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的日光格外的充足,夏日仿佛还在纠缠着这片富饶的土地。他们越往南走,阳光变得越热烈,就连植被也变得愈加翠绿蓊郁。一瞬间,银赫不由得有一种时光倒流的错觉。
沿途随处可见收割庄稼的农夫,以及悠闲地在原野里牧羊的男人。在行经一片边缘竖立着稻草人的稻田时,银赫瞧见了从前方骑马跑过来的一群通体黑毛的动物。他们的神色充满愤怒,动作协调而敏捷,很快就骑马跑到了队伍的前方。
为首的猩猩看起来像是一个愤怒的魁梧男子,与人类不同的是,他的脸孔四周生长着密集的茸毛,粗糙褶皱的眼窝里,有一双始于动物本能愤怒的双眼。他的背后斜挎着一柄通体光滑的长矛,抬手命令身后的猩猩们停下了步伐。
在对萨尔的队伍进行了搜查之后,那个巨大的猩猩才带领着族人,朝向远方疾驰而去。他的背影看起来威严而沉稳,丝毫不逊于那些历经战争洗礼的将军。
“那个猩猩名字叫做凯撒,是菲勒大公的侍卫!”当他们再次出发后,格罗姆对着银赫与蒙多说道。
“这里到底有多少族群在繁衍生存啊?”银赫禁不住地感叹道。
暮色四合的时分,他们抵达了南国的都城。银赫与蒙多并肩而立,注视着面前宏伟壮阔的城墙。
那座黑色的城墙高约万丈,山峰一般矗立在大地之上。城墙上面设立有弩炮和投石机,有几个身躯庞若小山的山妖,被手腕粗细的锁链拴住了鼻子。同时还有几十个步履轻盈优雅的精灵,身着亮银色的轻甲在城墙之上巡视着。
等到城门的卫兵通报过后,城墙上方的山妖随之弯下腰,口里面喊着叫骂般的粗鲁号子,开始推动那个巨大无比的转轮。伴随着一阵痛苦沉闷的拉扯声,带有尖刺的城门开始缓慢地向着后方敞开。几个矮小灵活的地精盘查过队伍之后,才终于将银赫他们放入城内。
他们穿过由两座牛角头盔半兽人雕像镇守的城门,走进了掩映在参天古树林荫间的荆棘城。几条翠绿湍急的瀑布,悬挂在远处秀美高耸的山腰上。无数座带有白色雨搭的房屋,沿着瀑布形成的溪流两侧建造起来。而在瀑布的最上游,在金黄色的夕阳光芒下,有一座巍峨耸立的白色尖堡。一条宽阔宏伟的桥梁,贯穿那座城堡,朝向树林远方的空间里伸展过去。
在离那座城堡很远的地方,萨尔就命令队伍停止前进。他在两个兽人的搀扶下,费力地从马车上爬了下来。然后他们经过正卖力地驱动水车的矮人混种,负责修建树木花卉的树精,以及那些在草地里嬉戏的元素生灵,走进了那座白色城堡的内部。
守卫的士兵,将客人引入了大厅的外面。然后,银赫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朝着他们走了过来。那个马脸油发的男人,正是曾经被国王马其顿收养的俘虏格伦。
萨尔命令手下,向格伦献上了自己带给菲勒的礼物。然后,他的目光开始在格伦的身上打量起来。
“我怎么不记得你的脸?”最后,萨尔发出粗鲁的笑声问道。
“我是南国大公菲拉德的长子,过去的几十年,我一直都待在里尔。”面对着格伦的质问,格伦尽量试图着回答的毫不心虚。
“哦!”萨尔饶有深意地答应了一声,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我是来向你的弟弟,南国新的统治者菲勒,汇报领地糟糕的情况的!”萨尔接着说道。
“你们随我来!”格伦疑惑地瞟了一眼银赫,对着他们说道,然后就在前面带路,将他们引领到了南国大公的宫殿里。
当他们走进大殿里,银赫瞧见了那个被四五个光着身体女精灵包裹在中间的男人。那些身材婀娜柔软的精灵,爬满了南国大公的身体,用自己身体的每一个部位取悦着自己的主人。一直等到银赫他们进入大厅站了片刻,菲勒才心满意足地从女人堆里钻了出来。
他浑身毫无遮掩地面对着银赫他们站定,发出了一阵响亮欢快的笑声。他的身材和精灵一样匀称修长,行动迅速却充满力量的美感。几步跨到萨尔面前,伸手将兽人酋长紧紧地搂在了怀里。
“欢迎来到太阳城,萨尔!”南国大公用愉悦轻快的口吻问候到,银赫却听见兽人萨尔发出了一声尴尬低沉的咕哝声。
“萨尔向您致意!”拥抱过后,兽人向着自己的封君弯腰行礼,菲勒则伸手将他扶了起来。
“这几位朋友,我同样欢迎你们来到我的城市!”菲勒用自己神采奕奕的双眼,饶有深意地瞧了一眼格伦说道,“你们都是萨尔酋长的护卫么?”
