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一杯水,润润发疼的嗓子。听到下面有锣鼓声。来到窗前往下看,校礼仪队的学生也来了,几十个人,男生红裤子白背心,头上还扎了白羊肚手巾;女生全身都红,腰里围了长长的彩绸,彩绸两头结了很大的红花。锣鼓铜号,都是军乐队的家什,一时敲打得震天动地,学生处的处长仍然卖力地指挥大家使劲。南功厌恶地吐唾沫。可惜了学校的血汗钱。学校组建礼仪队,虽然属于学生礼仪协会,但每年几套衣,所有的道具器乐,都是学校出钱置办,上百号人的花销,也是一笔不小的数字。而礼仪队的作用,也就是摆摆排场给领导撑个面子。而且排场也摆得过分夸张,学校开大会,门外礼仪队员夹道两旁,里台上台下站立伺候,给人的感觉像三军仪仗迎接外宾。即使开一个学术报告会,哪怕只有百十个人到会,也要摆这样的排场。简直是亡国之君的穷奢极欲。南功决定下次开会,就以此为题发难,不闹得无法收场决不罢休,也让他知道一下他的厉害,知道一下他也不是让人随意摆布的人。
楼下终于安静了下来。前面十几辆小车,后面两辆大轿车排成一条长龙静等出发。路的两边,也挂了一条条横幅,写着热烈祝贺中增长校长获得国家大奖一类的马屁话。南功眼睛都红得要出血,他真想跑出去,拦在前面大喊一声你们都是傻瓜,你们就是皇帝新衣里的那群伪君子,你们都被骗了。
电话响了,是校办主任打来的,说就要出发了,催他快点下来。南功再次无言地将话筒狠狠扣下。
车队静静地等在下面,南功知道是在等他,心里禁不住涌上一点发泄的快意。终于,办公室秘书跑上来敲门,边敲边喊南校长。南功退回到桌前,然后坐下,一声不吭,大气不出。秘书跑了下去,很快校办主任又跑了上来,敲门喊话,南功依然一声不吭。主任自言自语说南校长有心脏病,会不会是病犯了。主任大声让秘书去办公室取钥匙。
如果让人家看到是故意不开门,总得给一个合理的解释,谁的脸面都不好看。南功还是撑不住了,起身来到门,又觉得再开门太露骨,只好快步回到桌前,队在桌子上装病。
门打开了,主任急忙跑过来大声问怎么了,南功抬起头说:“我心脏有点不舒月艮。”
主任问要不要送医院,要不要打电话叫南功急忙坐直身子,一派轻松说好多了,已经喝了药,一会儿就好了。
主任站了观察一下,说再难受就打电话,然后急忙走了出去。
南功觉得这场戏演得很蹩脚,也不应该演这样的戏,倒显得他鬼鬼祟祟,也好像是他做了见不得人的亏心事。一阵悔恨和恼怒涌上心头,心脏真的有点疼痛难受。这不争气的心脏,好像也故意和人作对,让难受时不难受,不让难受时却难受。
车一辆接一辆开走了,整个大楼突然死一样的沉寂。南功的心也空得没处着落,好像全校的人都欢天喜地,只有他一个人孤苦伶仃,成了离群的孤雁,找不到群体,找不到归宿,孤独痛苦而无人问津。
细想起来,奋斗拼搏了这么多年,人家都硕果累累,自己却两手空空。这么多年的研究,却给人家做了嫁妆,自己手里,另说大成果,省级一等奖都没有,而且自己还是管科研的副校长,说来真是没脸见人,也愧对。
应该有一个自己独立的科研项目了。自己的项目,那才是自己的老婆,生出的孩子,也才是自己的东西,再不孝再弱智,那也是自己的成果。哪里像现在,忙碌了大半生,都给人家做了嫁衣,付出的所有心血,
都打了水漂,就像光棍的晚上,白费劲。
应该搞一个科研实体,利用实体这个平台,利用管科研这个优势,来申请国家项目,也积极寻求企业参股合作,也努力提高招商引资的能力。总之要多管齐下,不能死搞学术研究,应该搞一个看得见有效益的实体,实打实出产品见钞票。那时,用不着像中增长这样自吹自擂,荣誉地位、金钱实力、建功立业都会如风而来。那时,也用不着和中增长这样的小人一般见识,一心做自己的事业就行。事业做大了,做成知名的大企业,副校长这顶帽子,也完全可以不要,就做一个企业家,靠实绩说话,为民造福,为国争光,也不枉活这一辈子。
