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是不可能停顿的。
谁失去谁得到。
生和死。
离和别。
伤过痛过,难受过哭过笑过,日子还不是得继续?
距离冯老教授离世半月左右的时间。
陈墨言觉得自己已经在渐渐接受这个事实的时侯。
她竟然收到了冯老教授寄给她的一封快递信。
说是信也不对。
确切的说,应该算是一封遗嘱吧?
前头说的和冯庆南等人知道的事实是一样的。
老爷子把大半的钱财古物都捐了。
捐给了他为之奋斗大半辈子的学校!
可是,他却另外给陈墨言留下了不少的东西!
陈墨言看着老爷子快递里头写的一把钥匙,一个地址,眉头微微拧了起来。
也不知道她师傅给她留下的是什么?
只是,这不管是什么,只要是冯家兄妹两个人知道了这事儿。
特别是那位斜着眼看人的冯大小姐。
要是她晓得了这件事情。
肯定会直接就从国外再次杀回来,找自己算账了吧?
这个师傅呀...
陈墨言摇摇头,想归想,可第二天一早她还是开车去了冯老教授所说的那个地点。
让她没想到的是,竟然是一家银行。
陈墨言经常出入这种地方。
看到银行两字便已经清楚她手里头这把钥匙的用处。
保险箱!
她师傅竟然租了个保险箱,用来放什么的?
坐在车子里头看着银行出入的人员半天。
陈墨言最终挑了下眉,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小姐您好,请问您需要办理什么业务?"
这个年头,银行咨询人员的工作态度还是很好的。
当然,这也和个人职业素质有关。
陈墨言遇到的这个女孩子就很好,眉眼带笑,客气而有礼。
"这是保险柜的钥匙,这是我的身份,麻烦你带我过去。"
"好的,您请这边..."
穿过贵宾室。
陈墨言神色坦然的走进放保险柜的地方。
顺着那个女孩子的指引。
陈墨言站到了冯老教授租用的那个保险箱面前。
"小姐,您需要帮忙的话可以按这个按钮,我们会有相应的工作人员给您帮助。"
说完之后,征询了陈墨言的意见后。
那个女孩子很是客气的退了出去。
陈墨言看着眼前的保险柜,抿了抿唇,手里头的钥匙捏了又捏。
这,算是她师傅留给她唯一的念想了吗?
自打听冯家的人说老爷子把东西捐给了学校,陈墨言便知道为什么之前老爷子那么醉心的整理自己以往的资料文献什么的,哪怕是要离开这个世上,他念念不忘的,一心想着再出点力,再多出点力的地方还是学校那边!
足足站立了有五六分钟之久。
陈墨言笑了笑。
抬手。
卡巴一声。
保险箱被她给伸手拉开。
里头,并没有她之前想过好些个念头后出现的东西。
竟然还是一个文件袋...
她伸手拿出来。
虽然文件袋里头装了不少的东西,但是能感觉的出来份量很轻。
都是纸质的。
陈墨言也不在这里打开,直接拿了东西走出了银行大门。
开着车子在街上转悠了半响。
最后,眼看着都要中午,她才转了个方向,开着车子直接回了家。
田素并没有在。
倒是小妞妞,正自己在院子里头的爬行垫上玩呢。
一堆的玩具都要把她给包围。
另一旁,田子航坐在石桌上一边低头看东西,一边时不时的扭头看上小妞妞一眼。
看着这一幕,陈墨言忍不住抽了下嘴角。
她姑这妈当的,可真是省心啊。
"爸,我姑姑呢,在厨房?"
陈墨言走过来,在不远处的洗手台洗了手,擦了把脸才回过头坐到了垫子上。
小妞妞已经一把丢开手里头的玩具。
朝着她身上爬了过去,"姑,姑姑..."
陈墨言抽了下嘴角,伸手拧她小胖脸,"姐姐,叫姐姐,不是姑姑。"
老是学她说话。
真是坏丫头!
