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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军中诸葛点兵陈详起兵反奉苦口劝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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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北虽还未被硝烟覆盖,却也是乌云翻滚,剑拔弩张。

各地报纸纷纷发表号外,有冷眼观阵者,有旁敲侧击者,是非曲直,各有说辞,诸军阀在下面也悄悄活动,为自己的利益,静观时局。张作霖自从第一次直奉战后,对吴佩孚怀有生啖之意,几年来,穷兵黩武,识拔军官,日夜操练,只等着有朝一日雪洗战败之辱。张作霖听从其子张学良的建议,淘汰一批绿林老将,启用了少壮派,如姜登选、杨宇霆、李景林、张宗昌、郭松龄等奉系新人,部队不仅具备了常规战中的枪战肉搏技艺,也从西方教官那里学来掷弹、毒瓦斯放射、火焰喷射器等新式武器的用法,彻底改变了往日土匪战术,并从法国购置了四十余架新式飞机。

为响应卢永祥反直,张作霖向曹锟宣战,通电说:“今年天灾流行,饥民遍野,弟尝进言讨浙之不可,足下亦有和平之回答;然墨迹未干,战令已发,同时又进兵奉天,扣留山海关列车,杜绝交通,其用意安在?足下近年为吴佩孚之傀儡,致招民怨。弟本拟再行使者前来,徒以列车交通已断,不克入京。因此将由飞机问足下之起居,枕戈以待最后之回答。”

张作霖讨直信心十足,大战在即,也没忘了幽他老亲家一默。张作霖嘴里说着,手下也没闲着,一个劲往热河、山海关增兵,将奉军编为六个军,自任总司令,以姜登选为第一军司令,出兵山海关;李景林为第二军司令,由锦县攻朝阳;张学良为第三军司令,出兵山海关,与姜登选作合围之势;张作相为第四军司令,作援军;吴俊升为第五军司令,也作援军;许兰洲为第六军司令,由开鲁攻赤峰。大本营暂设在奉天。

张作霖得意非凡,自认为此战定会把吴佩孚彻底打垮,他将部队部署完毕,便坐在大帅府内等捷报了。

奉系这次投入兵力十七万人,动用了海军,并有新旧式飞机五十余架参战。

吴佩孚现有兵力约十余万人,但江浙军阀打跑卢永祥后,作为增援,若按照吴佩孚的战略,到时可得到齐燮元、孙传芳的增援部队十万余人。从兵力上来看,直奉不相上下,直系也将投入七十余架飞机及多艘军舰,形成海陆空作战。吴佩孚比张作霖更有些自信。

194年9月18日,吴佩孚到京后的第二天,到公府四照堂内,焚香浴衣,身旁自有两侍卫持琴抱剑,大厅内一派肃然,由于连年征战,北京市内的电力有些不足,因而厅内虽然有多盏大灯,仍显得有些昏暗。吴佩孚对着香炉拜了几拜,默诵着什么。四照堂内,直系的大将围在旁边,他们对吴佩孚这一套也是司空见惯,督军中甚至流传着一句歇后语,吴佩孚打仗——看天。

一段工夫后,吴佩孚清了清嗓音,一一点将,部署战局。

先由曹锟任命吴佩孚为讨逆总司令,再由吴任命其他将军,王承斌为副总司令兼直隶后方筹备总司令;彭寿莘为第一军司令,出山海关;王怀庆为第二军司令,出喜峰口;冯玉祥为第三军司令,出古北口。正当点到冯玉祥时,电灯突然灭了,弄得吴佩孚心里很不痛快,当然他也知道这是由于电力不足而造成的。可当时的军阀,个个都很迷信,他只觉得为什么单单在点冯玉祥的名字时,电灯突然灭了呐。

吴佩孚对冯玉祥早就生疑,可觉得他是直系的老人,而且曹锟对他也不错,再加上江浙战局已定,后方的形势对直系非常有利,冯玉祥即使有野心,也不敢轻举妄动,他调动张福来做冯玉祥的后备,也不是没有用意的,同时他还命令萧耀南派第二十五师开入河南接替防务。吴佩孚这样做是经过周密考虑的。

曹锟此时早已麻爪,听到张作霖将率大军进京,自己可是一点主张也没有,将一切海陆空军权交给吴佩孚。这样一来,吴佩孚自然涨了行市,在四照堂威风八面,各路诸侯对他也是唯唯听命。有消息灵通的记者,听到四照堂吴佩孚威仪,纷纷赶来采访。