发展生态人文旅游,是他心仪已久的一个想法。人们富裕了,温饱解决了,剩余的事情就是精神文化,就是健康舒适,生态人文旅游无疑适应了这一要求,前景当然广阔。如果弄好了,几年就可以形成规模,很快就能以新奇独特而闻名全国。这样的一个朝阳产业,无疑具有极大的生命力,也是一个很有远见卓识的重大发现。具体的实施方案,也有许多可创新的地方。首先这个生态人文旅游区应该离省城不远,人不要稠密,最好是有山有水,也适宜种植各种作物,在山丘种上各种经济林,供人们上山后任意采摘。在平缓处种上花草蔬菜,除了观赏采摘,游客也可以动手栽种养育,甚至完全由游客来种养,而且准备一些农具服装,让游客扮成农民,供游客娱乐种植,搞成城市人忆旧返木卜的乐园,搞成家长教育锻炼孩子的基地,让人们在耕种中既找到了乐趣,又增长了知识,同时得到了锻炼,也受到了教育,一举多得。如果条件好,还可以搞些沟渠河塘,让孩子们下河可摸鱼虾,上树可掏鸟窝,让孩子回归一下自然,让人恢复一些天性和本能。而且山上的树木,也可以采取家庭认养的方式经营,谁出钱认养,一切权利归谁。总之,只要多想办法,凭借高智商和高科技,不仅能办成一个大企业,也能形成一个大文化,还可引领一种新风尚。
南功禁不住有点激动,他觉得这件事再不能等,再不能靠别人,就自己干,也不打学校的旗号,就自己和当地政府联合起来干。
在地上来回快步走一阵,南功决定立即给虎小利打电话。打通,南功又觉得电话里说不清楚,这么好这么大的事,应该亲自去谈。明天就去,去了不但谈,也要考察一下具体的地方。南功问候虎小利几句,说:“你明天有没有别的事,我明天过去,有件事要和你商量。”
虎小利在西郊市当副市长,在党校厅局级班学习时,南功和虎小利住一个宿舍,关系很好。虎小利问什么事,南功说:“反正是好事,明天你等我,去了咱们好好谈。”
虎小利转话题问最近怎么样,最近在发什么财。南功还是止不住心里的激动,说:“要发财也得咱们一起发,也得和社会一起富,你们那里有没有既有山又有水又不太陡峭的地方。”
虎小利说:“那要看你做什么。如果是带女弟子来玩,天高地阔,随便一个地方就能让你流连忘返,如果是盖别墅造私宅,有这样的地方,国家也不允许。”
南功说:“你想到哪里了,咱们是人民公仆,这辈子就得为人民谋福利。我想找一个地方,用人工的方式,打造一个生态人文旅游区。要不我现在就到你那里,咱们见面再详细谈。”
虎小利表示欢迎。南功挂断电话,然后给司机打电话。司机说正在迎接中校长的路上。南功恼怒地说:“回来立即把车开到我家楼下,我有急事要出去,我在家等你。”
来到西郊市,已经是下午一点多,虎小利已经在饭店等他。吃饭时,南功详细说了自己的计划和想法,虎小利却并没有表现出南功希望的激动和热情。南功问怎么样时,虎小利说:“想法当然不错,有浓厚的知识分子理想色彩,但现实却很现实。首先你得有一大笔钱,几个亿恐怕都不行,而你又拿不出钱来。没钱,就等于不现实,什么也做不成。而你说的有山有水的地方,这样的地方倒有,但都在农民的手里,要动他们的利益,你首先得拿出钱来。你说和他们合作,不给钱让他们先拿出地种树种花,根本不可能。因为你一年不给钱,他们一年就没收,一年的日子就过不下去,因此他们最现实,见不到兔子,决不会撒鹰。你说多少大道理,他们也不会相信。我和农民打了半辈子交道,体会最深的,就是这点。”
南功说:“农民不肯拿出地,那就市里先投一点,哪怕是财政担保贷款也行。有一点基础,我们就可以招商引资,发展起来了,全市经济工作的重心,就可以转移到发展生态旅游方面来,这才是你们发展的最佳思路。如果你们仍然抱着传统的思路不放,仍然只知道种那点地改造那几个厂,挣扎到死,仍然是贫穷落后,永远也发展不起来。所以说关键是发展思路,建一个厂,投资几个亿,建成了,形势也变了,不赚钱不能生产,还背上了包袱。修一条路,投资几十个亿,收回投资,那也要几十年。发展旅游,新型产业,一本万利,不会亏本,还能留给子孙后代。”
虎小利笑了,说:“你们知识分子呀,就是脑子好使,所以说秀才造反,十年不成。你想的这些,其实我也会想,但也只能是想想。你以为市里有钱,你以为市里的钱就像咱们家里的钱,想往哪里花就往哪里花。其实你也知道,市里的钱,那是国家的钱,那也是人民的钱,都得用在国计民生上。花哪一笔钱,都得许多部门批准,都得关系国计民生。发展旅游这样的事,目前来看,只能是市场行为,政府出钱,根本不可能,而且出了钱,也经营不好。大家都把政府当冤大头,当唐僧肉,最后的结果也是和尚富了庙倒了,把事情搞成一个烂摊子。所以说政府转变职能,就是不再直接参与市场经营。至于你说的种粮没效益,可农民一年不种粮,你我都得饿死,更另说发展旅游了。”
