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如霜这一日之间,眼见两名至亲身受重创,早已心痛得无以复加。此时也顾不得嫌隙,只是拽着拖着乔飞飞的臂膀,急急问道:“乔老,我姊姊可有大碍?”
乔飞飞保住了博忘雪的性命,便又来摆谱,将手一挣,招在耳边,做一副聆听之状,翻着鼻孔问道:“你适才叫我什么?我年纪大了,耳朵背,却听不清楚。”
博如霜咬牙道:“乔老,乔老爷,你医术无双,妙手回春,我……端的佩服,总可以了罢!”虽是夸人,亦有几分由衷之心,脸上神情却比吃了苍蝇还嫌恶心。
乔飞飞满意点头,嘿嘿笑道:“这一回的伤势,倒是小事,以我的手段,不过十天半月,便又是一个活蹦乱跳的大好小娘。”
众人又是大喜,却见乔飞飞眉头一皱,续道:“只是这丫头早有痼疾在身,乃是血脉牵系的禁制,如今她伤重虚弱,压制不住,便生反噬。我不是你俩的老爹,想要根除,却是万万做不到。便只能任她这般昏睡,挨过几月功夫,到时大罗金仙也是难救。”
众人皆是如坠五里云雾之中,摸不着头脑,只有博如霜急问道:“难道便没有别的法子可想?”瞧她情形,当是晓得其中根脚。
乔飞飞摇头道:“你肉身损毁,只剩神魂,想来也是这禁制的缘故,当晓得其中的狠辣处。似她这等状况,便只能靠外物压制,延缓性命,想得痊愈,必要寻那正主儿才是。”
博如霜恨恨道:“那正主儿乃是个狼心狗肺的负心王八蛋!若要寻他,还不如死了干净!你只需说那外物的名称,任它天大地大,我自去寻来便是!”
乔飞飞却是沉吟不语,任得博如霜如何哭求,再也不搭腔。
田砚亦是急得火烧火燎,忙道:“乔老,你便说罢。若是救不得博姑娘,我心里哪能安生?”说着竟扑通跪地,只是磕头。
乔飞飞忙将他扶起,叹道:“好孩子,我这一说,便是你老大的麻烦。不过一个小娘,死便死了,就算得了那外物助力,也不过多活三年五载,与你卿卿我我一阵,又济得什么事?”
田砚哪里肯依,也不说话,又是跪下磕头,额上已是青紫一片。
乔飞飞眼见拗不过,只得跺脚道:“说便说罢,那物事叫做金刚琉璃花,正是你田家的特产!”
田砚却从未听过,只得又拿一双泪眼去瞧方月娥,期期艾艾道:“月娥,你……你在田府日久,可晓得此物?”想到那一层情敌关系,他心中好生忐忑,只怕这娇媚的人儿就要说个不字出来。
这一声月娥,平日里碍着纲理伦常,他从未唤得出口。方月娥首次得闻,心里便是一软,暗叹道:“罢了罢了,今日我若隐瞒,他必要记一辈子。”便颔首道:“那花便在金刚琉璃界中,乃是旺盛气血的奇物,老……田铿生前也曾服过,确是大有效用。”话才出口,竟又生出几分悔意,心中怒道:“他要记恨便记恨,总好过这姓博的小娘插在中间,纠缠不休!”一时之间,心潮起伏,已是痴了。
田砚心中一松,忙道:“如此我便走上一遭,田府虽毁在天劫之下,那金刚琉璃界却是一处神异空间,想来定然无虞。”
乔飞飞心头郁闷,忍不住便哂道:“如今这大阵封闭,后头更有几只吊靴鬼紧咬不放,哪来的空闲?”说到此处,他忽的省起一桩窦疑,向胡上墙问道:“你的隐藏本事,平日里无往不利,怎会被人发觉?害得老爷我吐出好大一口鲜血,现在胸口还痛得紧。可是你未尽全力,故意使坏?”
胡上墙早就担心方月娥寻机编排于它,心中腹稿打得甚足,忙道:“小的虽有几分本领,但这世上万物相生相克,哪有无解的法门?似少爷与少奶奶这般,便可将我看得清清楚楚。那几个贼子吃过几次亏,必然已琢磨出应对的手段。小的自跟在老爷身边,一向忠心耿耿,奋勇争先,凡事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何曾懈怠过半分?乔爷爷如此一说,却是将小的冤枉死了。”
胡上墙向来的表现,众人也是有目共睹,正自胡乱猜测,却听雷奔奔说道:“在下适才有些发现,却不知是不是胡兄被人揭破行藏的原因。”它性格敦厚,从来只知埋头做事,极少开声。这回乃是看着胡上墙受屈,心中不忍,这才大着胆子吆喝一把。
乔飞飞嬉笑道:“小胡,你这相好倒是个可心的,见不得你吃挂落。你却该如何报答?”
雷奔奔却不理会这玩笑,只老老实实道:“在下适才过去搭载诸位,曾嗅到同类的气息。我神行兽一族最是亲近淤泥,似胡兄这泥中的精华,周身香甜无比,若隐在沼泽泥潭之中,有些遮掩,倒还不甚显眼。只是在这林中,恐怕隔着老远便要被发觉。”
乔飞飞哈哈一笑,冲着胡上墙猛力嗅了几嗅,说道:“你身上竟是香的,你俩果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博如霜却恨恨道:“是与不是,一试便知。这几个狗贼耍奸暗算,我们便来个以牙还牙!”
乔飞飞听来甚喜,拍手叫好,拉着众人一通七嘴八舌,如此这般,终是又定下了一回计谋。当下一行人便跃下千层礁,好生隐藏,留下两个重伤号与田九斤夫妇,由雷奔奔驮着,四下里打圈,引得天穹上的紫光胡乱转悠。
几人这一回隐藏,却与前次不同。只让胡上墙一人丢单,其余人等却是伏在一侧草丛之中,收敛气息,静待敌临。
胡上墙眼见自家成了老鼠夹上的糕饼,心中早已惴惴,哀求道:“老爷,小的这诱饵娇嫩得紧,您老可得早些出手,免得打坏了我,一年半载下不了床,可要耽误好些大事。”
乔飞飞嘿嘿笑道:“又香甜又娇嫩,你那亲亲雷兄当真没找错人。”手上一扬,便有一件铜钹飞了过去,乃是一件七品的防御法器。
胡上墙顿时千恩万谢,心下稍安,将那铜钹一同裹了,隐去行迹。心中却还在祈祷,只盼那亲亲雷兄料得差了,自家本领高超,除了少爷少奶那等奇葩,又有谁能瞧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