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的期限已到,我起了个早,一言不发的静候着前朝的消息。月娴与容夕也是面色凝重的,内里心,想必也与我一样坐立难安。她们亦不作声,只静静的陪伴着我。
整个毓庆宫正殿,只有铜漏里滴漏的声音,我们三人都在掰着手指头,心里默默的算着时间。空气仿佛静止了一般,直至至清上气不接下气连滚带爬的进了来,喜极而泣道:“贵妃娘娘大喜,李德全公公来传话,内务府的执礼管事正往咱们毓庆宫来。让娘娘做好接旨的准备。”
我听得,心头更紧,有种懵了感觉,见得容夕长长的舒了口气。月娴则欢喜得掩面拭泪。
我深呼吸几口气,再暗自调匀,道:“此事可真?”
至清重重的点点头,拭泪道:“回贵妃娘娘,此事由李德全公公来传话,想必千真万确。”
话落,便听得门外守门小太监用那太监特有的尖细嗓子高声禀报道:“内府执礼管事到。”
一会,内务府执礼管事便领了六名内监进了来,高声道:“皇上有旨,良贵妃接旨。”
我连忙领了毓庆宫众人接旨。
待得内务府执礼管事宣读完立后的旨意,我与毓庆宫众人齐齐整整道:“谢主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谢过恩,容夕便跪行过去接过执礼管事手中的圣旨。
执礼管事亦领了众人向我行叩拜大礼,欢欣喜悦的道:“奴才恭喜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我连忙客气的唤起,道:“公公客气了。”说罢向月娴使个眼色,月娴便会意,去拿了礼物来打赏了他们。
待得宣旨的内监离去,容夕便又唤了毓庆宫众人来正殿,众人再次齐齐整整的向我道喜。我欢欣喜悦道:“今天毓庆宫众人皆重重有赏。”众人又是一翻谢恩。
众得领了赏礼后,便又各自忙去了。
月娴欣喜过后,面色倒有些许凝重道:“这些年来的辛劳,总算没有白费了。”语气里感叹多于惊喜。
我知道,纵然得以立后,也并不代表我从此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只能代表我在后宫的位置更稳固罢了。不过,既然生存在后宫,我除了顺应时势,无从选择。
这嘱目关注的消息自然传的快,一会儿,毓庆宫便济满了来道贺的人。
我坐于上首,满面含笑的与嫔妃们谈笑着,我得以立后,德妃纵然失望,但碍于规则,也携了贺礼来向我道贺。
看着她努力挤出的微笑,我心底处泛起丝丝同情。立后之事,我可以说是她最大的对手,且她费下的心思与我相比是有过之而无及之。如今康熙下旨我为皇后,她失望之余,却还不得不强展欢颜来向我道贺。我心里暗忖:今晚,这后宫中,又将会有多少人失眠呢?
嫔妃们正淡笑间,便听得:“皇上驾到。”
片刻,康熙便风尘仆仆的进了来。
众人纷纷向康熙便纷纷行礼问安。
康熙一声唤起后,执过我的手上坐,道:“良儿,想来朕的旨意已传达到毓庆宫了。”
我感动道:“是的,臣妾无德无能,却得天独厚,臣妾感激不尽。”
康熙赞许道:“你贤德双修,皇后这个位子,你担当得起。”
众人听得,又是一翻道贺。再说上一会儿话,便都识趣的离去了。
康熙见得众人都已然离去,含笑问道:“良儿,朕今天下旨立你为皇后,你开心吗?”
我热泪盈眶,点头道:“皇上对待臣妾如此,臣妾何德何能?”