小妞妞被她拧了也不苦,只是咯咯笑着往她身上爬。
手脚并用的。
陈墨言还得伸出一只手揽着她。
生怕这小不点一个没踩稳或是滑了,再摔下去。
旁边,田子航轻轻哼了一声,"什么去厨房了呀,自打你齐阿姨过来这几天,你哪只眼看到她有进过厨房?"
陈墨言,"..."她哪只眼都看到了,这不是不好说嘛。
装着没听出她爸话里头的意思,她笑着转开了话题,"齐阿姨煮的什么呀,我在门口都闻到香味了。"
"手撕鸡,还有山药蒸排骨,一个汤,还有个青菜和糖醋鱼。"
厨房那一边,齐阿姨带笑的声音传出来,"田先生,陈小姐,这样行吗,要是不合适我再改。"
"不用了,就这样挺好的。"
"汤清淡一些就行。"
"是丝瓜汤,没有油的。"
对于齐阿姨的厨艺,陈墨言还是比较信得过的。
吃了二三年了呢。
齐阿姨再次进了厨房,陈墨言一边和小妞妞玩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田子航说着话,然后她猛的话题一转,"爸,我刚才去了趟银行。我师傅给我寄了封快递,他给我在保险柜留了点东西。"
说罢她一呶嘴,看向刚才自己放在石桌一侧的文件袋。
"就是这个。"
"我还没看呢。"
田子航白了她一眼,"是还没看,还是不敢看?"
被自己亲爸拆台。
陈墨言也不以为意,笑嘻嘻的,"爸说什么就是什么喽,不过,我这不是看小妞妞嘛,一会就看呀。"
"嗯,看看吧。"
田子航顿了下,叹了口气,"你师傅是真心待你的,不然的话这些年也不会由着你在他身边进进出出了,这里头的东西呀,据我猜测,应该不会让你感到为难的。"
"我并没有觉得为难。"
"我就是觉得,难受。"
这好好的人啊,说没就没了。
留再多的东西又有什么用?
还有想想自家师傅的那一双儿女,都是怎么做的?
是,老爷子的身后事是风光的。
儿女齐全。
孙子孙女都出现在灵堂上。
可是,那又怎么样?
让老爷子心心念念的一双儿女,临死都没看上一眼!
瞧着冯家兄妹也不像是缺钱的人吧。
可是你看看,自打知道老爷子的遗嘱是把东西都捐了出去之后。
兄妹两人的脸色可是都不怎么好看。
陈墨言甚至都在想,要是丧事前知道老爷子的这个决定。
这对兄妹给老爷子办丧事还会不会那么认真?!
她,不敢想!
眼看着就要吃中午饭了,小妞妞估计是在陈墨言身上爬累了。
哼唧了两声,窝在她怀里静静的睡了过去。
陈墨言只能认命的抱着小祖宗回了房间,盖了床薄被,又特意在床外头挡了两个枕头,心里头却是想着,得提醒姑姑在这里头装个围栏,不然的话小丫头越来越大,会翻会滚的,睡觉又不老实,能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转好几圈的主儿,你想不让她摔到地下去?
难!
走出院子,陈墨言把文件袋拿起来,"爸,你们不用等我,可以慢慢吃。"
"嗯,去看看吧。"
对于冯老教授,田子航还是很尊敬的。
书房里头。
陈墨言直接拆开了那个文件袋。
里头,先是一封信。
一目十行的看完,陈墨言忍不住抽了下嘴角。
抬头看着屋顶,她无力的叹了口气:
她师傅果然还是给她留了个难题呀。
竟然让她看着点冯家那些人?
陈墨言觉得这事儿,难!
不过她也并没有太在意,一来她师傅只是说让她在实在不行的时侯伸手帮一下,二来那些人可是都在国外呢,照着冯家那些人对她的印象,怕是以后很难再联系了,所以,再想碰面,不知道要多少年之后。
她就是真的想帮也找不到人呀。
二来,冯庆南是个有点本事和能力的人。
陈墨言可不觉得他会把自己彻底的陷入没有翻身之地的死地。
略过这事儿,陈墨言直接把心思放到了信里头所说的另一件事情上。
她师傅竟然把这些资料留给了她?
