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潜第六军直迫南昌,部队每天以一百二十里的速度急行军。
第五十六团为先头部队,渡过赣江后,于9月18日直抵南昌漳江门外。团长张轸见城门紧闭,估计守城部队没有加强警戒,急急请示军部。
程潜得悉,在电话中说:“看来孙传芳的大部队全部移在九江和赣南了,另外他想不到我军能以这样快的速度到达南昌。先头部队最好摸清敌情,如城内确实像你们所判断那样,可先进行一次佯攻。”
张轸得令后,命卫队在城外搜寻孙部的敌人,以便得到第一手情报。18日黄昏,张轸卫队在城外抓住一个警察所长,那所长原来是偷跑出来会相好,不想落入北伐军手中。
经张轸团长亲自审讯,方晓得那所长对北伐军攻南昌的情况一无所知,并告之城内驻有两个步兵连,警备部队三百人,省长和警备司令都在城里。张轸决计假戏真作,不再佯攻,乘敌守军不备,一举而攻破。同进,张轸也做了最坏的打算,如一时攻不下南昌,后备部队可在第二天及时赶到,而敌人在这样短的时间里,不可能从几百里外赶来增援。
程潜同意五十六团的计划,并命其担任主攻南昌的先锋。
经当地农会的帮助,北伐军得知漳江门右方约二百米处有一个城墙缺口,可攀登过去。张轸在南昌城下,召开了指挥员作战会议,遂决定午夜前冲进敌警备司令部。那位警察所长按照要求,将城内省署及警备司令部所在地的位置均标在地图上,而且就他所知的兵力部署,也写给北伐军作为参考。
指挥员作战会议结束后,张轸命五连担任夜袭任务。
五连全体官兵,手持匕首,夜黑人静时,越过漳江门的缺口,未放一枪,将守军一一俘虏,大开漳江城门。张轸又命两个连及时占领城门上的制高点。全团分成四个纵队,为相互接应,各纵队吹着号行进。张轸亲率特务连,由那位警察所长充向导,径直奔向敌守军警备司令部。当各处响起军号声,敌人才知北伐军进城,可不知到底来了多少部队,直到特务连挺进到警备司令部时,才在慌乱中开始还击。
特务连在张轸亲自指挥下,展开了激烈巷战,几次冲进警备司令部,均被敌人用火力给压了下来。
这场战斗持续了两个小时左右,突然,警备司令部的后院墙被炸开,刹时间,火光四起,守敌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开始进行突围。此举原是五十六团迂回部队在敌背后所为。
顿时,南昌城枪声响成一片,全城骚动,由于北伐军进攻神速,敌守军不敢恋战,重又集结起来,进行了疯狂的突围,从得胜门退出南昌城,向牛行车站逃窜。张轸团长下令巩固战果,守住南昌城,等待大部队的到来。
此役兵贵神速,19日清晨,第六军第十九师的两个团相继开到南昌城外,第六军军长程潜于中午入城,全城居民悬灯结彩,欢庆胜利。程潜更是有些激动,握着张轸的手说:“五十六团可是立了头功,你真是咱们六军的骄傲啊。”
第六军进城后,军部发出紧急命令,各部队坚守驻地,不得扰民。此时,程潜心中也十分担忧,南昌虽然攻下,可孙传芳的主力仍在眼前,近在咫尽的牛行车站就驻有卢香亭、郑俊彦的两个师及谢鸿勋部,而且丰城、樟树一带还有邓如琢的一个师和两个混成旅,而近贤还有唐福山、岳思演等三个师。孙传芳这些部队一旦组织反攻,第六军只有死守,而友军若不能及时赶到,速将敌人消灭在南昌附近的话,后果是很严重的。
现在的第六军背靠鄱阳湖,似乎也没什么退路。
纵观严峻的局势,程潜有些担心,认为第六军过于冒进,而现在能解南昌困境只有一个办法,即请蒋总司令将右翼的第二军、第三军尽快调入南昌,在其配合下,第六军主动出击,将敌人消灭在南昌以南。