“萨尔大人的卫兵格罗姆,向菲勒大人您问候!”格罗姆这时候开口致意道,菲勒则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两个人在我的领地里,谋杀了我的人民,可他们居然说自己杀死的是巫师!”没等银赫蒙多开口,萨尔就率先开口道。
菲勒从精灵的手里,接过了一件刺满绿色叶子的丝质睡袍,随意地穿在了身上。然后,他满脸笑意地走到了银赫的面前。
“你的脸经过了可怕的改造,是为了逃避什么呢?”混种菲勒波澜不惊地盯着银赫问道,没等银赫开口说话,他就继续说道,“荆棘城正是因为混种的贡献,才能够生生不息,你的这点伎俩,是绝对瞒不过我的。”
“我没有隐藏任何事,我只是想忘记过去,重新面对生活而已!”银赫飞快地回答道,生怕蒙多再开口惹出什么祸端。
“忘记过去总没那么简单!”菲勒笑了笑说道,“你的口音,更像是来自于北方黑色荒原的那一带,亦或是帝都里尔。那里离南国,可是路途遥远呐!你跑了这么远来到阿维隆,应该不是来专程看风景的吧?”
“我是为了找我的一个老友,才来的这里!”银赫回道。
“愿意来这里的北方人并不多,”菲勒摇摇头说道,“不过凑巧的是,在我的手下就有一个来自于北方的家伙,你想不想见见自己的老朋友呢?”
银赫听了心里不免一惊,他想到了强盗巴德,难道他也来到了这里,就在南国大公的宫殿里?
“让我们来做一个游戏怎么样?”菲勒飞速地回到了刚才享受欢乐的床上,在凌乱不堪的被子里摸索着。
“嘭!”
银赫还没反应过来,一枚银色的铁箭,已经从蒙多的额头里面贯透而出,蒙多闷哼一声,倒在了地上。
在所有人发出尖叫声之前,银赫觉察到了周围的一切在飞速的后退。一切飞速流逝、被逆流的时间拉扯城模糊不堪光影的景物,在银赫的眼中都显得格外的缓慢。倒在血泊中的蒙多,慢慢地从冰冷的地板上站了起来。手拿精灵弓箭的菲勒,缓慢地朝向银赫蠕动过来。就连兽人脸上错愕慌乱的神色,也在随着倒流的时间而收回。
“凯斯!”银赫喃喃说道,能做到这一切的,整个北方应该只有那个男孩。
果然,当一切迅速地恢复如初的时候,凯斯神色肃穆地从大厅的门口走了过来。他同样穿着精灵打造的软甲,神色陌生而冷漠。凯斯来到银赫面前,露出了一个苍白勉强的笑意。
“好久不见!”他用虚弱疲惫的声音对银赫寒暄道。
“凯斯,你怎么会在这里,昆汀呢?”银赫目瞪口呆地盯着烬的儿子,急迫地问道。
“他死了,死在了混种巫师的手里!”凯斯无所谓地回答道,然后恭敬地站到了菲勒的身侧,“我现在为菲勒大人效忠,而不是那个谋杀了我父亲的畜生马其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