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当年我们六姐妹居住的寝房。莫玉上前行一礼,恭维道:“奴婢听闻这是良贵妃娘娘以前居住过的寝房,奴婢自接手管理辛者库后,便一直让人打扫干净,并空置着。”顿一顿又道:“莫玉心里敬重贵妃娘娘,但苦于一直无机会面亲自拜见娘娘,只能把这寝室日日清扫一遍,以示对娘娘的嵩敬。”
我看一眼她,这个宫里精明的人当真多。她莫玉便是其中一个了。我离开辛者库已然十二年了,自接走月娴与小意后,亦一直未再踏足过。若不是一时兴起,说不定一辈子也都不会再踏足了。可莫玉却依然不放过这渺茫的机会,把这寝室打扫得的干干净净的,一如当年我们六人在住时的模样。
想及当年六姐妹一起的景况,我鼻子酸酸的。拔下发上的簪子插与莫玉发间,客气道:“劳莫姑姑费心了,本宫这次故地重游,没带礼物,这簪子就当是一点见面礼吧。”
莫玉听得,受宠若惊的跪拜下,叩首谢恩,道:“谢贵妃娘娘赏赐。”
我道:“你先去下去吧,本宫在这里坐会,有事再传唤你。”
莫玉听得,行一礼,恭声道:“奴婢遵命。”说罢便战战兢兢的退下了。
待得莫玉退下,我缓缓的过去轻轻的抚摸着自己曾经睡过的塌床。这塌床,当年便是陈旧不已的了,如今十二年过去,更加残破不堪。却不沾一点灰尘。再走去巧慧的塌边。恍惚间,脑海里依稀现出巧慧离去的那景状。
两行清泪不自禁的流下。用绢子拭了拭,见得月娴也是潸然泪下的。更为触动情肠。
月娴亦拭拭眼泪道:“十二年了,真快,来到这里,想及当年我们六人一起的情景,仿佛那么近,却又已那么远。”
我苦涩一笑,道:“若如今她们都在,该多好。”说罢,泪水又忍不住淌了下来。
月娴摇摇头道:“在这辛者库里,她们的下场其实也是必然的罢了。或许说,在这皇宫里从事最下等的劳作的,能得好下场直至老去的,试问又有多少个呢?”
我听得,暗自叹了口气,的确,若我与月娴当初不离开辛者库,或许,我们也早已死于非命了。可是,我离开了辛者库,是保全了自个儿的生命,却连累了王爷与王妃。若当年我不出辛者库,王爷与王妃就不会被牵连到这宫廷斗争里来。许他们现下还活得好好的。虽然我下手了断了惠妃,可终究也换不回王爷王妃的生命了。
再说,如今小仲与涓儿下落不明,每每夜深难眠时想及他们,我都忧心难奈。但王爷与王妃的下场,我亦是怕极了。我怕我若派人去找寻他们,到最后,反倒让他们落得与王爷王妃一样的下场呵。这种世事两茫茫的牵挂。终将让我终生难以安心。
深呼吸口气,悲伤道:“各位妹妹,姐姐我与月娴看你们来了,如果你们泉下有知,安息吧,愿你们来世能投得一个好人家。”
月娴也悲伤道:“来世,我们再做好姐妹。”
回到毓庆宫,我与月娴依然甚是伤心。
容夕挑了帘子进来,禀道:“贵妃娘娘,恭亲王府的管事姑姑领人送礼物来了,在殿外等候通传。”
我听得,微微惊愕,道:“传她们进来吧。”
容夕听得,依言退下后,片刻,恭亲王府的管事姑姑便领了六名侍女随容夕进了来。管事姑姑面满含笑的,六名侍女手中各捧了礼物。
管事姑姑向我恭敬的行叩拜大礼,道:“奴婢恭亲王府管事王氏参见良贵妃娘娘,良贵妃娘娘万福金安。”六名侍女也随王氏一起叩拜了下去。
我轻轻的打量了一眼王氏,王氏年约六十左右。听闻是当年恭亲王的乳母,后来恭亲王有了自己的王府后,王氏便随了恭亲王到王府里去帮助恭亲王料理家务事了。
我待她很是客气,含笑道:“劳烦王姑姑走一趟了,请姑姑回去替本宫向王爷转达谢意。”
王氏恭敬道:“奴婢不敢当,奴婢回去把贵妃娘娘的谢意向皇上转达便是了。”说罢,指了指一名侍女手中的盒子,又道:“贵妃娘娘,王爷说这盒子里的礼物是致祥喜庆的,请娘贵妃娘娘亲手拆与才好。”“且拆封时也不得有多的外人在场,免得分散了喜气。”
我有些许好奇的看向王氏所指的盒子,那本一直低着头的侍女忽的缓缓的抬起头,冲我微微一笑。
我见得,是涓儿,心头一凛,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全身因激动忍不住微微的发抖起来。
王氏见状,微微一笑,道:“贵妃娘娘,请问要现在开拆此礼物吗?”
我这才回过神来,强行压制自己欣喜若狂的心绪,点头道:“恭亲王的心思向来别出心裁,现在就开拆吧,本宫倒要瞧瞧是什么样致祥喜庆的礼物。”转而对众人道:“王爷向来与众不同,相信送的众礼也定已与众不同,你们都到门外候着吧,没有本宫的旨意,任何人都不知进来。有人来访,也必要禀报。”
听得我的话,众人便退下下了。 我摒住呼吸,看得众人全都离去,并关上门。目不转睛的看着涓儿,咽喉发硬,泣声问道:“涓儿,真是你吗?我没有认错人吧?”
涓儿放下手中的礼物,亦很是激动,涨红着脸,低声唤道:“兰姐姐。”话落便泪流满面,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我热泪盈眶,含泪看着她,一别十二年,她已然成长成熟了,不再是当年那个胆大包天,无忧无虑的小女孩了。幽幽问道:“当年一别,十二年了,如今你还好吗?”
涓儿点点头道:“还好。”
我吸吸鼻子,道:“这就好,小仲呢?他如今怎么样了?”
涓儿道:“小仲现在在客栈,我与他成亲了,如今也已育有两个孩子了。但碍于他是男子的身份,王爷只能安排我来宫中与兰姐姐你相见。”
我听得,心头才不自禁的松了口气,连声道:“那就好,那就好。只要他好好的,见与不见都没关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