蒋介石得到程潜攻克南昌的捷报后,非但没有高兴,脸色极难看地对其参谋说:“颂云(程潜)犯了个错误,他不该如此冒进。”蒋介石有自己的部署,原来他打算让第三军朱培德进攻南昌。蒋介石这样做,从战略上看,似乎也是有道理的,因为孙传芳主力部队现在由赣南退向赣北,凭借北伐军在江西战场上的兵力,实现对孙部合围的条件是不成熟的。
程潜部孤军深入,确有冒功之嫌。为此,加伦顾问也有些恼火。不过,程潜在国民党内,属于老资格的人物,且南昌现在又攻了下来,蒋介石也好,加伦也罢,对他不满还不能明显地表露出来。
程潜对敌军的推断还算准确,但对友军的行动却有些不明底细。
第三军朱培德部,得到进兵南昌的命令后,由于多种因素,部队进军迟缓。程部孤军留在南昌,虽有些担心,可经过反复思考,他决定还是固守南昌,巩固胜利成果,等待友军的到来。程潜派协同作战的第一军王柏龄师、邓彦华第十七师攻打牛行车站,并占领之,会同南昌的部队形成犄角之势;派第十九师的五十七团占领东门外三十里的邓家铺,以阻击进贤方面的来犯之敌;五十六团张轸固守南昌,五十五团作为预备队。
9月0日,张轸率五十六团两个连去破坏南浔铁路,以设法截断牛行车站敌人的退路。接近黄昏时,张轸率卫队和特务连出得胜门,经七里街渡河,在牛行车站北端十多里的地方,正准备动手拆铁路,突然发现山下有小股敌人在休息,他以为这是被打散的敌兵,下令拦截这股敌人,并企图将敌人全部缴械。
张轸向敌阵地发起攻击时,发现敌人不慌不忙,从容应战,非但没有慌乱,反而向北伐军的阵地包围过来。张轸感到事情不妙,这时侦察兵也赶来报告,说仅从牛行车站方向包围过来的敌军就达四个团。侦察兵话还没有讲完,一颗流弹打中了他的头部,紧接着山炮、机关枪拼命向铁路两侧压过来。张轸被敌人的火力打得几乎抬不起头,这时军部的传令兵跑来,告诉军部命他迅速返回南昌守城。多亏张轸的部队少,天又暗了下来,他才从敌人的合围中走脱,待来到军部时,已经是午夜了。
坐镇南京的孙传芳得知南昌失守,急令卢香亭部迅速夺回南昌。
卢香亭率大军进驻南浔路后,意欲将总部设于南昌,再图长沙。他接到孙传芳的命令后,令郑俊彦、杨赓夜渡赣江,反攻南昌,而邓如琢也发兵相助。程潜部两面受敌,孙传芳的联军进攻南昌不到一天,北伐军的守城部队败局已定。
第一军第一师王柏龄部,随程潜进驻南昌,适值联军进攻牛行车站时,他不在军中,只一个回合,联军就将王柏龄师打得七零八落,等他回到军中时,除了几个参谋长,成了光杆师长,哪里还敢逗留片刻,急急化装成老乡,丢下残部,只身逃出城外。
困守南昌城内的程潜,且战且从城内往邓家铺退,行至一半,碰到从邓家铺退下来的五十七团,刚知道邓家铺已经失守,便又转向生米街撤退,临近鄱阳湖一带,那里湖河交错,地形复杂,几经辗转,军部和师部的人均已走失,程身边仅剩下几个卫兵,况且他身体胖,走起路来异常困难,幸得当地农民之助,将胡子刮掉,换上当地面姓的衣服,装成赶牛者,才免于丢命。
与程潜走失的五十七团残部及军部、师部的一些人,艰难跋涉,总算到了生米街的赣江北岸。大家坐在一片沙洲上,因无船过江,正在想办法,邓如琢的追击部队已经赶到,向江边的北伐军猛烈扫射,惊慌者跳入江中,多数被孙部联军击毙或溺水而亡。
最先攻入南昌城的第五十六团团长张轸,甩开围追的敌人,回到城内时,只见军部一纸命令,人全部走脱。他焦急过后,又镇静下来,清点过人马,命部下收容散兵,共计还有七百多人。张轸遂又打开敌人仓库,将自己的部下都换上好枪,补充子弹,准备突围。有人来报,邓如琢的部队已经进抵南昌城关,郑俊彦部也来到漳江门外,形势非常危急。
张轸乘天还没有放亮,率部潜出得胜门,准备由七里街渡河,越过南浔路,向奉新撤退。
