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将计就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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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赶忙看去,只见戚继光面色惨白,一条左臂鲜血淋漓;而且,流出的血略微有些泛黑,大概是被那些倭奴刺客淬有毒汁的兵器所伤。
起初大家看戚继光左臂受伤,都曾劝他赶紧包扎裹伤。戚继光却满不在乎,只说是不慎被倭奴暗器划过,只是一些皮外伤,不碍事。大家都是血火沙场征战多年的军人,也都没有当回事,却不曾想那些天杀的倭奴如此歹毒,竟然在暗器之上淬毒!
大家还在愤慨之际,江湖经验十分丰富的大明镇抚司五太保张明远一个箭步上前,运指如飞,疾点了戚继光几处穴道,一边高声叫道:“戚军门定是毒性发作了,快叫医官来!”
众人这才醒悟过来,有人赶忙奔出帅帐,高声喊道:“戚军门中了倭奴刺客之毒,快传医官!”其他人七手八脚地将戚继光扶起、坐在俞大猷的帅案之后的虎皮交椅上。
就在大家都忧心忡忡、面露戚容地看着戚继光的时候,被大家都忽视了的梅津玄旨斋突然开口说道:“不用传医官。一般来说,忍者都喜好用毒。同时,为了防备别人对他们的主君或他们本人下毒,他们的身上同时也一定会带有用酒和草药调制而成的解毒药。你们试着搜一搜那几位忍者的身,看看他们身上是否有解药。”
或许是怕明国人不相信自己的话,他又说道:“今日潜入你们明国军营行刺的忍者都出身伊贺,同门中人,所用毒药应该都是一样的。那么,解毒药或许也能通用。”
大家还在迟疑要不要接受那位倭奴刺客的建议,俞大猷却毫不犹豫地说道:“就按他说的,赶紧搜那几个倭奴忍者的身找解药。他们的兵器上都淬了毒,大家小心些个!”
众人赶紧去搜最初被俞大猷杀死的那几名忍者的身,先是翻出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有六角形的飞镖、十字形的铁钉、很钝的却带有一条长长的绳子的武刀等等。
“四大天王随从”中的大馆岩千代出身忍者两大发源地之一的甲贺,对忍者略知一二,就给大家解释说,那种六角形的飞镖叫做手里剑,是一种暗器,每个角都涂有剧毒,临敌之时抛撒出去,飞旋而至,以尖锐的角锋杀人;十字形的铁钉名曰“撒菱”,忍者需要逃跑之时,就撒到身后阻止敌人追击,甚或一些凹凸不平、能够刺伤敌人双足的石块、铁器都能拿来做同样的事情;至于那柄很钝的却带有一条长长的绳子的武刀,就是所谓的“忍刀”,并不主要用于砍人,而是用来翻越城墙——把忍刀插入城墙的缝隙之中,作为垫脚的阶梯,登上城墙之后,再用绳子回收忍刀;危急之时,忍者潜入水中,还可以用忍刀的刀鞘伸出水面来呼吸……
尽管大馆岩千代给大家介绍的很详细,而且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确实让人很好奇;但是,戚继光生死未卜,谁有闲情逸致来听他呱噪。有人翻出了一小袋桃核大小的东西,闻着带有酒味,象是梅津玄旨斋所说的用酒和草药调制而成的解毒药,忙递到梅津玄旨斋的面前,问道:“这个可是解药?”
那人不去问大馆岩千代,却去问至今还是敌人身份的梅津玄旨斋,乃是因为心中认定大馆岩千代跟他的主君、幕府将军足利义辉一样,都是一个夸夸其谈、华而不实的家伙,不足以为信。可是,大馆岩千代却不懂得这个,又主动凑过来,说道:“这个不是解药,而是忍者的携带食,名叫‘兵粮丸’,是将萝卜、麦粉、山芋、糯米等磨成粉末,浸泡在酒中三年而成。一天仅吃三粒,就可活命。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兵粮丸……”
听说不是解药,大家根本顾不得听大馆岩千代喋喋不休的介绍,又赶紧翻找了起来,终于在忍者身上找到了梅津玄旨斋所说的用酒和草药调制而成的解毒药,正要给戚继光服下。俞大猷却说道:“慢着!”一边说着,一边拈起几颗解药,扔进了自己的嘴里。
众人先是一怔,随即明白过来:俞大猷是担心倭奴歹毒狡诈,在解药之中混杂了毒药,不惜冒着生命之险,以身试毒。大家怎能让身为全军主帅的他这么做,只是他先斩后奏,已先将那些解药扔进了自己的嘴里,众人也只好忐忑不安地看着他;而闻声赶来的军中医官已经命人准备好了混有草木灰的水,一俟他有任何异常反应,就要给他灌进去催吐。
过了一会儿,俞大猷感觉到自己并无任何异常,便说道:“看来的确是解药,赶紧给戚军门服下!”
大家还在帅帐之中忙乎的时候,整个军营都被惊醒了起来,就有人赶来帅帐禀报,言说某师长、某团长遇刺,共计有一名师长和一名团长身亡,另有一名师长和两名团长受伤,损失不可谓不大。众人无不义愤填膺,纷纷切齿痛骂倭奴阴险狡诈,不敢堂堂正正与天朝义师对阵决胜,却施出如此卑鄙无耻的小人伎俩!