满腔热情,感觉一下泄空了。政府不出面,事情就难办。南功失望地说:“政府不能出资,以政府的名义招商引资,这总可以吧。”
虎小利说:“这也得商量,至少得市常委会决定。”
虎小利这样胆小怕事,也不想作为,当然不可能谋什么大事。最好还是到下面去看看,和乡镇领导们谈谈,也许他们有好主意好办法。
虎小利说可以陪同一起去。一行来到离市区五十几公里的西山乡。
乡长听南功说完,立即问能投资多少钱。南功一下红了脸,感觉自己就是个穷光蛋,也像个叫花子。南功惭愧地说:“只是有这么个想法,如果愿意,咱们可以招商引资。只要项目有前途,愿意出钱的人很多,市场也不缺少钱。”
乡长摇摇头,说:“市场是不缺钱,但市场也不缺空手套白狼的骗子。前几天我们乡的一个农民去城里卖猪肉,半扇猪肉驮在自行车后面,刚进城,就遇到一个中年骗子要买。但骗子说农民的秤不准,他家有电子秤,然后把肉驮到他的自行车上,让农民跟着他到家里秤肉拿钱。骗子骑了车就走,农民急忙跟在后面。但进小巷后,车多人多,农民骑着自行车战战兢兢根本跟不上,眼睛也不敢往别处看,还是碰在了别人身上。等农民爬起来,骗子早已不见了。农民回来到乡政府告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说卖了猪给老婆看病,却让骗子给骗了。你们知识分子整天待在学校不知道,这样的事太多了。招商引资,能招来的都是骗子。真正有钱的,根本不用你招,人家就知道把钱往哪投,并且人家的主意,你想改变都不可能。比如,那年一帮骗子说自己是科学家,要农民在地里养蚯蚓,说蚯蚓既能松土增肥增产,又能作为高蛋白卖钱,结果农民买了他们的蚯蚓放到地里,蚯蚓收获时他们却跑了。现在的骗子太多了,多得防不胜防。”
一一个骗子,好像是在骂他,说话太粗野了,和这样的人当然无法谈什么合作。南功突然识到,在学校,感觉自己还是个人物,甚至感觉富有而本事很大,进商界,才知道那是钞票和钞票的对决,没有钞票只有知识,就一分钱不值。南功突然感觉自己一无所有,突然就成了一个穷光蛋,突然就没有了一点力量,也没有一点用处。南功尴尬地看虎小利,虎小利一脸笑,仿佛在说他的话确实不假,没钱,你就什么都不是,另再充什么教授知识分子。
南功沮丧得什么也不想再说,他猛然意识到,自己确实有点书生意气,而现实,真的是很现实、很复杂。
虎小利问要不要再去和农民谈谈,南功摇摇头。乡干部都是这个样子,和农民又怎么谈。
回到家,南功想喝酒,想喝醉,但打开酒瓶喝一,火辣的感觉又让他觉得没有意思,甚至有点颓废。他突然又想睡,这几年一直忙碌,感觉就没好好睡过一觉。他想一直蒙头睡到明天。南功衣服都不想脱,上床倒。
第二天九点多,南功才去上班。刚在那把柔软高大的大班椅上坐定,
白。
白玉婷无声地在对面椅子上坐下,说:“昨天你不在,中校长给大家开了个会,说生态模拟试验要继续搞下去,不能放松,要借获奖的东风,所有实验工作都要重新运转起来,而且都直接由东学潮负责。”
这次获了奖,如同给中增长打了兴奋剂,研究当然要搞下去,最要命的研究经费,也就说不定能借此东风骗到一笔。而让东学潮负责,那就将他彻底卜除在研究之夕卜。南功铁青着脸说:“他说没说资金怎么解决,说没说有什么想法。”
白玉婷说:“中校长说那一百万奖金,加上学校规定获国家级奖要奖励的一百万,一分也不分,全部用来搞实验研究。”
奖你中增长一个人获了,你可以说规定只能一个人获,但奖金是给这个项目的。而且捐资设立这个奖的香港爱国人士早说过,奖金是奖励研究人员的,是对大家的鼓励和资助。现在一分也不给大家分,太霸道太绝情不说,好像研究就是他一个人搞的,别人都没参加,别人都没做贡献。可事实正好相反,研究都是别人搞的,研究者却得不到一分一厘,这是什么道理!南功拍桌子站起来,又愤怒地坐下,说:“那么就没有人提出异白。
确实不会有人提出异议,除了他,别人也没有这个胆量和地位。看来,他不抗议,也没人敢说话,也没人能说话,这件事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南功说:“这事不能这么完,大家都把愤怒装在肚子里,还让他以为大家都害怕他,以为他想怎么就怎么,他想欺负谁就欺负谁。这不行,我得和他理论一下,把道理讲清楚,把大家应该得的权利争取回来。”