吴佩孚给自己壮胆说:“你们先买好车票,到时我在奉天接受你们的采访。”

记者们一听吴佩孚如此胸有成竹,更是穷追不舍。

吴佩孚也就更加忘乎所以,对记者们说:“我先后出兵二十余万,往多了说,两月内将平定奉天。张作霖下台后,我倒是可以给他留一条出路,但他不会再参与国家政事了。至于张学良,还可造就,我要让他出国留学,将来以报效国家。”

有记者问说:“将军,日本人对这件事会保持沉默吗?如果他们有其他想法,能否对将军有影响?”

听到有人这样问,吴佩孚不免有些气短,他说:“我想不会的,所有外国人,当然也包括日本人,凡他们在东三省的利益和权力,均能受到保护,我们都将予以尊重。而且我还要告诉诸位记者先生,南方的问题,也会很快得到解决,只是我现在还没有缓过手来,等我收拾了张作霖,再顾其他。”

吴佩孚话音一落,记者们纷纷跑回报社发稿。

还在奉军发兵前,直系第一路军已经进入了榆关。

这是直军的主力部队,而所面对张作相和张学良两军,也是奉系主力。吴佩孚为了穿插,派海军总司令温树德率渤海舰队由秦皇岛进攻葫芦岛,而奉军也派沈鸿烈率东北舰队加强沿海戒备。由于奉军的飞机性能优于直军,便在榆关和秦皇岛一带对直军的阵地进行猛烈的轰炸,使直军受到直接的威胁。

这时,外交使团对奉、直发出警告,要求双方不得对城区进行轰炸,若意外伤害到外国侨民,外交团将不答应。这个警告,实际上对直系是一个有力的支持。这样,双方又把兵力投入到陆军上来。

奉系第二军姜登选部和第五军吴俊升部,分为两路进攻热河。增援热河的王怀庆是直系中最弱的部队,所以奉军没受到太多抵抗,仅用七天时间,接连占领了开鲁、朝阳,并向凌源进攻。

山海关以北的榆关,直奉军队也开始了接触。

张作霖得知不能动用飞机直接轰炸吴佩孚在秦皇岛的大本营,便特邀沈阳领事团及青年会的教士赖特举行会谈,表示尽力保护战区侨民外,仍将派飞机前往秦皇岛轰炸,请外国侨民先行撤离,也希望秦皇岛附近的外国舰队暂时离开。领事团答应了张作霖这一请求。这就使得战局渐渐对奉系有利了。

吴佩孚最不放心的冯玉祥部,战斗任务是由古北口、喜峰口向北,会合第二路军,然后进攻奉军的侧翼。可冯玉祥另有打算,他慢慢腾腾往前走,而这时热河的直系守备部队几将失守。从陕西赶来的援军胡景翼部,早与冯玉祥达成默契,部队驻在通州不再向前。冯玉祥的第二路军走到怀柔,也停了下来,借口路不好走,运输跟不上,一面命令士兵修路,一面慢慢往前走。热河的王怀庆频频告急,情况十分吃紧。吴佩孚这时已经发现冯玉祥有些不对劲,马上派王承斌前往,指挥二、三路军联合作战。

冯玉祥和王承斌在承德总算见了面,然而他们商量的却不是如何反奉。

王承斌对吴佩孚宿怨已久,见到冯玉祥,他第一句话就说:“吴子玉可是谁也不相信,就相信他自己。焕章,你知道他让我来干什么?”

冯玉祥嘿嘿一笑说:“让你来看着我,怕我反了他。”

王承斌说:“几年前跟奉系打仗时,就因为我是东北人,他不信任我,有何道理嘛。要像他说的,曹锟才是最不可靠的,他是张作霖的亲家,本来都是一家人的。”

冯玉祥说:“我不愿意往前跑着送死,倒不是怕张作霖。我想好了,这次就算是把张作霖打下来,又能怎么样?吴子玉再把华北吞掉?我才不那么干呐。我看直系全让吴佩孚给弄坏了。你现在是副总指挥了,想对我怎样?”