关于中国近代史的一些研究和文献,还有其中的几座待发掘的古墓。
陈墨言忍不住抽了下嘴角。
她师傅这是,想让她去当盗墓的吗?
她爸会打断她腿的好不好。
最后的最后,她又叹气了:
她师傅竟然让她远赴国外,去赎回一样东西。
至于这样东西...
陈墨言已经不想再去看了。
默默的把信塞到桌子里头,站在院子里头,陈墨言觉得自己有点头疼。
她想,她得好好想想!
"言言,吃饭啦。"
齐阿姨的声音打断陈墨言的思绪,她摇摇头,把那些事情都抛到脑后,然后笑着走了过去。
田素已经坐在了桌子上。
看到她过来,笑嘻嘻的招手,"言言快过来,我帮你买了你最爱吃的包子。"
"谢谢姑姑啊。"
田素扭头,小心的看了眼对面的田子航,忍不住小声嘀咕,"三哥你别那么小气嘛,我不就是晚回来了一个小时嘛,小妞妞那么喜欢你,又不哭又不闹的..."
"你和我说,回家去拿点东西,二十分钟就回来的。"
"结果呢,两个半小时。"
田素抽了下嘴角,有点心虚,"那啥,我这不是突然想起点事儿嘛,三哥你放心,下次不会了。"
"我保证?"
田子航呵呵两声,直接懒得理她。
陈墨言瞧着忍不住憋笑,她这个姑姑呀,向来是无法无天的,哪怕是奎子姑父都管不住,可是,也就奇怪了,偏她爸只是一句话,就那么一个眼神都能让田素小心冀冀的,说来吧,也真真是,嗯,一物降一物!
"言言,妞妞睡了吗?"
"嗯,睡了有半个小时了,我之前给她喝了点奶,应该不会饿的。"
姑侄两个人一边说话一边吃饭。
因为家里头人少。
田子航等人又都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
陈墨言和田子航商量了下,便直接让齐阿姨也坐在这边饭桌上一块吃。
省得还分两处。
多别扭呀。
而且陈墨言也是真心觉得,多个人吃饭,有气氛,热闹!
对此,齐阿姨一开始是不肯的。
不过后来陈墨言再三和她说了,再加上田素等人对她都挺好。
齐阿姨有些忐忑和紧张的心便也慢慢放松了下来。
午饭吃罢。
陈墨言和田素两个人起身要去收拾。
却被齐阿姨给推出了厨房,"不过是洗几个碗,我来就好,你们快出去陪田先生吧。"
被推出来的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
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田素抬手拍拍陈墨言的肩头,"这个阿姨找的好。"
省了她多少事情啊。
要知道以前,她为了在这里蹭顿饭,住一晚上。
得可着劲儿的表现哇。
又是洗菜又是洗碗的,手都要洗粗了好不。
这会儿有了齐阿姨这个人,什么都不用她做了啊。
多好?!
陈墨言对着她翻个白眼,突然想起了什么,"姑姑你跟我过来下。"
"怎么了,我没听到妞妞醒呀。"
田素看着陈墨言朝着小妞妞睡觉的屋子走过去。
也忙抬脚跟上去。
一边走一边还疑惑呢,没听到女儿醒过来的哭声呀。
"不是,我是想和你说点事儿。"
"什么事情呀?"
两个人站在了小妞妞睡觉的房间门口。
陈墨言白了下田素,"你能不能小点声呀,妞妞还睡着呢。"真是的,有这样当妈的吗,想着她又觉得自己心累,她就是个表姐,表姐呀,不是妈,她只是偶尔带一下小妞妞,陪着她玩,她不是在养女儿!
可是!
当真不是养女儿了吗?
