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人的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紧接着就昏死了过去。空气中出现了皮肉烤焦的刺鼻味道,空旷的地牢再次变得寂静无声起来。
“弗雷大人,既然事已至此,您还是要想开啊!”银赫谨慎万分地宽慰道,毕竟这件事对弗雷这个沉湎池中之物的老色鬼来说,是一个莫大的打击。
“换成是你,自己的命根子被人咬断了,你他妈的会放宽心吗?”弗雷冷哼一声说道,疼的再次呻吟起来,“一定是该死的控魂师搞的鬼,我们已经被敌人围得密不透风了。”
“大人您的意思是,有控魂师操纵了那个女人的灵魂,让她把您……”银赫尴尬地咳嗽了一声,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了。
“那还有假?”弗雷气得浑身发抖,“我一定要揪出幕后的杂碎,然后把他的命根子剁碎了,再逼着他吃下去!”说完,弗雷哎呦哎呦地离开了地牢。
银赫又看了一眼那个已经不知死活的女人,也离开了幽暗阴森的地牢。他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里,而是径直走到妹妹的房间前,敲响了屋门。
莉莉噘着嘴打开了房门,然后一言不发地转身坐回了床上。很明显,她还在为刚才酒馆里发生的事而耿耿于怀。
“莉莉,从现在开始,我要你寸步不离这个房间。”银赫不理会还在生闷气的妹妹,用命令的口气说道,“我会派遣最可靠忠诚的卫兵,保证你的安全。”
“不!”莉莉愤怒地从床上蹦了起来,“我是你的妹妹,不是你的犯人。而且我与谁往来,你都无权干涉!”她果决地拒绝了银赫的要求。
银赫叹了口气,有太多的事困扰着他,他已经无暇分散精力再和妹妹详细解释,“弗雷大人,在戏院被人咬掉了命根子。”银赫看着满脸错愕的莉莉,接着说道,“整个风城,到处都是隐藏在黑暗中的杀手。莉莉,如果我们不小心行事,我们家族的坟墓里,很可能就要再多出一座墓穴了。”
莉莉这才平复下来自己的情绪,浑身颤抖地坐回了床上。她犹豫挣扎了片刻,这才心碎万分地点头答应了哥哥的命令。
银赫离开妹妹房间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走廊里面静的让人心里发慌,月光穿透布满油渍的窄窗,将地板映成一片惨白。银赫穿过回旋曲折的长廊,睡意让他的脑袋开始逐渐变得迟钝沉重。
就在他经过厨房的时候,他看见了那个背对着自己,身穿一件麻黄色罩袍的人影。厨房里面的烛火已经燃尽,飘散弥漫的白色烟雾中,那个月光下的身影显得格外诡异恐怖。
“他在城门外的荒野里等你!”神秘人忽然转过了身子,露出了袍子下黄沙凝聚成的身体。在他开口讲话时,黄沙不断地向着他的嘴巴里塌陷,“快去!”说完,神秘人化成了一滩碎沙,渗漏进了地板的缝隙里。
银赫难以置信地盯着满地的碎沙,他深深地明白,就算这是个圈套,他也必须走这一趟。为了走漏风声,他并没有告知身负重伤的弗雷。而是骑着一匹高大的种马,独自一人轻骑出城。
当戴着兜帽的银赫来到城门前,把守城门的士兵立即拦住了他。那个曾经向巴德和自己索贿的壮汉,再次挡住了银赫的去路。
“深更半夜,你鬼鬼祟祟的是要去做什么?”体壮如牛的卫兵警惕地打量着银赫,厉声审问道。
银赫没有出生,而是把手伸进怀里,摸出了几枚金币,扔给了那个盘问的士兵,“让开!”他用冷漠无情的口吻命令道。
拿到金币的门卫却依然站在原地不动,将一枚金币放在嘴里,用牙齿狠狠地咬了上去,接着,他啐出一口吐沫说道,“你是拿我当讨饭的了,就这点金币,可不够我们这些兄弟们分啊!”他的话刚说完,守城的士兵就已经全都围了上来。
银赫不再多言,抬手摘下了面罩。那个带头的壮汉最先反应过来,立即跪在了自己领主的脚下。其余的士兵纷纷下跪,向新任的风城领主问候。
“要是有人知道我今夜出了风城,我就把你们的脑袋全部挑在枪尖上!”银赫冷漠地对那几个跪在面前的士兵说道,接着他取出了一袋金币,软硬兼施,总会比一味地威胁更加奏效,“这些金币,你们拿去分了!”
