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倚强凌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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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对主公天生的服从,越军的兵士们都乖乖地听从了上杉谦信的命令,站在了那几十具浑身插满箭矢的尸体之后,再也不敢朝前迈出一步。有些纪军的兵士偏偏不信这个邪,仍要继续逃窜。甲军弓箭手似乎已经习惯了督战队的角色,不待上杉谦信下令,立刻又朝着那些人射出了一排箭雨,将他们全部射杀。
其实,上杉谦信调用甲军五百弓箭手做督战队,这个举动的象征意义要远远大于实际意义——从中朝联军大营之中溃逃出来的兵士有数万名之多,一旦真的不顾一切地溃逃下来,这么一点督战队是绝对镇压不住的。但是,正所谓杀一儆百,在甲军弓箭手射杀了一两百名逃兵之后,谁也不敢再继续逃了。
阻止了兵士们的溃逃之势,上杉谦信厉声喝道:“身为武士,守护日出之国不受异族蹂躏是我们的责任!回过头去,与明军决一死战!”
溃兵们面面相觑——尽管他们已经停止了逃跑,却还是不敢面对那如狼似虎的“明国鬼畜”,尤其是提不起勇气去面对那些疾如风、侵如火、势如狂飙的“明国鬼畜”骑兵雪亮的战刀……
溃兵之中,有人高声喊道:“我家主公已经逃走了,我们为什么不能逃?”
上杉谦信闻言一怔,追问道:“三好长庆那个家伙逃走了?”
好几个纪军的兵士回答道:“是的……”
“我亲眼看到,明国鬼畜的骑兵刚刚冲杀过来,我家主公就向西面逃走了……”
上杉谦信凝神朝着中朝联军大营那边看去,果然没有看见三好长庆的大旗飘扬在战场之上,看来纪军兵士说的没错,他早就已经逃走了!
上杉谦信不禁义愤填膺:事情皆因三好长庆那厮悍然放逐幕府将军义辉殿下而起;大家也是应他的邀约率军上洛,共同讨伐异国大军,甚至可以说,联军既是为了保护日出之国不受异国大军的侵略蹂躏,更是在替他们纪伊三好氏守护领地、保全家业!可他倒好,当此决战之时,一见情势危急,竟然自己先脚底板抹油,逃之夭夭了!相形之下,武田信玄保存实力、溜之大吉,倒也显得不是那么可恶可憎了。不过,自己与这些毫无信义、不知廉耻的家伙为伍,致使一万八千名越军将士葬身于伊贺的崇山峻岭之中,看来是铸成大错了……
看到上杉谦信怒容满面、一言不发,山本勘助知道他是愤慨于三好长庆的临阵脱逃,可现在并不是生气的时候,如果不能赶紧弹压住那些溃兵,无法组成一道防线,就不能为主公率领甲军撤离赢得时间。因此,他大声喊道:“身为真正的武士,不应该惧怕任何敌人!有临阵退缩、胆怯畏惧者,格杀勿论!”说着,他一挥手,甲军弓箭手齐齐射出一排箭雨,射在了那些溃兵的脚下。
看来是无法逃走了,那些溃兵们不得不听从上杉谦信的号令,转过身去,以长枪兵为主力,结成了对付骑兵的密集防守方阵。上杉谦信又命令甲军的两千长枪兵移动到弓箭手的前排,掩护弓箭手张弓向已经杀到眼前的明军骑兵射箭。
虽然在刚才的混战之中被明军骑兵打了个措手不及,倭人兵士们的士气低落,兵无斗志,将无战心;可是,他们毕竟人数众多,此刻被上杉谦信整肃着结成了方阵,倒也显得刀枪如林,杀气腾腾,令冲到近前的独立骑兵旅将士又惊又气:没想到这些倭奴果然凶顽且又愚蠢,还要以卵击石、顽抗到底啊!
刚才那一通酣畅淋漓的砍杀,使独立骑兵旅的每一位将士,都看到了胜利的成果就像是秋天里已经熟透了的苹果,即将要从高高的枝头掉落到自己的手中,此刻倭人兵士的顽抗极大地激起了他们的愤慨,丝毫不顾忌头顶上漫射过来的箭矢,也不顾忌面前锋利的长枪,呐喊着就要朝着对面的倭人方阵冲杀过去。
这个时候,有人大喝一声:“妈拉巴子的,慢着!”
