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因为太注意自己的心脏,霍霆才没有彻底的大发雷霆,他一而再的克制自己不要乱发火,因为一次暴怒,也许只能令对方郁卒一时,却有可能要了他的命。
"喝水啊,吃药不喝水,你当干脆面吗?"孟东用马克杯给他倒了一杯温水放在他面前,霍霆却只是冷冷的瞥了一眼。
"不苦吗?"孟东追问,从西裤的口袋里摸出一块糖,嫩粉色的包装上面印着黄色的小鸡,"吃糖,就不苦了。"
霍霆皱眉,纳闷孟东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幼稚会随身揣着这么卡通的糖果,他别过头,"你当我三岁,不吃。"
孟东煞有其事的叹口气,"那算了,本来是阮阮给我的,说谢谢你给她这次机会,她无以为报,以糖相赠,看你这么嫌弃,我吃..."
霍霆不等他说完剩下的那个'吧';字,劈手便从他正欲收回的掌心中夺过糖果,紧紧握在掌心,脸上的阴霾在一瞬间就被明媚取代,真是风云变幻人心勿测,他微微弯起嘴角,不敢置信道,"她真的这么说吗?"
"嗯。"
"她看起来很开心吗?"
"嗯,非常开心,一口气吃了半斤糖,就给你剩一块。"
霍霆愣了愣,提高音量疑惑道,"你眼睁睁的看着她吃了半斤糖?"
孟东不以为然,点点头,"是,难道我应该帮你多抢几块不成吗?咱又不是吃不起..."
霍霆端起水杯扬手就朝他泼去,孟东猛的弯腰避过,一道透明晶莹的水线从面前抛物线一样落地,哗啦一声,"又怎么着了!"
"你好意思说你眼睁睁看着她一个人吃了半斤糖!她是孕妇一口气吃半斤糖!你在旁边当尸体来的吗?你应该告诉她,合理安排甜食,不能一口气吃这么多,你连 一个孕妇都看不住你还怎么管理一间公司!我还让你当副总!当保安都是抬举你!"他将马克杯重重落在办公桌,劈头盖脸的对着孟东就是好一顿数落。
全世界,大概只有阮阮一个人,能让霍霆会因为区区的半斤糖果而大发雷霆,他连霍朗的仇视都可以隐忍,却总在面对巫阮阮的一切时,变得极不理智,无法控制理智,甚至荒谬,和不可理喻。
等他发泄完毕,孟东才嬉皮笑脸的看着他说,"你让我当副总的时候也没告诉我还有义务和责任照看孕妇啊,你还别说,我要当保安肯定比当副总干的好..."
霍霆眼里立马射出两把刀子甩过去,孟东正色,说,"Just a joke。事实上是阮阮只有一块糖,为了感谢你,她自己没舍得吃..."
如果事实是这般,那霍霆手里握着的,可能不是一块小小的糖果,而是一个轮小小的太阳,虽然只能被握在手心,可是却给予了万物复苏的能量。
他将黄色小鸡的糖果揣到了西服内里的口袋,紧紧贴着胸口,就像在这里揣着一轮暖阳。
霍朗从SI离开以后,霍朗终于给自己找到一点点休息的时间,他解开领口的三颗纽扣,胸肌的线条若隐若现,手肘杵在自己的膝盖上,低着头沉默了许久,才疲惫的起身离开会客室。
推开自己办公室的门,童晏维正端着他喝过牛奶的杯子往外走,"霍,霍,霍总,还喝呃吗?"
霍朗摇了下头,给他让出半米,然后关上门,一头倒在沙发里,侧着身弓起身体,将脸埋进自己的臂弯里。
他一退再退,换来的只是他人的一再逼近,他只想把尊严赢回来,其余的什么都不想要,他只想让别人知道,他不怕输,不怕赌,他可以去夺,可以去抢,他没有忘记自己的父亲是怎么死掉的,也没有忘记最疼他的祖父是怎么样抑郁辞世的,可如今无论他去拿走霍霆的什么,都无法再挽回自己亲人的性命
,复仇是无法令人起死回生。
半米开外的茶几上上,放着他的早餐和午餐,已经是下午4点,整天米粒未进,他却一点也感觉不到饥饿。
他曾因为想念和想见一个女人而在飞机上整整十几个小时没有吃东西,那时候胃里被期待撑的饱满,现在每一天,他都不想吃东西,他不知道自己的胃现在到底被什么东西撑满,恰好他也很忙,忙到没有时间去吃东西。
饶是生活变得这样的不规律,他还会在唯一能空暇的那些时间去健身房,只要用不到他右手的运动他都会超负荷的去做,累到筋疲力尽连脚步都虚浮,才甘心的回家洗澡,喂猫,睡觉。
他的身材一如既往的好,只是稍稍消瘦了些,轮廓与棱角更加分明,还好冬天已经过去,他那些高级定制的大衣,已经宽松的半码,穿起来不再完美的合身。
他在沙发上躺了好一会,办公桌上的电脑不断发出收到邮件的提示音,是他选择了让自己忙碌起来,于是他就真的忙碌到不可开交,半个月他一个人签下整个市场部两个月的单,所有的设计师几乎都在为他一个人忙碌。
有人敲响办公室的门,他知道是晏维,便窝在自己的臂弯里没给回应,门被推开,他听到外面办公大厅里交谈的人声,然后门又被关上。
有人走到他身边,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轻声叫他,"霍总..."