银赫骑马跑出了城门,留下那几个千恩万谢、哄抢着金币的守城卫兵。
月光清冷,银月如钩,悬挂在苍蓝色的夜幕上。旷野中万籁俱寂,马蹄踏进草稞深处,扬起沙土的同时惊扰了正在聒噪不休的蛐蛐和草虫。空旷而崎岖的城外,看起来鬼影重重。银赫骑马跑出老远,回头去看时,风城的灯火已经变成了断断续续的浅黄色光点。
这个时候,他看见远处的地平线,出现了两人两马的轮廓,缓慢地朝着他走了过来。银赫一只手牵住缰绳,另一只手则摸出了沙漏。紧盯着那两个身影,在荒草之中向他靠近。
“风城的领主大人,忘了你的老友了么?”熟悉无比的嘶哑声音,让银赫慢慢放下了自己的敌意。
沙皇剃掉了昔日白如霜雪的长须,露出了掩盖其下历经沧桑的脸孔。伊桑的双眸反射着月光冷冷的光线,嘴角带着笑意凝视着银赫问道。
“伊桑大人,你怎么会出现在风城?”银赫没有细思沙皇戏谑的调笑,神色严峻地问道。
“我们是为你而来的!”说话的男人赤着上身,露出了涂油黑油的强壮胸膛。他有着茂密如同马鬃的胡须,粗犷硬朗的脸上有一双坚毅而无情的双瞳。
“你又是谁?”银赫盯着那个身躯高大的男人,皱着眉头问道。
“你面前的大人,是来自阿斯蒙大草原的征服者,草原与骏马的主人,憎恶者詹迪恩大帝!”银赫用崇敬的口吻郑重其事地介绍道。
银赫听了身子一晃,沙皇伊桑,来自世世代代镇守沙漠提姆塞家族的继承者,既然背叛了帝国和国王,选择向外敌俯首称臣。不过银赫依然保持着神色的镇定,竭力让自己的身躯看起来平稳如故。
“你看起来一点都不意外,还是你被吓得尿了裤子,动下身子尿就会流出来?”詹迪恩用古怪低沉的声音咕哝道,然后从喉咙里发出一阵咆哮般的笑声。
“我估计你会被里尔的铁骑吓得尿裤子!”银赫毫不畏惧地回敬道。
“仓啷!”一声金属的摩擦声,詹迪恩拔出了那把弯如新月的利刃,刀身在月光下闪烁着冷酷的寒光。
“詹迪恩大帝,他是我的朋友,只是一时口不择言,绝无恶意。”伊桑赶忙拦住詹迪恩,替银赫开口求情。
“说吧,你们两个来找我做什么?”银赫直视着满脸杀意的詹迪恩,开口问道。
“银赫,这个帝国早已经腐朽不堪。只要你稍有差池,马其顿和其它的贵族官僚就会一哄而上,像恶狗一样把你撕个稀巴烂。”伊桑怒气冲冲地说道,“国王对我的家族为提姆塞所做的一切视而不见,而那些只会溜须拍马的废物,却一个个身居要职,对我指手画脚。是时候,让这个世界做出改变了!”伊桑双眼里满是神圣的神色,“银赫,我需要你和你的军队,等我们从提姆塞举起反抗马其顿的暴政,南国大君菲拉德将会率军驰援。再加上你的里应外合,我们必将推翻这个帝国,让公平与正义的旗帜飘扬在里尔的天幕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