当这些士兵冲破敌人火力,来到七里河边时,仅找到了三只小船。
张轸见状说:“弟兄们,我们是为了打倒军阀而战的,现在追兵将至,我们也只能死里逃生。大家相互理解,这么多兄弟,不可能一次渡过河去。我命令负了伤的,身体弱的,先过河,其余的人随我来做掩护。”
大家哪里知道前途未卜,还都争着抢着让负重伤的兄弟先上船,但敌人已经发现北伐军的意图,第一只船行至河心时,马上被联军炮火击中沉没,另外两只又退了回来。
情况十分危急,第六军的散兵们,都把目光投向了张轸,希望他能想出一个更好的办法。
张轸和指导员商量一番,最后他召集来士兵说:“我们不可能硬拼着冲出重围,大家最好的办法就是化整为零,到奉新集中。而且要马上行动,如果天一大亮,我们就更不好行动了。南昌虽然落入敌军之手,可只要我们的弟兄还活着,一定能把南昌再夺回来。我现在宣布,大家各自寻找自己的伙伴,五至七人一组,自选组长。我以国民革命军第六军军官的名义,宣布几条公约,大家也听好了,一不能单独行动,二不投降,三不缴械。我想问一问我的兄弟们,你们能做到吗?”张轸讲这话时,几乎在哽咽,士兵们听到这话,都表示让团长放心,决不能给北伐军丢脸。
此时,七里河畔,全体官兵相互拥抱,痛哭不已,那情景甚是悲壮。
这些士兵大多数重返部队,有一部分一直隐藏着,等到北伐军重又会攻南昌时,又都参加了战斗。
张轸和弟兄们分手后,重又找到一只小船,领着两名士兵,冒险渡过鄱阳湖。他们经过六天的行程,到达九江,把武器军服藏好后,乘轮船来到武汉,算是脱了险。张轸哪里知道,死里逃生的程潜正在为他准备追悼会,待得到他从武汉拍去的电报才知道他还活着。
程潜当即复电说:“得知庆生(张轸字)还,喜慰无极,望速还部,以慰群情。”
第六军进攻南昌失败后,结集在奉新一带集中整训。
此时,战场上走失的官兵,也陆续归来。这次战斗,第六军损失惨重,程潜开始在湖南招募新兵,以期补上第六军的缺额,使部队尽快恢复原来的战斗力,同时将留守广东的第六军第十八师调入江西。
国民革命军第七军李宗仁部,奉命由湖北向江西进发,本意是协同第六军作战,策应南昌方面主力会战,但因为与第六军失去联络,因而李宗仁对整个战局完全不知。
这时,李宗仁得到情报,告之孙传芳部调陈调元主力于武穴对岸的码头,有向瑞昌活动的企图,其旅长马登瀛率部溯江西上,在大冶的石灰窑登陆,而箬溪至德安道上也有敌部频繁活动,实力不详。
此刻北伐军大部分主力都调入江西,陈调元屯兵武穴后,围攻武昌的邓演达、唐生智告急,而现在李宗仁部位置距大冶有三天以上的路程。
在这种情况下,李宗仁召开了军事会议,商量对敌之策。
军事会议上,有人主张回兵救援大冶,以解武昌之急,同时也免得第七军犯孤军深入的兵家大忌。
李宗仁说:“我们回到大冶,至少要二天以上时间,谁又能保证敌人在这几天,会不会重新部署兵力?可是有这几天,我们可以打九江,我们若是能攻下九江,陈调元部断不会再去进攻武昌。”
这个提议得到李宗仁的部将夏威、胡宗铎的赞成。
当下,李宗仁下令第七军向九江进军。正在行军之时,李宗仁派出去的侦察员回来,告之没有找到第六军程潜部。此时,第七军北面有长江相阻,后面有敌兵威胁,而如果再往九江深入,那里全是湖泊沼泽,若陷入敌人的围困,势必有全军覆没的可能。
李宗仁这时也顾不了其他,他现在关心的乃是他自己的部队。
于是,李宗仁决定舍九江,全军向南,急急与第六军程潜部会合。
李宗仁这个决定,触怒了苏联顾问,认为他这是断送友军保全实力。李宗仁不顾苏联顾问的脸面,遂下令全军向南,改途向羊肠山挺进。
李宗仁有自己的打算,他准备让第七军向德安发起攻击。德安位于九江和南昌之间,这样就可以截断敌人联系,使之首尾不能自顾。李宗仁也是用兵的高手,事后证明,他这样做是明智的。
