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东的话,让阮阮有些不开心,她正过视线,看着远处的高楼,"这次是两个人给我的机会,我会找机会谢谢他们,吃饭也可以,带上呢呢就好。"
"只有你们两个人,午餐或者晚餐,不是更有诚意吗?"孟东继续笑着劝说,他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并不舒服,好像有细小的沙石在来来回回游走,可是为了霍霆,他不怕疼。
阮阮更加的莫名其妙,不知是不是她多想,她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按着孟东对霍霆言听计从的性格,这些话,是霍霆让他来说的,她狐疑的看着孟东,压低了声音问道,"那个,他和于笑还好吗?于笑不是刚刚生了宝宝吗?举家欢庆吗?"
孟东觉得她这样子挺可爱的,觑着一只眼睛笑道,"好,特别好,如胶似漆。"
"那你!"阮阮不客气的白了他一眼,"看我欠揍了是不是?还想让于笑打我不成?她宝宝生完了现在身姿矫健了,我打不过,跑也跑不过,你太坏了..."
孟东啧了一声,笑道,"别冤枉我,我的本名就叫孟好人,我就是不愿意上电视,我要是愿意,感动中国就有我,让你去找揍这事我干不出来,你这肚子里怀的还是我侄女,我不心疼你还心疼她,那不是,那个,快到日子了么!"
阮阮顿时领悟,"他生日,那不应该和他的家里人过嘛,我已经是家外人了!"她弯着嘴角轻笑,"而且,我是真的不想挨揍..."
和一个已婚的男人纠缠不清,只会伤害一个完整的家庭。她受过这样的伤害,所以她不想成为插足的女人,无论是有心还是无心,哪怕那个家庭原本曾属于她。她不是不想去报复,只是她的报复并不是所谓的两败俱伤,她能生活的很好,生活的安逸幸福,对她来说,就是对那些置她于悬崖之下的人最大的报复,这世界上又不是只有一座高山,她何必只攀那一座,更何况,她心里,好像已经被另一座山峰,遮住了去路,她就是愚公,暂时还怀着孕,也没力气一块一块石头将他搬走...
"太阳很好,你多晒晒,看你和霍霆白的,一出门就像两个白无常。"阮阮对孟东开着玩笑,莞尔一笑。
孟东一摆手,"不晒!这是美男的标签!"
阮阮点头,"好吧,那你们好好保持。"她在身侧的小口袋摸了摸,掏出一块手工水果糖,安燃每天都会放几块糖在她的口袋,告诉她如果饿的发晕就吃掉,她从来不晕,但也都吃了,今天的只剩一块,她递给孟东,"请你吃,很好吃,我得回去工作了!"
"嗯,那我也下去吧,你考虑一下我的话。" 他叮嘱道。
阮阮点点头,"好,我会考虑的。"她好脾气的应允到,心里的答案却是分明的否定。
霍霆与于笑,还是如胶似漆的关系,阮阮想,他现在会这样对待自己,无非是他看到曾经属于自己的东西真的被人取走时,会像个孩子一样斤斤计较,是我的你不能动,不是我的,你也得给我放下。
世界不是他一个人,阮阮更不是。
春风带着日光的一丝丝暖从她的后颈拂过,栗色的柔软卷发微微荡漾起来,娃娃衫的荷叶下摆,像要绽开的黄色小花飘在腰间,孟东帮她打开天台的大门,她回过头,迎着光,眉眼清浅的微笑。
孟东想,如果他爱女人,也会心甘情愿爱上这样一个笑起来像暖阳的姑娘,哪怕她真的没有倾国倾城的漂亮。
宽大的欧式沙发包裹着深紫色丝绒,棱形切割的中心被镶嵌着一颗颗剔透的水钻,霍霆双腿交叠着坐在沙发中间,目光冷清看着在他正对面另一张沙发里的霍朗,离开了洽谈的办公台,他们之间是黑曜石般沉着的圆形矮几,霍朗的谦和与微笑已经全部收起,所展现的,只有冷漠和无情。
"你对巫阮阮半分感情都没有,是吗?"
霍朗面无表情的沉默半晌,肯定道,"对。"
"看得出来,同在一间公司,你身为副总,连起码的特殊对待都不给她,孕妇在你们公司累出好歹,公司不用负责吗?"
霍朗忽略了他的问题,反问道,"你想找我谈的私事,只是巫阮阮吗?"
霍霆挑挑眉,"有一半是巫阮阮,怎么说她都是我前妻,我俩个孩子的妈,我对她未来到底跟了人还是渣,应该稍稍关心一下。"
谁是人,谁是渣,霍朗觉得这一刻十分的显而易见,阮阮如今的不幸,追溯根源,全部来自霍霆,他一个匆匆路过的替身,连渣的机会都没有。
霍朗勾了勾嘴角,"你可以直接去关心她,难道她没告诉过你,她为什么和我在一起吗?"
