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血龟更怒,将脖子伸出老长,一张嘴巴不住开合,咬得啪啪作响,恨恨道:“混蛋大圣,我认得你,你这过街老鼠,若是何老祖还在,可敢嚣张!”
老黑听它一语道破自家来历,心中顿时惊讶,面上却装得极好,嘻嘻笑道:“我晓得了,你动弹不得,乃是个死王八。”
那血龟被戳到痛处,暴怒欲狂,四肢乱抓,恨不得将脖子都挣断了,直欲冲出去咬人,饶是如此,却依旧动不了一分一毫,脖上青筋暴露,起伏跃动,好不辛苦。
老黑瞧出便宜,调弄道:“小王八,我过来了,你可咬得到么?”自家躲得远远,却操控无相幻剑兜个圈子,从那血龟后方探入。
那血龟顿觉屁股异样,扭头去咬,却还差得远,只得不住大骂。老黑却懒得再理会,运使无相幻剑专心探究一番,便道:“这小王八的骨肉倒是正常,身背的壳子却为空间法器,也是能装活人的,其中面积,只怕广阔得很。”
当年唐门三杰中的唐一与唐二比拼手段,曾拿一对活蜗牛炼制法器,那两只蜗牛壳子品级虽低,与眼前血龟的状况却全然相同,皆是身体一部受上天道力滋养,机缘巧合,化为原胎,被人炼制成器,其余血肉却囫囵的完好,乃是活生生的法器。
博家姊妹早听田砚说过此事,一听老黑之言,便知其中关窍,秋姑娘却只是不信,皱眉道:“若真是如此,这乌龟早该死了,又岂能活蹦乱跳?”
此言一出,那血龟顿时不干了,骂道:“臭肥婆,你才该死!何老祖的手段通天彻地,你一个乡巴佬,又懂得什么!”
田砚叹道:“秋姑娘,如此古怪的法器,我未见之时,也觉匪夷所思,但在真正的行家眼里,也算不得什么。我手中这一件步芳庭,你是见识过的,它虽然珍贵罕见,却不过是鸟泽生大师练手得来,根本看不上眼。”当下便将唐一与唐二的比试原原本本说了,又将鸟泽生炼制自家肉身为器的事迹详细道出,引来几人好一番喟叹。
秋姑娘直听得目瞪口呆,心中已信了几分,不自禁的探出道力,在那血龟的壳子上试探,片刻之后,面色陡变,失声道:“九品,竟是一件九品的空间法器!”身子微微颤抖,又道:“那何老祖又是何人?难道比鸟泽生还厉害?”
那血龟顿时嗤道:“乡巴佬,我活了万多年,却没见过有人比得上何老祖一根脚趾头,那鸟泽生又算哪根葱!”
秋姑娘心神连受冲击,只觉那一声声的乡巴佬分外刺耳,争道:“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那姓何的若真有本事,怎不出来现世?只怕是惧了天下英雄,不敢争锋,正躲在哪个山沟子里练本事罢!”
她转目一瞥,见身边几人皆是面色古怪,又瞧那血龟连乡巴佬都懒得骂了,只是哈哈大笑,险些脖子抽筋,便晓得自家说错话了,心中又羞又怒,忍不住将田砚推了一把,喝道:“小子,偏是你喜欢看我出丑!”
何言道与秘地之事乃是天地大秘,田砚与秋姑娘不过萍水相逢,岂能随口相告,便只能做个闷葫芦。秋姑娘见他目光闪避,显是有所隐瞒,怒气更甚,冲那血龟骂道:“好畜生,我叫你得意!”手掌一翻,呼啸而下,往那血龟拍了过去。
她一路来此,所图之事与那熊二有莫大的干系,自不敢真下杀手,毁了龟壳,这一掌声势虽盛,实则力道拿捏得极好,只为吓唬那血龟罢了,将其震得疼痛,已是足够。
谁知掌力轰轰而下,打在龟壳之上,却如中败革,显不出半分效用,那血龟只是嘲道:“臭肥婆,乡巴佬,便只这点儿气力么?爷爷乃是何老祖炼制的东西,你们打得再狠,我只当挠个痒痒罢了。”哧溜一声,头颅四肢皆都缩进龟壳之内,笑得分外得意。
秋姑娘闷哼一声,手上又加两成力道,再次拍下,那血龟依旧受得坦然,在龟壳之中嗡嗡叫喊,一口一个臭肥婆,一口一个乡巴佬,翻来覆去的辱骂。
田砚见秋姑娘暴怒欲狂,浑身都在发抖,忍不住想道:“她总是与咱们一路,让她受欺,大家面上都不好看。”便将定天弓摸出,招呼道:“兀那畜生,你再耍泼,我手上的弓箭可不是吃素的!”
那血龟伸出头来一瞧,嘿道:“这又是哪个臭番薯烂白菜炼出来的东西?你若射动了我,便是我爷爷,要是射不动,就来当孙子!”吐出舌头,做个鬼脸,又飞快缩回壳里去了。
田砚听得有气,顿时将定天弓拉个满圆,便见一只黄鹂鸟儿的虚影在弓弦之上振翅欲飞,锋锐肃杀之气四下弥漫,直割得人面颊生疼。
田砚刚在血宗库藏之内得了大把的道晶,极品亦不在少数,这一箭已然倾尽全力。秋姑娘看在眼中,不免心头一跳,生怕他不知轻重,损坏龟壳,毁了空间法器。但转念一想,此刻若不使些狠手段,将那畜生压服,只怕往后更是难制,便强自忍耐,不去阻止,只是紧盯着那黄鹂鸟儿,胸口砰砰直响。
田砚却未有这许多顾虑,轻放弓弦,黄鹂鸟儿尖鸣一声,激射而去,转瞬便扎在龟壳之上。这一箭威力惊人,即便长生中人遇上,若不做守御防护,顿时便要对穿,谁知那龟壳却强硬得过分,不过片刻功夫,便将黄鹂鸟儿弹开震碎,竟连一丝痕迹都未留下。
一行人顿时骇然,皆都愣在原地,那血龟却分外的得意,伸出头来撩拨道:“好痒好痒,小子,你可是没吃饱?快快使些力气出来。”
博忘雪思量一阵,便将田砚拉到一旁,低声道:“此物为何老祖所炼,他老人家能看上眼的东西,必然非同小可。我听老黑所言,这龟壳之中空间广大,想来已成一方小世界,自有运转的规矩法度,如此算来,便与山河镜类似,乃是一界的根基,虽赶不上秘地辽阔无边,等闲的手段却是伤不了它分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