王承斌说:“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你自己打算着,我不干涉你,可是我也不想掺和进来。焕章,我说的可是够明白的,你自己仔细掂量着,自己有多大把握干多大事项。”

实际上,冯玉祥、王承斌、胡景翼、孙岳,虽然各有自己的打算,但是反吴却是他们共同心愿。如果吴佩孚仍盘踞中原,早晚是大患,他野心勃勃,一直就想用武力统一中国,如果这次直奉战争,又像上次那样旗开得胜,后果将不知怎样。在承德的军事会议上,冯玉祥把自己的打算完完全全告诉了王承斌,并告之胡景翼部和孙岳部,都将策应他反吴。

冯玉祥制定了两步棋,如果吴佩孚打过山海关,攻下奉天,那么他们就将吴佩孚堵在山海关,把他逼向东三省,不让他回来,并迫使曹锟命吴佩孚为东三省巡阅使。冯玉祥认为,这个计划曹锟会赞成的,因为吴佩孚对曹氏兄弟来说,早已有“鸡肋”之感;第二步棋就是吴佩孚若是打败了,他们立刻加兵,举行军事政变,迫使曹锟下台。至于谁来上台,几个人都有自己的打算,但也不明确,所以只能看着战局走。

吴佩孚提防冯玉祥不是没有道理,冯玉祥另有他图,打算让孙中山来北京,讨论未来时局,但现在事情没有成,还不敢对这些人讲。

奉军正面进攻山海关一线的是精锐的第一、三联军,第一军军长姜登选,副军长韩麟春;第三军军长张学良,副军长郭松龄。两军在九门口一带成立联军指挥部,兵力共有六万余人,由张学良指挥,另以第四军张作相为后援预备队。战斗打响后,奉军以山海关为主攻,激战十余天,伤亡奉直各半,没有进展。这时,知兵善战的郭松龄提议,从山海关抽掉四个团,改九门口为主攻方向。

联军会议上,郭松龄这个方案通过了。

这时,姜登选跳出来说:“第三军郭副军长鞍马劳顿,在山海关又和守军遭遇激战,暂时休整,最好做为预备队。如果贸然行事,再久攻不下,反而会伤了奉军的锐气。”

郭松龄听罢,拍案大怒。

张学良作为总指挥,要统帅三军,虽然他同郭松龄一有师生之谊,二有兄弟之情,会议上不好表态。姜登选还不时用话敲打张学良,说他作为统帅,不要挟裹私情。姜登选,字超六,直隶翼县人,早年曾与程潜等留学生在日本组织反清团体,后加入同盟会。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毕业后,归国在四川任军职。民国后,姜登选随原四川都统朱庆澜调任黑龙江,任朱的参谋长,第一次直奉战后,被张作霖任命为东三省陆军整理处副督监,协助奉军整军。姜登选也是东北军中的新派人物,比较起来,他更靠近张作霖。此番他在军事会议上,要求郭松龄当预备队,最主要还是想抢头功。郭松龄本是个爱国军人,但爱出风头,心胸狭隘,自恃在奉军整军中有过突出贡献,加之张学良对他的信任和友谊,把姜登选自然也不放在眼里。

郭松龄见姜登选明显跟他抢功,便怒说:“姜超六,你会打仗,懂军事,那好,这次就让给你了。”

言罢,郭松龄转身出了会议室。张学良得知自己老师面子过不去,便对姜登选说:“作为军人,该光明磊落,你这样对茂宸实在有些过分。”

姜登选说:“少帅,话可不能这么说,我这是为了咱奉军打天下,打头阵反倒成罪过不成。”

这时,有人来报,说是郭军长领着自己的两个旅撤出前线,声言这个仗不打了。没等张学良言声,姜登选说:“临阵脱逃,本是杀头之罪,这都是让少帅给惯的。”

张学良厉声说:“姜军长,你不要再说了好不好,你明知茂宸是个热脸汉子,你还偏要和他抢功,再说这个计划也是他制定的。都什么时候了,你赶快回到前线部署战事去。”

张学良不见郭松龄,带上警卫排,策马追出五十余里,见到前面大队人马,熙熙嚷嚷,尘土飞扬。待张学良从郭松龄部队中插过,士兵们高喊着“少帅”。东北军有个传统,甚是封建,分不清为谁打仗,就知自己是吃老张家饭的。郭松龄自恃清高,对这一点看得不是很清,以为自己爱兵,那兵就得听自己的。他哪里能料到,多年的封建意识,使奉军只认“义气”二字。