康熙轻轻的拥我入怀道:“你将是朕的第四任皇后,当年佟佳氏在那样的景状下封后,她的册后礼仪与前两任皇后相比比下之下甚为简约,而你如今已是朕的第四任皇后了,若你的册后典礼过于隆重,只怕臣民们会责怪你对先皇后不敬。”停顿一小会,有些歉然的道:“所以,良儿,终究要要委屈你了。”
我轻轻的摇摇头道:“臣妾能得以服侍在皇上身侧,无论什么事,臣妾都不觉得委屈。”
康熙满意道:“你能看得开,朕也就放心了,不过,朕也不能太委屈了你,朕已下旨内府务安排以最快的速度给你行册立之礼。日子就择在了五天后,虽然仓促,但也不至于让臣民对大典的简约有过多不良的说法。”我自是懂他的意思,时间仓促,可以是册后大典比前三任皇后简约的一个好的借口,这样既不失了对先皇后不敬的罪名,又不失了我作为新皇后的面子,一举两得。
我再次感动道:“谢皇上体恤。臣妾感激不尽。”
翌日清晨,因送来的贺礼实在的多,我让容夕带领毓庆宫众人清点。把各贺礼分类存放储物室。便唤了月娴到慈仁宫去向孝惠皇太后谢恩。
孝惠皇太后见得我,也甚是喜上眉梢的,开心道:“良儿,你立后的旨意也传达到慈仁宫了。”
我缓缓跪拜下,叩头谢恩道:“臣妾叩谢太后娘娘的成全之恩。”
孝惠皇太后见得,忙让青蒲姑姑执起我道:“良儿,快快起来。哀家帮你,也是帮皇上,帮大清朝啊。”说罢,招招手示意我上前。
我温顺的上前到孝惠皇太后身侧,孝惠皇太后执了我的手,满意道:“良儿,既然如今立后已定,你定要好好尽皇后的职责,做好大清的一国之母才好,知道吗?”
我欠欠身,恭声道:“臣妾谨记太后娘娘的教诲,定会全心全力管理好六宫之事,为皇上管理好这个家。”
孝惠皇太后点点头道:“你会这样想便好。这样,哀家也就放心了。”
孝惠皇太后停顿一会,又叹息道:“在孝昭仁皇后去世后,孝庄太皇太后就有意给皇上纳位蒙古的嫔妃,孝庄太皇太后也甚是相信,大清在有蒙古血统的女人的统治后宫,方能更昌盛繁荣,但苦于一直没有适合的人选。直至你入宫后,孝庄太皇太后见得你,也颇为欢喜,便起了扶持你的念头。但后来,你顶替入宫的事却东窗事发,太皇太后这才作罢。太皇太后临终前的那段日子,心里也终为未能给皇上觅位合适的皇后人选的嫔妃而遗憾。”“如今哀家主张皇上立以你,也算是给太皇太后完成了一半的心愿吧。”说罢,眼泪水不自禁的溢上眼眶,取过系在衣襟上的绢子拭了拭,甚是忧伤。
我看得,亦有些心酸。孝惠皇太后与孝庄皇太后婆媳关系甚好。当初顺治帝执意立最爱的董鄂妃为皇后,是太皇太后坚持立如今的孝惠皇太后为皇后,孝惠皇太后才得以立后。所以,孝庄太皇太后与孝惠皇太后的婆媳关系极好。以至于孝庄太皇太后仙游后好长的一段时间,孝惠皇太后都是伤心难奈的。
我安慰道:“孝庄太皇太后一生辛劳,为大清做下无数的贡献。如今虽已然仙游,但想必在天堂里也会保佑着大清繁华昌盛的。”
孝惠皇太后听得,才有些许的止住悲伤,道:“但愿吧。太皇太后在生时,哀家就一直觉得有她守护着,她这么一去,哀家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也就重了。”康熙幼年登记,亲政前,一直都是孝庄太皇太后辅助的,孝庄太皇太后犹如一把保护伞一样保护着康熙与孝惠皇太后。所以,孝庄太皇太后离世后,孝惠皇太后潜意识的觉得自己有义务与责任接替孝庄太皇太后也是正常的。毕竟,他们婆孙三代一路过来的坎坷已然将他们紧紧的系在了一起。
我道:“皇上勤政英明,太后娘娘你安心享天伦之乐便是了。”
孝惠皇太后道:“如今立了新后,且又是良儿你,哀家自然是放心了许多。”
我耐心的陪着孝惠皇太后说了许久的话,见得她心情转好才离去。
回到毓庆宫,容夕见得我回来,呈上一份折子,道:“娘娘,这是贺礼的名单,奴婢已然整理好了,请娘娘过目。”
我看她一眼,淡声道:“既然你已清算过,本宫也就不看了。你做事本宫向来信得过。”
容夕感动道:“谢娘娘信任。”说罢,眼光余梢看我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见状,知道她定是有不好说出口的话,问道:“怎么了?你可是有话要对本宫说?”