想想,陈墨言有点想哭。
自己这孩子还没有呢,先养个表妹女儿?
不过,就当是试手好了。
照顾过这丫头,以后她和顾薄轩的孩子出生时。
她就能熟手了啊。
这样想着,陈墨言就勉强接受了这个事实,压低声指着床上已经滚到床中间的小妞妞道,"你看这小丫头的睡姿,三百六十度的转,我是觉得这种情形肯定还会有段时间的,而且还不会很短,就想着要不要找个人,在这张床还有你们那边床上加个围栏什么的,这样就能挡一下,她再怎么滚也摔不下来了。"
"加啊,要加。"
田素一拍手,不过最后一下的时侯想到陈墨言刚才的白眼。
赶紧把双手拍变成了慢慢的双手合十。
"我回头就去商场里头看看去,选一种结实点的买回来..."
陈墨言倒是有心想和她说,商场未必有的卖。
不过,她想了想就把话给咽了下去。
让她姑姑先去找找吧。
当真没有的话再说。
把这事儿交给田素,陈墨言便不再去想了。
知道田素在,她也不再操心小妞妞的事儿,便直接准备去忙自己的事情。
谁知道出门碰到田子航。
"爸,你不是说下午要出去找周师兄吗?"
"嗯,时间还早。"
田子航顿了下,看向陈墨言,"你师傅说了什么事儿,让你有些心不在焉的?"
"爸你不问我都想说呢,您真英明呀,我师傅果然没说别的,只是告诉我,如果冯庆南一家以后当真会回国,遇到什么过不去的事情时,让我适当的出手帮一下,别让他们太过落魄就行。"
"当真只有这个?"
"不信啊,不信您看这信。"
陈墨言伸手要把信塞给田子航。
"行了,这是你师傅给你的,爸看什么看?"
田子航瞪了眼陈墨言,"坏丫头,别以为爸不知道你的小心思。"
陈墨言抱着田子航的手臂嘿嘿笑,"所以说,爸您最英明嘛,您是天下最聪明的爸爸。"
"小滑头。"
"你向来有主意,你不说爸也不问,不过不管什么事情注意安全,知道吗?"
"爸放心,你女儿可是最惜命的。"
田子航被她的语气和怪模样逗的笑了起来。
父女两人分开。
陈墨言坐在自己的床上,伸手轻轻拍了下自己的胸口。
还好她爸没有真的看一下信...
不然的话她就是想瞒都瞒不住了啊。
要是她爸知道,肯定想也不想的就让自己别搭理那个老头子。
什么古墓,什么古董的。
田子航估计都会直接嗤之以鼻!
不过,就是现在,陈墨言自己心里头都有些左右摇摆。
要怎么决定?
最后,有点拿不准主意的陈墨言直接把这事儿抛到了脑后。
还是下次写信问问顾薄轩的意见吧。
转眼就是冯老教授的七七。
陈墨言一个人开着车去了趟墓地。
给老爷子送了瓶他爱喝的酒,生前自己老是拘着他喝,这会儿在地下想来和师母已经汇合了吧,她这个当学生的就多孝敬些,至于能不能喝的到,师母又让不让喝的,陈墨言抬头看着墓碑上笑呵呵的老爷子的身影,心里头充满了无近的唏嘘。
走出老爷子的墓地。
往左拐。
是连着的同一片的平价些的墓地。
陈墨言的车子还停在远处。
她一步步的朝着外头走,一路上看到的全都是墓碑。
也幸好是大白天。
日头暖暖的。
不然的话陈墨言觉得自己还真的有点头皮发麻。
偶尔能碰到几个前来扫墓或是祭拜的人。
有面对着墓碑沉默的。
有眼圈通红的失声痛哭的。
陈墨言看着,走着,觉得这个地方果然是能让人心情更加压抑。
就在她拐了个弯,准备顺着小路走出去的时侯。
远远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对着墓碑鞠躬。
那个身影...
陈墨言咪了下眼,认了出来,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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