战场上,变化莫测,谁又能想到走失的第六军程潜部竟然一度把南昌给攻了下来,使敌联军不得不重新部署兵力。
李宗仁部,他将第七军开到距箬溪约四十里地的石头铺附近,探知驻防箬溪的是谢鸿勋的一个师,并在此构筑坚固工事,居险而守。
箬溪是位于武宁县北的一个小镇,四百余户人家,多为商号。镇西是修水河,东面有一个小山岭为盘龙岭,李宗仁得到情报后,遂令夏威率李明瑞旅,外加新附义的一个团向白水街方面包抄,进袭箬溪守敌的背部。胡宗铎则率一个旅、三个团经下庄、龙口桥,直向箬溪正面之敌进攻,并要求部队速战速决,以期一举歼灭,使得主力部队迅速插入德安,完成整个作战计划。
李宗仁下达命令后,第七军将士奋勇前进。
先锋团插入敌后,而夏威又及时赶到,官兵们在箬溪镇受到谢鸿勋的顽强阻挡,从早晨到下午三点,双方展开了拉锯战。
李宗仁见箬溪久攻不下,亲自跑到前沿阵地,在望远镜里,他看到敌守军右侧有一制高点,无有守军,急令一个加强营强行占领。这个营上去后,从制高点往下看,见到一个隐蔽的山麓内有很多马匹,断定那里可能是谢鸿勋的指挥部,便展开了猛烈的攻击。此时,谢鸿勋部已经三面受敌,他在枪战中负了重伤,被卫兵救走后,所部也兵败如山倒,四散而逃。谢鸿勋后来逃至上海,终因伤势过重,一命呜乎。
箬溪战役,确实达到了预定计划。孙传芳开始把战争的重心移向南昌方面。第七军在箬溪战役中,全歼谢鸿勋部,士气大增,遂按原定计划向德安加速前进,向占据德安的联军卢香亭部发起进攻。
德安乃南浔路中部,其东邻鄱阳湖,西为险峻岗峦,德安联军为段承泽、陈光祖、李俊义等部,卢香亭坐镇指挥。
10月日,胡宗铎率钟祖培旅、李明瑞旅,外加杨腾辉、吕演新、胡天乐三个团及一个特务连,自清晨六时开始发起攻击,战至午后,双方为争夺德安南铁道东的一个高地,展开残酷的肉搏战,鲜血四溅,各有伤亡。由于第六军南昌战役失败,联军重占南昌后,不断用铁路向德安增兵。情况十分危险,如不能迅速将德安现有的敌人完全解除武装,敌人得到喘息后将会更加猖狂。
德安之战,似乎关系到江西战局的进展。胡宗铎为了尽快取得胜利,冒着炮火活动于火线上。胡宗铎一面向李宗仁报告战况,一面向夏威通报。
李宗仁得报后,急令夏威率陶钧团、陆受祺团增援胡宗铎部。
陶钧团正在德安西北高地,他静观地形后,遂向夏威请示道;“夏指挥,我看到向西走,可到达敌人侧后方,那里像是德安附近群山的最高点,首先占领那里,对战斗最后胜利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我请示,让我带团由左翼奔进。”
夏威皱着眉头,思考一会儿,用力对陶钧点了点头。陶钧顾不得多说,带领一团就走去了,走不多远,他就看到敌人联军从右翼包抄过来,双方展开了激烈的遭遇战。正打着的空,陶钧见到敌人联军有一部分正在向那个制高点攀登,大约攀登了有五分之一,他急令机枪手加强火力,对准敌人联军猛烈扫射,同时下了死令,以排为单位,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拿下制高点,为胜利打下基础。终于有两个营冲上去占领了制高点。
战斗从早晨打到黄昏,枪声不断,狼烟四起,敌联军正在顽强抵抗时,夏威调上一个旅攻击敌联军腹背。趁着敌人稍一动摇的空,陶钧又率领两个营发了反冲锋,一举攻占了德安火车站。
敌人的前线开始动摇,李宗仁下令发起总攻,第七军全面占领了德安,胡宗铎、夏威乘势追击,使敌人联军于黄昏时分向南昌、九江两个方向逃窜。