白玉婷走后,南功来到中增长的办公室。在中增长的对面坐下,南功先问获奖的一些情况。中增长明显地不愿意回答,问一句回答一句,有时问一句只回答半句。看来,没去迎接,中增长已经有了怨气。好像自己真的立大,的。肚子里的,也不。他压住怒火,想把问题直接挑明。南功说:“这次获奖,大家都很高兴,特别是有那么一大笔奖金,觉得大家辛苦了一场,肯定能分一点,也抱了很大的希望,希望能分到自己应该得到的那一份东西。据说你决定一点也不奖,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中增长停止看文件,抬起头来问:“我不知大家想得到什么奖金,也不知道应该得到的是什么钱。”
竟然反咬一,好像大家什么都没做。南功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他脸红脖子粗地说:“研究是大家搞的,获奖没大家的份,奖金总是大家的,一点都不分,大家也想不通,也不合理。”
中增长说:“你终于说出来了,不要打大家的旗号,有意见的就是你,想争功劳的也是你。你以为研究是你搞的,功劳就是你的,那我就告诉你,你错了,大错特错了,而且错得很幼稚,很无知。中国革命胜利谁的功劳最大?谁最应该获奖,当然是毛主席,但毛主席拿过枪没有?冲锋陷阵过没有?显然没有,他的职责就是运筹帷幄出谋划策,从古到今都是这样,如果让领袖去冲锋陷阵,那谁去指挥谁去运筹帷幄?那不成了一盘散沙?我还要说的是,我都没让你去冲锋陷阵,没让你去流血牺牲,你就喊冤叫屈,你就拉山头闹独立,你以为你背后搞了多少小动作我不知道?模拟园的正事你不干,却故意跑去煽阴风点鬼火,许诺给学生发补助,钱从哪里来?你还要分奖金,我奖励你什么?你许了诺,你就应该兑现,你拉下的屎让别人擦,你想想你缺德不缺德。告诉你,你的所作所为我一清二楚,每天我都知道你在干什么。不要那么迫不及待,什么事情都有成长发展的规律,多年的媳妇才能熬成婆,你还得好好熬。要说模拟生态研究谁的功劳,那我就告诉你,没有我上蹿下跳跑,没有我运筹帷幄谋划,没有我绞尽脑汁苦心经营组织,哪来的研究项目?哪来的你的今天?过河拆桥吃饱砸锅的人,是最没良心的人,也是最短视最没眼界的人。你以为你翅膀硬了,可以和我分庭抗礼了。我现在就告诉你,你还差得很远,我能把你扶上去,我就能把你拉下来。我现在就告诉你,因为你的野心背叛和没良心,你还要付出代价。而且我也再用不起你这个大教授,模拟生态实验,决不再让你沾边,你也就死了这条心,这个实验研究,再和你没一点关系。”
南功浑身的细胞都在沸腾冲突,肚子里也一下充满了气体,一股股大气上下翻腾,但翻腾到喉头,却凝结成了固体,像铁块一样堵在那里,说不出来,也咽不下去。心里徒劳地挣扎,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感觉像掉进了虎,又被咽到了老虎的肚子里,挣扎不脱,也呼喊不清。他感觉他的心脏都要挣破了,嗓子都要憋爆了,头发都竖了起来。终于,他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石破天惊喊了一声“流氓”然后摇摇晃晃站起来,踉踉跑跄出了门。
心脏疼得浑身哆嗦。南功哆嗦着掏出救心药放嘴里,努力咽下。趴到办公桌上平静一阵,感觉心跳也平稳了许多。闭眼长叹一声,再打自己
一个耳光,感觉自己窝囊透了也无能透了,受这么大的侮辱,又没有一点办南功开始怨恨自己,感觉自己确实是急了一点,也幼稚了一点,更低估了中增长的权力,只看到中增长学术无能,没想到人家弄权有术。权这东西,上语文课时,老师说权的本意是秤砣,秤就叫权,它能决定你的重量,能让你翅首,也能让你低头。现在他觉得这样的解释远远不够,权也决不是秤砣,它就是杀人的刀子,让你活,你就活。让你死,你就死。
感觉中增长今天不像是一时动怒,好像早有预谋,早有准备,准备好了今天要收拾他,要不然他的话也不会那么机智,那么周密,那么有逻辑,那么有力量。人家早有准备了,自己还蒙在鼓里以为胜券在握,还自己往枪上撞,真的是有点幼稚,至少还是个书生,和中增长这样的政客比,确实还幼稚得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