霍霆的脸色变得不好看,新年那天的雨夜里,阮阮亲口告诉他,她和霍朗在一起,就是为了报复自己,那千万细针游走四肢百骸的痛感,他还记忆犹新,清晰无比,他交错的手指微微勾了勾,在霍朗的面前承认这件事,他绝对做不到,所以他沉默着。
"因为我比你看起来更像个男人,起码我知道什么叫拿得起,放的下,我还知道把一个人看的过重并不是坏事,我要她在身边时,她落的稳,我要她不在我面前时,可以扔的够远。"他的沉稳和坦然就如同一个阅历丰富的兄长在平和的对他的弟弟讲述普通的道理,"巫阮阮的话题,就到这里,你天性柔软旧情难忘,我不是。"
他不是?霍霆突然开口打断,"那只能说明你的旧情不真,你不爱她。"
"我什么时候告诉过你,我爱她?我从来没爱过她,以前不爱,以后也不爱。如果你还惦记她,就去与她复婚,复不了婚,就想办法给她养成你的人,摆不平你的女人到别的男人这里来示威,你觉得很光荣?很威风?"
"我要怎么样对阮阮不需要你教。"
"同样的话,还给你。"
霍霆咬了咬牙,两腮紧绷的肌肉验证着他的愤怒,可如果只是聊聊天他就拍案而起,霍朗却淡定自如,那他就输的太难看了!
他清俊的眉眼里满是警告的意味,"我和你的事,我们正面来谈,别再试图用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去靠近她和喃喃,不管你在美国有多大的势力,你记得这里是中国,是我生活了二十八年的地方,不是你!"
霍朗嘲讽的笑笑,"我和你有什么事可谈?谈谈你母亲怎么水性杨花脚踏两只船抛夫弃子的,还是谈谈你父亲,怎么计划密谋车祸,让我父亲丧生车祸的吗?你父亲阖家欢乐幸福安康,我的父亲和祖父却因为他先后离世,家庭支离破碎,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和理由,来和我谈?怎么,嫌我们家人死的不够多,你要赴你母亲的后尘,准备继续赶尽杀绝,是吗?"
霍霆的情绪变得不稳定,淡粉色的薄唇开始泛起淡淡的灰紫色,他强硬辩驳,"没有人欠你们家的人命,法律上也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我父亲是蓄意谋杀!"
他怎么能因为他父亲的命薄而去诋毁自己父亲的人格,虽然霍家上上下下,连霍筱都在说是霍霆的父亲害死了霍朗的父亲,可没有哪个子女愿意相信这种无凭无据的诋毁,更何况他的父亲也没有阖家欢乐幸福安康的活着!
霍朗的家支离破碎,他的家也破碎着,至少霍朗,还曾叫过一声爸爸,可霍霆早在自己还没来得及学会叫父亲的时候,就和他的父亲人天两隔!
"可以理解,如果是我父亲杀人,我也不会在外面到处说,别人指责我也不会承认,人之常情,但这是事实,你的否定,改变不了历史。"
"所以你现在回来,是觉得你积攒了足够让我家破人亡的力量,打算抢走属于我的东西?"
"你有什么?一间算不上国际尖端的电子公司,一个无情无义的母亲,一份外公手里的分配未知的财产,一个险些**致死的前妻和胎儿,你有什么是值得我动手去抢的?"
霍霆讶然,无言以对。
霍朗突然冷笑一声,"我不在乎那一点点钱,如果我和你谈,我会直接和你谈谈,怎么样报复你,我会更有复仇的快感!"
莫名其妙的,霍霆就是觉得霍朗身上有一种气场,强大到无法招架,他自负到好像不在乎所有,又要控制所有。
"他留在中国我就不安心!死不瞑目!"推开总裁办公室的大门,霍霆泄愤般的拍了一把立在门侧的落地工艺品,金属圆球飞速旋转起来发出嗡嗡的声响,看得孟东头晕眼花,一抬手按住。
"那怎么办,你是我祖宗,你又不是全国人民的祖宗,你就是全中国人民的祖宗,你也不是主席总理皇上,哪能你说紫禁城谁住就谁住..."
"他恨我妈恨我恨我们家所有人!谁知道他在等什么时机?现在是我活着,如果我死了呢?就算他对巫阮阮不感兴趣,他如果和我妈相认了呢?他会善待一个抛弃他二十几年的女人吗?你没看到他那副阴狠的嘴脸,根本就不像个活人!"他带着一股怒气甩开西服的衣摆坐进自己的真皮办公椅里,抽屉被他来回抽拉的铛铛作响,找到留在办公室的备用药品,从棕色的小玻璃瓶里倒出一粒白色的药片,扔进嘴里,咬的嘎嘣作响,留下满嘴的苦味。
他拧上盖子将药瓶扔到桌子上,药瓶一路骨碌着掉到锃亮的大理石地砖上,孟东上前捡了起来,替他放回抽屉,"谁说我没看到,我看到了,你说要和他单独谈谈的时候他就开始一副棺材脸,要不长的立体都能当砧板剁肉了,你消消火气,注意一下你的玻璃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