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的,我被他奇怪的眼神看的有些不自在。
我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看什么,我脸上长花了吗?”
他木讷地点了点头。
我愣了一下,穿上拖鞋到镜子面前一照,吓了我一跳。
我原先被芊荨已经治好了的右脸上,不知何时长出了一大堆暗红色的疙瘩。
气泡是从肉中向外延伸,和癞蛤蟆背后的疙瘩大小雷同,片片相连,所覆盖的面积正好是我脸上灼伤的部位。
怎么可能,我的脸不是已经被治好了吗?
摸着脸上的气泡,用难以置信地目光看着镜中自己。
我本以为我从此可以不用再饱受别人的那种轻贱和鄙夷的目光,可为什么仅仅过了一夜,我的脸就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甚至于比之前更加丑陋呢?
我不敢在看着镜中的自己,虽然以前丑陋的样子我习以为常,但现在半边红疙瘩的脸,更让我感觉恶心。
我转回头,将求助地目光锁定在了小师傅身上。
小师傅眼中露出一丝悲悯,说:“其实,那个女人从始至终都是在骗你,她帮你治脸是为了更好的控制你罢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那晚给你抹的粘液,是百年酿制的碡液。
我不懂,问那是什么东西?
“尸妆者制作的一种能重塑改善肌肤的毒液,以提炼死亡不超过七天的少女尸油为原料,再兑上竹林中的朝露水,封存在馆里保存发酵,存的时间越久效果就越好,这种物品极其昂贵而且有毒,只有富贾人家的千金或者公子破相横死,才会不惜重金请尸妆者为他们抹油,并用人皮卷画皮铺于脸上,恢复往昔的容颜,体面离去。”
我一听是给死人用的而且还有毒,连忙悚然问道:“那这种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芊荨手里?”
小师傅推了推眼镜,语重心长的说:“只有两种可能,第一就是她本身是尸妆者,但这种可能不是很大,尸妆者早在清初的时候因为牵扯谋反罪受到连坐,就算有幸存者也不可能活到现在,至于第二种嘛...”
小师傅说到这,呼了口冷气,然后一口气把话说完:“像这种少女尸体可遇不可求,所以一些手段极其卑劣的尸妆者会在高额厚禄面前选择牺牲自己的女儿,来换的荣华富贵,死后因为她们没有皮和尸油,就会成为无主孤魂,天道不涉无法转世,一直飘零在人间,有如果她们能夺到别人的皮,就能游走在阳光下与常人无异,假若没有,就只能躲在阴暗的屋内,不能见半点阳光。”
听他说完,我不襟暗暗咂舌,没想到在那个年代,自己的儿女竟还比不上荣华富贵重要,为了做金钱的奴隶,竟不惜草菅自己亲骨肉的人命。
其实即便在现代社会当中,也不乏有一些自私自利的拜金奴,为了让自己榜上大款或让自己事业东山再起,而勒令自己的女儿或是儿子和不喜欢的人成家。
和一个自己从未接触或者有过情感的人百年终老,便等同于在不睦和孤独的地狱里生活一辈子,为了金钱的利益所断送掉的不止当代儿女,至到隔代,都会被孤僻的枷锁所束缚。
我的父母就是商业联姻,我的外祖父破产之际,为求我爷爷助他重整旗鼓,为了彰显亲上加亲的热度,非得撮合我爸妈结婚。
我爸妈本来从不相识,两人性格生活习惯大相庭径,婚后经常为小事吵架甚至相互扭打,我从小到大,都是在他们扭打吵架的阴影下长大的。
后来我父亲在大伯的提议下,闹了离婚,婚后财产一分不拿,也没钱拿,因为我那老奸巨猾的姥爷,借钱之初就使办法让我爷爷毁了欠条,所有财产都是他的,只是我那可怜的父母,荒废青春在我姥爷公司白当了好几年的免费苦力。
我心里暗暗发誓,如果以后我还能再遇见芊荨,我不管她是人是鬼,决不会在伤害欺骗她,我会尽我所能去弥补她,好好呵护她,不在让她受伤。
我不相信芊荨给我抹碡液是为了控制我,从她昨晚放我走以及那表情,我坚信她同样是爱过我的。
我振声问小师傅:“这液体为什么刚抹上的时候我脸就好了,一夜后就脸就成这样了?”
小师傅说这种碡液对皮肤是有依赖性的,原理就好比去屑洗发水,你一直用它头就不会有屑,一旦停用就会头皮再生。
只不过封存百年的,毒性很强,如果不及时解掉,我整张脸都会长成现在这个模样。
我慌了,连忙问他该怎么解毒,他说得去找他师父,想去的话现在就要去,不然明天我下巴连腮肯定也就长满了。
开始我不太相信,就照了下镜子,结果一看,右脸落腮的地方果然生出了几粒小红点,要是这样下去,明儿个没准真就长满了。
我问小师傅能不能陪我去,他说可以,他还正好想看看他师傅是如何大展本事治病的呢。
拿了一件穿过的衣服,我从领子上剪下了一块布,裹在了脸上,把右脸包的和个大萝卜似的,在长途车站过安检的时候,工作人员以为我脸上也装了什么东西,还用扫描仪把我脸扫了一遍。
坐在车上,我尽量坐的靠边脸望着窗,不敢转头,不然这大男人裹脸上块衣服布,回头率肯定老高了。
在路上,我问了小师傅的名字,毕竟我不可能一直叫他小师傅。
他说他叫夏豪杰,小时候体弱多病,就跟着师傅学些强身健体的道术,至于驱鬼看灾这些,也是最近他师傅才开始教他。
闲聊一路,到站后我和夏豪杰又打了黑出租,开始司机听我们去妆迟村,说什么也不载,我摸了凑了200块钱给他,他这才勉为其难的把我俩载了过去,我俩刚下车,他就一溜烟跑了,就好像这村子又多可怕似的。
此时日上三竿,可村里却一个人影都没有,家家户户大门紧闭,一般农村人都是日出而作,而现在又是种春玉米的时节,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呢?
夏豪杰说他去找户人家打听一下,我这样子跟着他也不方便,就让我在原地等等他。
我站在原地,又默默思念起了芊荨,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好不好,有没有生我的气。
我想的正出了神,可就在这时,一只冰冷地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我回头一望,不襟大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