德安之役,敌军卢香亭、李俊义部之精锐宣告覆灭,联军师长段承泽被俘,伤亡五千余人,俘虏两千余人。敌联军溃败之时,仅在德安附近河流溺死就达千余人。第七军获大炮十余门、步枪两干余支、机关枪二十余挺,其他军用辎重颇多。德安战役中,第七军也伤亡惨重,付出自北伐以来最为严重的代价,全军伤亡四千余人,然而此役对消灭江西顽敌影响很大,至此,使第七军可以从容回师。
到这时,李宗仁才从俘虏口中得知程潜部攻南昌后,得而复失,第六军现在溃不成军,因此断定德安之地不可久留。
有侦察员报告,南浔铁路敌人会集强大兵力,向德安涌来。
第七军如不及时撤出德安,有可能遭到敌联军两面夹击,致使大军处于进退维谷的境地,况且第七军现伤亡惨重,需要加以休整。
李宗仁果断下令将部队撤回箬溪。
正当第七军回撤箬溪时,先头部队报告说陈调元、王普两个师到达距箬溪三十里远的王家铺。
届时,蒋介石慰问电也到了第七军中,电曰:“欣悉李军长克德安,逆敌击溃。此次孙逆全力来犯,主力皆在德安、九江一带,今为贵部完全击破,敌必闻风丧胆,赣局指日可定。吾兄及诸将士不避艰难,完成任务,其勋劳非可言喻,请李军长先为我奖勉慰藉,再请政府特别奖叙也。”
李宗仁看过蒋总司令的电文,想到第七军损失惨重,心中自是悲苦,又听到蒋介石派王俊率两个团增援,心中多少有些安慰。
进入王家铺的联军陈调元、王普两个师,兵力在三万人以上,而第七军加上王俊的两个团也不足万人,况且这些士兵连日劳顿,极度疲乏。纵观战局,这也是孙传芳的用意,企图用陈、王两个师一举消灭第七军。李宗仁想,第六军现在处境自不必说,第一军和第三军无法策应自己,如果让陈调元得了逞,倒正如老蒋所讲得那样,赣局已定,只是赢家变成了孙传芳。
李宗仁决意死中求生,要让第七军官兵无论如何冲破敌联军的重围。
李宗仁向各级指挥官讲明第七军目前的处境,也将敌联军的优势讲了出来,要求各部队再接再励,做好打硬仗、绝处逢生的准备。
第七军在李宗仁的部署下,从德安迅速撤回箬溪,布置少量的留守部队后,向北插去,赶往王家铺,迎击敌联军。第七军到王家铺时,陈调元部已占领了盘龙山等制高点。李宗仁在下达强攻命令前,又命第九团警戒箬溪,免得敌人背后插刀,同时下达攻击命令,命第十团攻占梅岭右侧高地,瞰击敌人右侧背。
大战一开始就非常残酷,联军人马据守王家铺南梅山、昆仑山、覆盆山等制高点进行顽抗。这些高地,地形险峻,除梅山和覆盆山之间有一个小缺口外,真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北伐军仰攻作战,难度加大,胜利无望,官兵们经过几轮战斗,伤亡有加。
李宗仁见状,心中十分焦急,命两个团迂回,留下一个团正面牵制敌人火力。双方激战正酣,蒋介石派来的第一军王俊两个团及时赶到,于是士气大振,杀声震天,响彻山谷。
敌联军听到喊声,得知北伐军有援军到来,但不知援军到底有多少,有些动摇。
迂回上去的第十五团二营营长粟廷勋猛打猛冲,领着一个营的士兵,不知不觉打掉了敌前线指挥所。由于联军指挥系统的失灵,王家铺的顽敌开始崩溃,纷纷向瑞昌、九江逃去。李宗仁深知他的第七军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休息,遂下令全军抓紧时间清扫战场,回箬溪短暂休整。
王家铺战役后,第七军伤亡虽大,但由于连战连捷,士气甚佳。此刻,蒋介石的总司令部设在高安,他命第四军张发奎部,取道大冶入赣援助第七军,另调新近收编的贺耀组独立二师星夜入赣。
这两个增援部队,皆由李宗仁指挥。李宗仁暂将第七军分为两路,独立二师的一个旅、第七军第二旅和十四团由胡宗铎指挥,由王家铺开回箬溪;另一路夏威则率第一、第八两旅和新编陈良佐第十九团仍在白水对瑞昌警戒。李宗仁率第七军部分部队暂时留守箬溪。