容夕点点头道:“娘娘心思敏捷,奴婢这两天清算了贺礼,几乎所有的嫔妃与亲贵官宦都送来了贺礼,独独缺了恭亲王。”
我蹙蹙眉,沉吟一会道:“恭亲王闲云野鹤惯了,许是四处游玩去了吧。”
容夕摇头道:“昨天奴婢才见着了恭亲王呢。”
我听得,心头掠过一丝异样,不经意的抿抿嘴,道:“恭亲王向来性子随性不受拘管束,随他了。”
容夕听得,点头道:“也是,恭亲王向来都是与众不同的。”
这时,月娴进了来,道:“涓儿,听闻坤宁宫已清扫好了,因你册立的时间仓促,未能装潢一翻,内务府的管事们命人在坤宁宫张灯结彩的,以示喜气。”
坤宁宫向来由皇后居住。孝懿仁皇后佟佳氏立后后只在坤宁宫住了一个晚上便自行了断离世。坤宁空也因此一直空置着待新后再入住。
孝懿仁皇后与佟氏一族想了多年的皇后宝座,却悲摧的只坐了一天。佟佳氏因何自行了段离世,我心里甚是清楚。如今我以新后位分入住坤宁宫,必里到底有心里有种不安的感觉。
思绪电转,当初冒名顶替涓儿入宫里,从不曾奢想过自己会有一天将会登上后位。就算入了辛者库,都是抱着了却残生的念头罢了。想及于此,一时兴起,便唤了月娴道:“月娴,咱们去辛者库一趟吧。”
月娴深意的看我一眼,转而劝道:“不如等册后大典完成了再去。”
容夕听得,忙跪伏下去,劝道:“娘娘,如今娘娘身份金贵,由其册后大典大即,实在不宜去辛者库啊。”
我叹口,道:“我出源于辛者库,自辛者库出来后,便也只在接月娴与小意那次回去过一次。如今册立后即,当初我们寝室六姐妹在那里结拜,并向玉皇太帝阎王老爷发过誓。现下她们已然而去,但我也总希望能把这样的好消息带以她们,让她们也好生宽慰一翻吧。”
我话及于此,月娴沉默了,倒时容夕还想再劝。我阻止道:“好了,本宫心里有数,册后大典前若不去告知她们一翻,心里实在难以安心。”
容夕知道已然劝不住我,便道:“那娘娘一切小心。”
我点点头,就与月娴去了辛者库。一路上,月娴都保持着沉默。我自是清楚了解她的心情的。她与我一样,出源于辛者库。当初我们六人在辛者库患难以共的日子,我们都将终生难忘。如今要再次踏足辛者库,她的心情之沉重亦是好想而知的了。
当我们来到辛者库时,辛者库众人忙放下手中的劳作,纷纷前来行礼。
看着跪着一院子里的人,想及当年的自己,或许说,想及当年的六姐妹,心头泛上酸涩。道:“都起来吧,本宫只是怀念旧地,过来瞧瞧罢了。”
众人听得,谢了恩便退下了。
一年约四十岁左右,打扮略胜于其它宫奴的宫妇过来向我行一礼,堆笑道:“辛者库管事莫玉向贵妃娘娘请安,贵妃娘娘娘万福金安。贵妃娘娘移动贵步来辛者库,是辛者库莫大的荣幸。”
见得她一脸的恭维,我甚是反感,倪她一眼,问道:“孙姑姑呢?”
莫玉恭敬答道:“孙姑姑已于三年前因病去世了,如今辛者库由奴婢掌管,不知娘娘可有吩咐?”
我看她一眼,沉吟片刻道:“本宫只是过来瞧瞧罢了。”看得她那副厉利的嘴脸,又道:“辛者库劳作之辛苦,本宫也是深有体会的,宫人们终日劳作已是辛劳,还请莫姑姑作为管事姑姑,定要善待他们才好。”
莫玉听得我唤她姑姑,连忙跪伏下去,道:“奴婢不敢当,娘娘直唤奴婢贱名就好。娘娘慈心,恩泽六宫,奴婢替辛者库众人谢娘娘。奴婢亦定当善待于众人。”
我听得,点头道:“如此甚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