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林总的命令,那一定于民族大义有关。那我便不再多问,在下名叫'仰岳',他日还望你见到林总时,替我向他老人家问好。”
“一定传达。我叫'周唐'。”
“好啊,林总退到二线后,能培养出你这样的文物学者,对我中华民族文化的传承必将有积极巨大的影响。那么周唐你下一步打算去哪?这荆州城我看你是没办法再呆了。”仰岳神色中透露出一丝担忧来。
“我要去天门。”周唐拿出了怀中的那枚徽章,刚才只顾着出言相激那位老先生了,还没来得及仔细查看它。此时他将徽章举在自己和仰岳两人之间,才发现这枚徽章正面阴刻填黑漆,绘有的是一个精美对称的“盘心结”图案。周唐望着这个“八宝纹”之一的纹形,想到了它象征心物合一,无始无终,永恒不灭的寓意。民间也称作其为“盘肠结”,古人用“九曲柔肠”和“断肠”来形容对远方故人的思念。古汉诗中有“著以长相思,缘以结不解。以胶投漆中,谁能离此别。”用“结不解”和“胶投漆”来形容感情的深厚。周唐想到这儿,思忖着巫马圣用这样的一个纹形作为信物,莫非暗含着什么?
“天门?那里距荆州城也不近,不如这样,我们今日先找个地方留宿一夜,明天我们顺道送你去天门,你看如何?”仰岳态度真诚地问到。
“如果真是顺道就有劳了,但若是将军为了图我之便,周唐还是不敢领受。”他并非有意推辞,只是想到如今革命军虽然一路高歌,节节胜利,但这位曾经受林念提携的高官在此时千里迢迢来到西南之地,必是有要事需要亲为,自己不好因为私事而耽误了这名军人的公事。
“哪里的话,我正要从你这好好打听打听林总的情况呢?休要多辞,陈副官,向北开到临近的一座城,免得荆州城那帮人来找麻烦。”仰岳高兴地拍了拍司机的肩膀嘱咐到。
“是。”陈副官对着后视镜向后座的二人笑着说到。
临城的一家客店内,三个人坐在一张桌前,互敬几杯酒后,酒意上熏,大家敞开心扉攀谈起来,周唐将上海发生的许多事详尽地告诉给两人,包括公共租界对整个上海社会的影响,中国人在自己的祖国遭受的不平等的待遇,也将“五三惨案”后林念暗中安排的一系列舆论行动悄悄地知会给他们。听到这儿,仰岳猛地一拍桌子感叹道:“我中华民族何时可以抬头做人啊。那日本人早已对我国垂涎三尺,不得不防。真是为难林总了,没枪没炮,却也不忘御敌护国。哎!”感叹完上海的境遇后,仰岳和陈副官又将战场上几次精彩的战斗讲给周唐听,场面跌宕起伏,险象环生,二人真可谓是九死一生。三人各抒感慨,听完周唐讲完顾仲章的经历后,周唐,仰岳,陈副官三人慷慨激昂,举杯相碰,敬所有在这民族危亡之际奋斗在各个战场上的英雄们。
第二天一早他们乘坐着福特一路北上,穿过大洪山余脉,中午之前就到了天门城下。周唐拿出了那枚徽章告诉仰岳这就是庞赟他大哥给他的寻找巫马圣的线索,不过只是说了拿着这个到天门,却没有交代应该到哪处打听,周唐心中明白,十二年前巫马圣大败这位老者时,留下这枚徽章更多的是羞辱之意,而当时庞赟的大哥肯定精神萎靡,哪里还会向巫马圣详细询问,双方将此事都未当真,只是如今这枚徽章成为了周唐手中寻找巫马圣的唯一一条线索。仰岳听到周唐说明的情况后,紧皱着眉头端详着那枚徽章。他昨天听周唐要来天门后,自己以为他有明确的目的地,于是只在意打听林总的境况而没有详细询问,面对这样的难题仰岳此时也无奈的一筹莫展。他们在城门外四处向来往的路人打听,却没有半点收获。
“不如这样,我们开车进城,四处找找街道两侧的商铺,看有没有能和这枚徽章上的纹路存在联系的。到时候还可以问问城中的人们,或许老居民中会有人见过。”仰岳安慰地说道。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也许是城中哪个铺面的标志。”周唐说着,也钻进了车里。
一进天门城,情况顿时令三人大跌眼镜。原来这天门古城还保持着古朴的民风,街道建筑仍是清朝时的布局,城内主道本就狭窄,两侧还摆满了摊位物件,使得这辆福特寸步难行。陈副官不时地按着喇叭,探出头去请求道路两旁的人挪挪摊位借个光,小贩们嘴里嘟囔着粗口,不情愿地瞄着汽车,腾着道路。就这样,福特缓慢地蠕行着,两个小时才走了三条大道,还不时地有路人攒聚在汽车两旁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新奇的玩意,挡住了他们搜寻的视线。
周唐看到这样的情况后,对着焦急地看了几次表的仰岳说道:“先生,按照如今的形势,咱们恐怕开两天车都逛不完这天门城。既然我已经到了这里,就不劳烦你们了,先生来这西南之地肯定也有要事,接下来的事就靠我自己了。不如我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仰岳对眼前的状况也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拍了一下周唐的胳膊说道:“本来想在你和巫马圣相见之时为你壮个势,现在看来没有可能了,我早些年在西南各地游历时,听到过巫马圣此人心狠手辣,做事方式极端,虽然林总和他有过交情,但你此行还是小心谨慎为妙。这是陈副官在武汉的秘密留守处,你要是有需要的话,尽管来找他。记住,留好性命,等待着中国人扬眉吐气的那一天。”也许是在战场上见到了太多的生死离别,仰岳小心地向周唐嘱托到。
“好的,那我就祝您西南之行一切顺利。二位保重。”周唐说完与仰岳和陈副官握手作别后便下了车。目送着那辆福特沿着来时的路又慢慢倒行消失在街角处时,周唐心中忽地生出了一丝冰冷的惆怅。想到潘骁告诉自己林慕里被巫马圣挟持到西南,却又不知道具体位置时,自己热血沸腾地独自一人来到这里,闯过冷蚤坊的局后,只得到了一条模糊的线索,如今又陷入了不知所措的地步。想到这儿,周唐感到一阵失望和烦躁,西南这么大的地方,自己究竟要去哪里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