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又问两句,见那血龟只是东扯西拉,又拿它无法,只得作罢,将石壁尽复原样,躲入步芳庭中,只待明日熊二再出来,便截其归路,到时设法将人拦下,也好询问一二。
那血龟视线被墙壁所遮,闻得外头没了声息,只道几人已然走远,长吁短叹一阵,便又开始默默用力,四肢在石龛之上不住划动,虽挪动不得一分一毫,却绝不肯稍停。
老黑早将无相幻剑分出一丝窥探,见得此幕,不禁哂笑道:“这小王八看着得意洋洋,嚣张跋扈,私底下却是个可怜虫,也不知困在此处多久,只怕连日头是圆是方都忘了。”
田砚微微一叹,说道:“它虽天赋异禀,身背一方世界,但自身的境遇,竟还比不得一只普通乌龟,说来也是可悲。”
老黑眼见时候还早,左右无事,便嘻嘻笑道:“这小王八当真可恨,如今既有了机会,说不得要揶揄嘲笑几句,也好出一口恶气。”
秋姑娘深恨那血龟做派,问明了其中情形,亦是跃跃欲试。她心情一直郁郁,田砚怕她脾气发作,不好出言阻拦,便将几人领出了步芳庭,重新打开墙壁机关,与那血龟见面。
那血龟不知自家的行动被人尽收眼底,见他们又来,立刻摆出一副懒洋洋的无谓嘴脸,哼哼道:“一群乡巴佬,总来向龟爷爷请安问好,可是要讨几个赏钱?”
秋姑娘早已忍耐不住,骂道:“好畜生,休要装个轻松模样,真有能耐,你便走上一步,我认你做祖宗又有何妨!”
此言正中那血龟心病,它顿时怒火中烧,正待开声喝骂,但转眼一瞧,见几人面色沉静,显是有备而来,便将火气强自按捺,暗道:“我若失态,不免露了怯,惹来更多讥嘲。”勉强笑了一声,嘿然道:“我为何要走?此处不怕风吹日晒,正是安家的好所在,区区一个臭肥婆,又懂个什么?”
秋姑娘怨气发泄不得,心中更添恼怒,又揪着那血龟的痛处喝骂几句。那血龟既打定了主意,自不会上当,故作一副轻松享受的模样,只是哼些小曲小调,并不理她。
老黑乃是争吵斗嘴的高手,心中早有计较,眼见己方出师不利,便道:“秋姑娘,与一个畜生较什么劲?你且消消气,我家老爷有一道水法神通,最是清凉解火,使出来保你舒泰。”
田砚已然会意,心念微起,催动水法神通,便有一道清澈水幕自体内蔓延而出。他这水炼之法本就中正平和,其后又得沙风相助,将天劫血雨与至毒精血融于其中,去粕取精,更见灵动醇和,此刻将几人围绕在内,但闻水声淙淙,湿气扑面,自然而然便有一股清新安定之意弥漫开来。
秋姑娘虽在气头上,但水汽入鼻,充盈胸腹,心尖子不自禁的便泛起一丝清凉意味,果然消减不少火气。她瞥了田砚一眼,心中又是欢喜,又是恼恨,暗哼道:“这小贼竟还隐有手段,偏不愿告诉我,果然坏得很!”
龟类乃是水生物种,最喜潮湿,那血龟挨在此处久矣,从未染指一丝一毫的水汽,早已渴得发慌,此刻陡见这一道水幕,哪里还忍耐得住,只觉整副心肝都在猛力发颤,早忘了装模作样,只是伸长脖子,大口呼吸,忍不住呢喃道:“好香……好甜……”四条爪子卖力挣动,恨不得立刻就冲进水幕之中。
田砚自不会让它多享受,水炼之法略微转了一圈,便尽数收回。那血龟正在陶醉,陡然被人扯了兴头,顿时暴跳如雷,冲田砚大吼道:“臭小子,你……你干什么!”话到此间,见几人面上似笑非笑,已晓得自家上了套儿,连忙改口道:“不过几滴臭水罢了,偏爱拿出来现世。你龟爷爷吃香喝辣,什么好东西未曾见过。”但它心中渴望,实在遮掩不住,话未说完,口鼻之中便忍不住一个哆嗦,鼻涕口水已是不受控制的淌了出来。
老黑瞧得大笑,嘲道:“这臭水的确值不得什么,却偏能引得乡巴佬犯了大烟瘾。”
那血龟又气又羞,但鼻涕口水拉得长长,事实俱在,实是争辩不得,闷哼一声,缩回壳中,不再理睬,但心中却是空落落的难受,好似猫抓狗咬。
老黑又笑几声,故意道:“罢了罢了,既不愿理睬,咱么走了就是,省得遭人白眼。”冲几人使个眼色,转身便走。
那血龟顿时急迫,只觉心中痒得无以复加,忘形之下,已将脑袋渐渐伸了出来。但它自有几分傲气,眼见田砚走远,却不肯开声求肯,只是盯着田砚背影,愣愣发呆,气苦之下,眼中已是发酸。
老黑见了这模样,肚里暗笑,走出一段,便停下脚步,大声道:“前几日我路过一处河滩,见几只小乌龟卧在烂泥里晒太阳,休息得够了,又去追逐小鱼小虾,与龟娘们儿嬉戏玩耍,好不舒泰。人家虽为凡胎贱种,却是一世的逍遥快活,瞧着当真叫人羡慕。”
那血龟受了撩拨在前,一听这话,险些流下泪来,忍不住暗叹道:“是啊,做个凡胎贱种,又有什么不好?”它心情虽低落,却不愿旁人看了笑话,便强打精神,咬牙争道:“有什么了不起!你龟爷爷当年风光无限,早便逍遥快活得够了!”
老黑哂笑道:“吹牛皮哪个不会?连路都走不得一步,便是有个上好的母王八放在面前,你也脱不了裤头,乃是个不中用的。”
那血龟怒极,喊道:“放屁放屁!当年我在秘地之中,爬起来比谁都快,与我相好的小娘,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老黑哼了一声,又笑道:“随口乱说,你还太嫩。当年在秘地之中,与我相好的母老鼠,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又对几人说道:“这畜生胡说八道,谁若信了,便是天字第一号大傻瓜!”拉着几人,作势欲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