张学良追上郭松龄,拉住他的马缰,高声说:“茂宸,你这是干什么?难道要想谋反不成,你赶快给我回去,有话咱们好说。”

郭松龄没有甩开张学良,怒气冲天,策马向前,企图带开张学良。他这一跑,张学良没有料到,身子往前一探,几乎坠下马鞍,倒是郭松龄的卫士探过身,拉了张学良一把,才没出事。

郭松龄似乎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滚鞍下马,上前扶着张学良说:“汉卿,没有事吧。”

张学良的警卫队也跟了上来,用枪将郭松龄团团围住。张学良在马上对警卫队厉声说:“你们要干什么,都给我滚开。”

警卫队的人悻悻收起枪。郭松龄的先头部队来报,说是到了一个小镇。郭松龄显得很疲惫地挥挥手说:“加强警戒,就地宿营。”

两人对视良久,默不作声,最后还是张学良先开了口,他说:“茂宸,大战在即,你义气用事,说走就走,连招呼也不打,不说把我这个总司令不放在眼里,可师生之谊,总该尽吧。你要是真想撤出前线,也好,学生我还要为老师饯行呐。我一向敬重你的才学,正是大战最关键的时候,你这样退出前线,士兵们会怎么想?茂宸,你无论如何都得给我回去,如果你想打九门口,你就去打好了。在山海关,咱们奉军已经损失不少人了。”

郭松龄说:“我不能回去,我不想看姜超六的嘴脸,他这是明摆着仗着大帅欺人。”

张学良说:“姜超六鼠目寸光,可他就是这毛病,虽说为争功,也是为了咱们奉军的利益。当时,他让你做预备队,我所以没有表态,是因为他这样做,虽然有些小人之举,但比起贪生怕死还要强些。茂宸,你不会因为我才闹这个脾气吧。现在国难当头,民不聊生,如果不将吴佩孚掀下台,国家将无一日安宁,就为这个,茂宸兄你也不该在战场上闹这个脾气。说起来,咱们不光有师生之谊,也该算是兄弟了。就算你什么也不看,作为军人,你就给我这个前线总司令一个面子,赶快同我回去。”

张学良自有其率真,讲到此,声泪俱下,到底把郭松龄给说动了,长夜竟谈,第二天郭松龄重又回到前线。

算是报少帅知遇之恩,郭松龄一举攻下石门寨。石门寨失守,直接威胁山海关,吴佩孚也坐不住镇了,立刻调来两个师和一个旅,准备夺回石门寨,稳住前线阵脚。张学良也深知石门寨地势重要,急急召回援军张作相部,坚守阵地,以求扩大战果。直奉在东线激战,情况十分紧张,而西线奉军,从热河攻打直军,很快占领赤峰。没有几天,直军三路军又将赤峰夺回。原来这是张作霖一个诡计,他已经得到直军内部有变,把重兵全部压在东线山海关一带,给直军一种在西线部署重兵的假象,意在牵制东线的直军。

山海关告急,而吴佩孚此时还在北京,他一方面监督政府筹饷,一方面还要加强后方的防务。九门口战役,奉军不战自胜,守备军冯玉荣自杀身亡,榆关又告急。曹锟得报后,把吴佩孚请到总统府,令他出关督战。吴佩孚留在北京,也有他的道理,直系内部离心离德,而且供应粮草和兵饷物资的主要人是曹锐。这是个以搜刮百姓民财和喝兵血出名的家伙,如此次老毛病又犯,对直系将是重创。

吴佩孚对曹锟把自己想法和盘托出,他说:“大总统,北京政府方面的事,你可要亲自过问,稍有闪失,后果不堪设想。”

曹锟说:“你就不要想前想后了,如果你不去督战,他们谁也没有这个能力。现在哪里还是考虑钱的事,胜利了,钱不自然就来了。小孩子都懂这个道理。”

吴佩孚说:“我留在北京,有诸多不放心之处,这些日子我有些预感,怕是要生变故。”

吴佩孚打起仗来是个不要命的统帅,但做事却是谨慎有余。曹锟哪里爱听他这些婆婆妈妈的话,把胸一拍说:“后院的事,你就放心好了,全有我。我只要你把张作霖给我拿来,把这个祸根除了,事情就好办了。”