不久,武汉方面第七军的后方兵站送来了新兵二千余人,以便尽快补充在几次战事中的缺额。李宗仁检阅这些新兵时发现,这些兵虽有一腔热血,均是未经训练,毫无战场经验。所幸是广西年年征战,乡民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多习于战斗,加之平时参加民团剿匪,对枪械也不算太陌生。李宗仁将这些新兵分杂于老兵中间,一下子使第七军实力得到了恢复。
这时,国民革命军第三军在西山万寿宫拦阻了孙传芳的郑俊彦部。
郑俊彦部在南昌打败程潜后,就开始向西山前进。孙传芳这时让郑俊彦代替了邓如琢赣军总司令一职,向万寿宫进兵的是郑俊彦一个混成旅,人数在万人以上。万寿宫在南昌西山附近,距城里有七、八十里路。
第三军军长朱培德得到情报后,命第七师担任右翼。
军部命令下达后,各团在联军未到来之前就去查看地形,看了一些山头后,发现有两个特点:一是这些山头都是正面狭小,侧面宽长,构成侧面阵地,对于拒敌不能发挥太大效力;二是这一带都是对等山头,没有特别的制高点,作战就显得非常困难。
万寿宫之战,非常关键,为下步夺取南昌,阻敌沿西山进入赣西,巩固现在战果,都有着至关重要的意义。
第七师先头部队将这些图纸送至师部,经过研究,先由两个团深入敌后,等到敌人占领高地时,由七师主力率先打响,两个团迂回插入。已进入十月间,晚间山风袭人,插入敌后的两个团,由于指挥不当,相互间还失去了联络。最后团长只能听凭枪炮声来判断自己的位置。第七师主力与联军打响后,一再向敌人猛攻,派出多名侦察人员寻找走失的两个团。
意外的是,侦察员在找到先头部队的同时,侦察到了敌联军设在万寿宫的指挥部。先插入敌后的两个团,根据侦察员的情报,又迂回过来,迅速包围了敌指挥部,光是俘获旅长以下的官佐就有五十余人。敌指挥部被捣毁后,部队失去了灵魂,开始动摇。第七师主力又开始了大反攻,敌联军溃不成军,遂向南昌逃窜。事后清查,第七师在万寿宫战役中,伤亡五百余人。
万寿宫敌战败后,残部向南昌溃逃。
朱培德将部队稍作休整后,继续追击,并传达了蒋介石的命令,要求部队重新部署攻克南昌。
第三军官兵听到后,都知道这将是一场硬仗。
不料,第三军派出的侦察员,在距南昌三十里的一个名叫右子岭的地方发现敌军,还没等走开,就让敌军给抓住了。敌联军也不知国民革命军下一步的打算,见抓到一名可疑的人,急命送往前敌总指挥部。跑回来的侦察员,都担着心,生怕泄露北伐军重新会攻南昌的军情,影响攻打南昌的计划。半个月前,自第六军从南昌逃出后,北伐军虽然在江西四面打响,但敌联军还不知国民革命军下步有何意图。
跑回来的侦察员向部队报告了这一重要变故,最后逐层上报到最高指挥官朱培德那里,他听后,大发脾气,生怕近期攻打南昌的意图被一个小侦察员给泄露出去,到时蒋介石怪罪下来,如何了得!程潜失利,总司令已经大发脾气,攻南昌再生变故,如何向总司令交代,他说:“这种情况就该当场打死,也不能给敌人留活口。”
所幸的是,那位侦察员非常机灵,被俘后,只说自己是老百姓,而且讲话前言不搭后语,说西山到处都是革命军,有一百多万,而且还尽是女兵,全是机关枪。敌联军以为是个疯人,揍了一顿又将其释放。
朱培德听说这个小侦察员回来了,非要见见,一看是个岁数不大的年轻人,为人机灵,能说会道,当即送了大洋二十块,军衔升至排长,并要求留在身边使用。
第三军奉命缓缓移动,进至南昌不远的岗城,用望远镜已隐隐可见南昌城。官兵们甚是兴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