身为全军主帅的俞大猷却顾不上悲愤,立刻命医官拿着搜出的解药,去救治那两位受伤的师长和团长;并命人仔细搜查整个营地,务必不使一位倭奴刺客逃遁。
听到众人痛骂倭奴刺客卑鄙无耻,尤其是看到足利义辉听说中朝联军多位将领遇刺,脸上立刻露出了担忧甚至惊恐的表情,无疑是担心中朝联军遭此损失、军中大乱,不敌对面逆贼三好长庆纠集起的近十万兵马,以致自己复登大位、再掌权枢的美梦成了泡影;梅津玄旨斋神情黯然,说道:“贵军遭受这么大的损失,玄旨斋难辞其咎。如果诸君觉得玄旨斋切腹仍不能偿赎大罪的话,请依照军中律法处置,玄旨斋绝无半点怨言!”
俞大猷环视左右,问道:“大家怎么说?”
跟随戚继光从东海舰队调到第二军任师长的曹闻道既因资格很老,又从营团军时代便在俞大猷、戚继光麾下任职,与俞大猷私交甚笃,猜到俞大猷有留那位倭奴刺客一条性命的心思,便大大咧咧地说道:“既然这个倭……噢,倭人叫做什么玄旨斋的既没有伤到俞军门,刚才还对戚军门有活命之恩,大概可以抵消他擅自闯入我军大营、袭击俞军门的罪过了。”
其他人也都看出来俞大猷有那么个意思,纷纷说道:“老曹说的没错。他既然不是主谋之人,又没有当真伤着俞军门,似乎不该杀……”
“常言说得好,冤有头,债有主。这笔血债,我们要记在三好长庆那个混账王八蛋的头上,将他千刀万剐,给区师长、孙团长报仇雪恨!”
足利义辉情知这是明国将帅在给自己面子;却又担心日本武士视恩情为债务,梅津玄旨斋或许会固执己见,不想欠明国人的活命之恩,连忙说道:“玄旨斋,你大概并不知道,天朝大军无论将帅还是兵士,都是仁义之师,大军所到之处,秋毫无犯,更不会滥杀无辜。你以前依附逆贼三好长庆是迫不得已,好在没有铸成大错。如今既然他们不想杀你,你应该幡然悔悟,替我讨伐逆贼,匡扶武家正义!”
梅津玄旨斋的确不想欠明国人的人情,但身为幕府将军的足利义辉的命令让他无法拒绝,只得躬身应诺,誓言追随足利义辉讨伐逆贼,恢复武家统治。
既然已经承诺要为义辉殿下效力,与明国大军共讨逆贼三好长庆,梅津玄旨斋也就放开了,主动对俞大猷说道:“逆贼三好长庆派我们来到贵军大营行刺之时,已经打定主意要趁你们混乱之际,攻打你们的营寨。贵军是否应该做好迎战准备?”
俞大猷点头说道:“我也想到了这点。大抵应当是明日清晨,至迟不过正午,对面倭奴联军便会发起攻击。左右全军都已经被惊动起来,就不必睡了,命令各部做好迎击准备,伙头军今日丑时三刻造饭,并要备好足够所部兵士两日所用的干粮!”
徐渭插话进来,说道:“俞军门,既然倭奴酋首三好长庆那厮一心指望着我军因将帅遇刺而陷入混乱之中,这次第,大概对面倭奴联军之中有无数双眼睛正在瞅着我们的大营。我们不妨遂了他这个小小的心愿,让他们在临死之前高兴高兴。”
俞大猷饶有兴味地追问道:“文长可是又有什么妙计了?”
徐渭笑道:“称不上什么妙计。只是让临近倭奴联军营寨的一军二师在做好迎击准备之余,分出一部,在营中四处乱跑,放上几排子枪,扔上几枚手榴弹,甚至点燃几顶帐篷也可以。总而言之,动静搞得越大越好,只是不许唱歌,更不许发笑。”
俞大猷高声叫道:“徐文长果然是徐文长!我看诸葛孔明复生,也未必能想出如此精妙的将计就计之策!就按你说的办!”
有位师长疑惑地说道:“派出的刺客一个都没有回去,他们应该知道行刺失败。或许改变主意,不敢贸然来攻打我军大营也说不定……”
俞大猷语气坚定地说:“不会的!三好长庆那厮已是黔驴技穷,是故才想出如此卑劣下作的伎俩。无论行刺成败如何,明日一定会发起攻击!”
梅津玄旨斋怕自己献策不被采纳,又补充说道:“今日下午,他军中的家臣们都被赐了酒,就连普通足轻也都有两块肉吃。我想,应该是为了明天的进攻做准备。”
对面倭奴联军虽是本土作战,占有地利人和;奈何倭国远不比大明之富庶,倭奴酋首三好长庆又是十分穷酸,据说出征的兵士每天只能分到拳头大小的两个饭团。而今他居然舍得给家臣赐酒、给普通足轻吃肉,不用说一定是要驱赶着那些人死战,就像即将被处决的人犯也有一顿有酒有肉的“断头饭”一样。众人都不再怀疑,轰然应诺,领命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