在曹锟再三催促和保证下,吴佩孚亲自去了前线,可专车刚到秦皇岛,就遭到张作霖部炮兵的轰击。吴佩孚有些不解,他刚出北京,怎么奉系就能知道,把炮打得这样准。

跟随吴佩孚巡视的是第一路军总指挥彭寿莘。吴佩孚因对战况不甚熟悉,加之彭寿莘尽挑好听的说,一路上还是以胜利者的心态,压根没把张氏父子放在眼里。到秦皇岛后,吴佩孚就不那么乐观了,有情报告之,张作霖部已经和日本守备军暗中通款,吴大帅到秦皇岛来,那情报就是日军间谍报告的。这一消息,对吴佩孚有些震动,干脆连列车也不下,就在车上设立了大本营。吴佩孚得知日本人插手此事,生怕性命难保,命列车不时转移,使对方摸不清他的具体方位。

石门寨破后,吴佩孚距奉军先头部队也就十里之遥,他本意从海上打击奉系,可奉军疏通领事团,几十架飞机压住了直系的援军,跟本无法靠岸,不得已,他乘舰巡视一圈,又顺原路回来了。巡视归来,吴佩孚更加困惑,按照他的兵力部署,以彭寿莘的兵力打败郭松龄部,是完全有把握的,可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奉军兵力越来越多,愈战愈勇?

吴佩孚没有想到,张作霖和他的大将冯玉祥早已经暗中达成“谅解”,因而奉军可以将西线的兵力全部投入到东线。吴佩孚到前线的几天,战况更加令人担忧,他虽然动了真格的,但终不能扭转败局,几次拼命收复失地,但都在奉军的强大火力下,败下阵来。

吴佩孚的眉头从来还没有这样紧紧锁过,只是不愿给手下人看出,时而也装出无所谓的样子。这时,吴佩孚的参谋长给他出了个好主意,让他赶快把冯玉祥部从西线调出,从古北口直接插入榆关,以解山海关之急。

兵家大忌,慌乱之,吴佩孚对冯玉祥失去警惕,立刻给冯玉祥部发报,命他星夜兼程,增援一路军。这一来,无疑给冯玉祥一个情报,那就是前方吃紧,吴佩孚凭借他目前的兵力已经抵挡不住奉军的攻击了。

此时,留守司令蒋鸿遇从北京给冯玉祥发一封急电,电文曰:前方战事吃紧,吴佩孚已将长辛店、丰台之第二军悉数调往前方增援,良机莫失。

战局忽变,冯玉祥接到吴佩孚前线参谋长发来“大局转危为安在斯一举”电报,判断现在是倒吴最好时机。冯玉祥举事的同时,吴佩孚拼死又从奉军手中夺回九门口要塞,但战令即出,没有回头余地。冯玉祥打电报给孙岳,让他将驻防大名的军队调回南苑,同时下令部队后部改为先头部队,火速回京。冯玉祥沿途割断电线封锁消息,以一昼夜赶一百四十里急行军速度,偃旗息鼓地杀回北京。

冯玉祥的部下,还不知他具体打算。

手下战将张之江,字紫岷,河北盐山人,早年入清军,后加入到冯玉祥创办的武学研究会,曾随同在滦州起义,是冯玉祥的老部下了;鹿钟麟,宇瑞估,河北定县人,学兵出身,曾在北洋二十镇任下级军官,后转入冯玉祥陆军第十六混成旅任团长、旅长,成为冯玉祥的副手;此外还有李鸣钟、刘郁芬、刘骥等将领,行军途中,都得令来到冯玉祥的帐下。

冯玉祥开门见山说:“今天把诸位兄弟找来,只是想把实话相告,大家跟了我这么多年,我宁可丢了脑袋,也不想把此事瞒着朋友。国家已经被闹成这个样子,曹锟和吴佩孚还在打仗,我不想打了。今天回师北京,就是想给这些祸国殃民的达官贵人来个惊奇。可是我也不想为此连累诸位兄弟,要想让国家重建乐园,是要付出代价的,我什么都不想要,就是想要一个公平、团结、民主的共和国。诸位兄弟要是有其他想法,就讲出来。但在这之前,先听我把话说完。”

接着,冯玉祥把自己的打算,以及王承斌、胡景翼、孙岳等将军的态度都讲了出来。

鹿钟麟说:“总司令不必多说,你能讲出这些,就是还信任弟兄们。此举关系国家命运和前途,从跟随总司令时起,大家患难与共,原也不是为了个人的私利。总司令这番话讲的是为国为民,我们还有什么理由推辞。我们跟着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其他将领,也纷纷表示,定要掀翻这个“政府”。