他的手指微微蜷起,露出半张面无表情的脸,冷冷的打量她,"我让你进来了吗?"
巫阮阮被他一句话噎的不知道该作何回答,捧着肚子站起来,辩解道,"我敲门了,你也没说不让我进来..."
"出去。"霍朗闭上眼,重新埋脸进自己的臂弯,不客气的下了命令。
他的侧脸消瘦的露出坚硬的线条,阮阮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可是想到他和安茜在公寓里那一幕,她心还会针扎一样的抽疼,那是比面对霍霆的背叛更令她心酸的事情,她交付给霍朗的信任,恐怕远远大于她所有的信任的本身,因为这是一个救过她命的男人。
谁都不想恩人成仇人。
可是他现在看起来很糟糕,很不好,他放弃了自己可是并没有过的很好,晏维说他不吃东西,不睡觉,把自己当做机器人一样忙碌,连停下来加油充电的时间都没有。
他这样,她怎么好像又很心疼...
"你的早饭还在这里,一天没吃饭了吗?"阮阮胸口还闷着气,提问的口气并不是那么动人。
霍朗置之不理,好像她是空气一样。
"霍朗!我在和你说话!"阮阮扳着他的肩膀将他翻过身,霍朗有些不耐烦,猛的坐起来,阮阮觉得自己真是身如巧燕,身姿矫健,飞快的向后退一步,目的就是防止两人的脸会直接撞在一起。
可是她高估了自己,霍朗也高估了她的实力,她以为的身如巧燕身姿矫健不过证实了那句'理想丰满现实骨感'; ,她还是慢了半拍,而霍朗是半眯着眼睛绷直身体,自己也没来得及收住闸,就这样毫无预警却又意料之中的撞上了阮阮。
撞上了她柔软的唇,水润浅红,带着一直以来的奶香味,还夹杂着糖果的甜味。
霍朗扣在沙发边缘的手指猛的收紧,心口"砰"的一声,响彻他整个胸膛。
巫阮阮惊讶的瞪大着眼睛,终于完整了自己后退的动作,一屁股坐在了茶几的边缘上,两个咖啡杯被撞的嗡嗡作响,她捧着肚子,好半天,才想起来吸进一口气,不可思议的看着对面的男人。
饶是这一刻,他仍英俊的像个天神。
这个似曾相识的情景让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心动和心痛。
霍朗还很清晰的记得他初见阮阮时,她的吻是如何的砸在自己的唇上。他曾经还天真的以为,她伏在他的沙发边,不过是和其他的女孩子一样,犯犯花痴,他也曾窃喜过,原来英俊给他带来的不仅仅是困扰,也有美好。
现在他明白,她那么深情的目光里,描绘的男人,完全是另一个人,他从头到尾的,只是一个替代品,一个让他输了半生的男人的替代品。
他以为自己这一次的爱情,终于是一马平川,不料,却是沼泽泥潭,让人从清明走向窒息。
他可以很冷漠,骄傲,可以不看见不想念不靠近她,可是当她出现,当她靠近,他锁进了行李箱的想念便膨胀的快要撑破爆炸,其实在感情的世界里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当机立断,这不过是自以为是的人们,最愚蠢的想法。
所有的不快乐和悲凉,都需要漫长的时间来疗伤。他并不为还对阮阮怦然心动而感到沮丧,是不是不忘,是时间未到。
阮阮如牛奶般白皙的皮肤,此刻蒙上了一份淡粉色的薄纱,从她的头顶一直盖到了脚面,她摸了摸自己的唇,鼻息间还有他身上淡淡的男士香水味,他的怒发是他男人的野性与不羁,他的气息,就是他男人的浪漫与精致。
好吧。
她觉得自己很没出息的被打败了。
只要喜欢一个人,他若是迎风掀起及腰擀毡发,那也注定是世俗之人不能理解的潇洒。
阮阮想,可能霍朗并没有多么好,可是当她喜欢上,就什么都好,她不想做一个太理智的人,因为人们常说:看那个女人,真是个幸福的傻瓜。
如果只有傻瓜能幸福,她就要当天字第一号的大傻瓜,光着脚丫,义无反顾的冲进爱里,狠狠抓住,不放过一秒一寸的时光。
"我起来了,说,什么事。"霍朗冷淡的语气好像一大盆冷水,呼啦扣在阮阮的头上,她肤上的粉纱渐渐的融化。
阮阮的视线不自然的垂下,却不小心落在了他几乎半敞开的空口,那性感的肤色与线条烫的她眼睛好半天没眨一下。
霍朗一直冷冷的盯着她,发现这没羞没臊的孕妇就这么盯着男人的胸口发呆,他觉得自己脸上有些发热,修长的指尖落在胸口的纽扣上,缓缓的系上了最靠下的一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