不用回头,只要一听到这口熟悉的东北话,众人就知道发话之人是作为独立骑兵旅先锋的二团三营的营长李成梁。令行禁止是历朝历代军队之中的第一法旨,皇上钦定的明军《三大军规八项铁律》的第一大军规也是“一切行动听指挥”,众人就都勒住了马,等着李成梁下达命令。
李成梁乃是亦不刺担任黄埔军校骑兵总教习时的门生。亦不刺调任第一军副军长兼独立骑兵旅旅长之时,从黄埔军校骑兵科带来了一批学员,充补第一军扩编而成的独立骑兵旅各级军官将佐,李成梁便是其中之一。去年的萨摩之战,身为三营九连连长的李成梁拿着萨摩岛津氏家主岛津贵久的鹿角头盔,使倭奴岛津氏治下的海高城守军丧失斗志、不战而降,骑兵旅不费一兵一卒便攻取关津要隘海高城。战后叙功论赏,他被记头功,俞大猷要奏请朝廷破格提前晋升他为副营长。可是,面对着难得的殊荣,李成梁却坚辞不受,还扬言“宁为鸡头,不为牛尾,要让我掌兵,就让我当营长,否则我还做我的连长。”对于这个倔强而又持才傲物的后生小辈,俞大猷是又好气又好笑,终因爱惜他是一位难得的骑兵将才,便在上奏朝廷的叙功呈文中,当真奏请将他特晋营长。
兵部武选司接到中朝联军的叙功呈文,以李成梁进入黄埔军校学习之前只是一个小小的袭职百户,又是从黄埔军校提前结业,担任连长不过一年时间等理由,不同意晋升他为营长——原本象一个连长晋升营长这样的小事,身为中朝联军司令的俞大猷就可以作主。俗话说“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选用得力军官将佐,是为了方便掌控军旅、指挥作战,兵部武选司也不会为了一位低级军官晋职一事和军中大将过不去。可是,如今朝廷大力加强正规化建设,对各级军官的最低任职年限都做了明确规定,比如说连长晋升副营长就至少需要两年时间,不可避免地造成了用人上的僵化,不利于有用之才的脱颖而出,这也是朱厚熜那个半吊子的军事发烧友所始料未及之处。
不过,俞大猷可记得,当初自己替亦不刺奏请调到第一军任职、远征倭国之时,曾专门提到亦不刺建议让黄埔军校学员李成梁提前结业。皇上不但欣然同意了自己的建议,还御批了好长一段话,言说李成梁有大将之才,让自己对其从严教育、悉心雕琢。因此,他便将李成梁宁可继续当连长,也不愿当副营长作为一件逸闻趣事,写进了直呈皇上御览的密疏之中。朱厚熜得知兵部武选司否决了俞大猷的建议之后,亲下手札于随驾来到南京的兵部左侍郎、明军总参谋长杨博,言说“人才难得”,还说“非常之才,当作非常之用”。小小的一个连长晋职一事竟然惊动了皇上,令兵部惶恐万分,赶紧遵旨办理。只是,对于俞大猷持宠骄纵、动辄将军中琐事上达天听的举动,兵部上下人等都腹诽不已,就连曾和俞大猷共事多年、私交甚笃的杨博,也专门写信给俞大猷,既是规劝他凡事遵照朝廷规矩和常例行事,不要标新立异;也隐隐流露出了些许不满。这是闲话,略表即止。
此时,李成梁策马奔到军前,骂道:“鳖犊子的都他娘的活腻了,要拿自己的血肉之躯往倭奴的枪尖上撞,是不?皇上御制、朝廷万里迢迢给咱爷们送来的手榴弹留着下崽啊?!”
独立骑兵旅的兵士们这才如梦初醒:刚才杀的兴起,竟把这一茬子给忘了!有皇上赐给俺们的“震天雷”在,倭奴排成那么密集的方阵不是在找死吗?
大家纷纷从腰间拔出手榴弹,奋力朝着不远处结成方阵的倭人兵士投掷过去。
刚才越军和纪军溃败之时,乱成了一锅粥,兵士们四散逃窜,明军独立骑兵旅的将士们也就分成多路追杀,此刻攻到这里的人数并不多,那些溃兵和刚刚投入战斗的甲军先锋满以为自己能够阻挡住眼前这些“明国鬼畜”骑兵的进攻。可是,只见“明国鬼畜”却舍弃了战马冲击的优势,扔出一连串和先前那些“明国鬼畜”步卒一样的古怪火器,在方阵之中爆炸,不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每一枚都能炸裂成好多碎片,周围丈许方圆之内的那些倭人兵士非死即伤。不只是那些先前已经被杀得斗志全无的溃兵,就连刚刚投入战斗的甲军兵士也都为之胆战心惊。而且,与明国鬼畜那样厉害的火器相比,自己本阵后方的弓箭手所能给对方造成的伤亡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这是何等残忍而又无奈的事情!
两轮手榴弹之后,终于有人再也无法忍受这种令人恐怖的煎熬,扔下手里的长枪,再次转身而逃。像是受到传染一般,更多的人也扔下了武器,落荒而逃。任凭上杉谦信和山本勘助两人再怎么厉声呵斥叱骂,甚至挥动大刀一连砍杀了好几位逃兵,也没有能够阻止全军溃败之势,只有不到一千人还在继续抵抗——他们是上杉谦信的侍卫和山本勘助的直属部下,如果主公战死,他们只有切腹谢罪,不得不殊死抵抗,保护主公。
山本勘助见到无法阻止溃兵逃散,对上杉谦信说道:“谦信公,此战败局已定,请赶紧撤退,由我来断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