冯玉祥闻言好生痛快,看到跟随自己多年的部下,如此忠诚,忍不住流下激动的泪水,宣布了起事决定,他命令鹿钟麟部兼程返京,会同孙良诚、张维玺两旅进驻北苑,再与蒋鸿遇旅会同入城;李鸣钟率一旅驱长辛店,以截断京汉、京奉的联络线;已抵承德的张之江、宋哲元两旅立即出动,限期回京;通知胡景翼部从喜峰口迅速撤回通州,以防吴佩孚回击;通知孙岳部秘密监视曹锟的卫队及吴佩孚留守部队,以防发生意外……

冯玉祥部署完毕,各旅长兵分几路,纷纷行动起来。

最先开进北京城的是鹿钟麟和李鸣钟两个旅,进驻北京后,即派兵把守各城门,占领了火车站、电报局、电话局等,同时胡景翼部也由迁安、遵化开回通州。冯玉祥亲率刘郁芬旅,星夜赶到城边,先派一个团以押送给养为名,将枪支武器装在车内,趁夜打开城门。

兵不刃血,冯玉祥大队人马,在京城百姓的睡梦中,进驻了这伤痕累累的古城。孙岳作为内应,算是给冯玉祥立了头功。胡景翼也率部进驻通州,策应北京政变。冯玉祥、胡景翼、孙岳三人,将北京围个严严实实,切断了总统府的通讯设施,封锁了火车站。冯玉祥还有另一套打算,虽然他暗中也和张作霖通款,但他只是想利用这个军阀现有的实力,达到驱吴的目的。冯玉祥认为,吴佩孚比张作霖更难对付的,而且张作霖答应,如果他起事,奉军将就此罢兵,决不打过山海关。不过,冯玉祥这一点是清醒的,就拿他自己来说,也决不会因为张作霖答应他不过关,而他就不想染指东北,他是希望北京政变若能成功,再策动奉系军人推翻张作霖,建立一个真正的和平国家。

孙岳响应鹿钟麟旅,将他们接进北京城,步步设岗,直到天安门。

鹿钟麟把司令部设在太庙。孙岳派了一个营的兵,围住总统府,进行监护。此时,曹锟总统府内有相当一个团兵力,团长是曹锟的干儿子孙海清。对孙岳来说,曹锟不仅一手提拔了他,还该算是有恩的,孙岳清末曾在第三统充下级军官,因同冯玉祥等人参加过滦州起义被迫离职,在关键时,曹锟曾设法掩护过他。民国后,孙岳又做过曹锟的卫队旅旅长。

孙岳找到曹锟卫队的守卫营长孙海清,对他说:“你我都是得到大总统帮助的人,知恩必报,理所当然。可我们心目中还应有更重要的,那就是良心。现在兵祸连年,总统无能,而且重用吴佩孚这样的野心家,国不国,民不民,内外交困,我看你还是识些时务,不要抵抗。冯总司令把北京围个水泄不通,也不要指望着谁来救援,现在只能自己救自己。”

孙海清说:“事至此,我也没有办法,你不会杀了大总统吧。”

孙岳说:“这怎么可能,不过,你也听仔细了,如果顽抗,后果可就严重了。大总统现在怎么样?”

孙海清说:“由于电话线路不通,他正发火,也不知道战局如何,和吴子玉也联系不上。”

孙岳说:“你也别有其他想法,给你十五分钟时间,让你的卫队立刻把武器交出来,我保证大总统和你及卫队士兵的生命安全。”

孙海清听到这些,赶紧跑进总统府。

曹锟浑身发抖,知道事情不妙,但他还没想到事情如此严重。正是清晨,他穿着睡衣,眼角内尽是眵目糊,当他拿着毛巾胡乱擦拭时,卫队营长孙海清跑了进来,二话没有,噗通跪在地上,嚎啕大哭,任曹锟怎么问,也讲不出个所以然来。

曹锟正要发作,孙海清才嗫嚅说:“大总统,大事不好了,孙岳那龟儿子和老冯串通一气,搞政变,要逼大总统下台呀。

曹锟“啊”的一声,坐在太师椅上,再也起不来了,两眼木呆呆的。

半晌,曹锟才吩咐孙海清把孙岳叫进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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