告诉你。”苍郁微摇摇手中的钥匙,笑容却惨淡如阴霾的天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