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言觉得自己最近的心思有点乱。
特别是冯老教授这么一走...
之前心里头一直就憋着一口气,一心想着让自己师傅走好最后一程。
可这会儿事了,直到坐在自家院子里头,抬头看着有些灰沉沉的天空。
陈墨言突然发现了一件事儿:
自己,好像沉浸在杂乱思绪里头走不出来?
用力的挠了两下头发。
她重重的叹了口气,这日子,怎么就不能轻松一点呢?
腿上有个毛绒绒的小东西在一拱一拱的。
陈墨言被吓的,好悬没跳起来。
只是下一刻,她就有些苦笑不得的弯腰把脚边的小家伙给抱了起来。
伸手捏捏小妞妞胖呼呼的脸蛋。
她摇摇头,"原来是你这小丫头,和谁过来的啊,你妈妈呢?"
之前她回来的时侯好像这对母女都不在家的。
小妞妞看到陈墨言总算是不抬头望天,不理她了。
满意的笑起来。
咧开嘴,朝着陈墨言脸上吧唧啃了一口,"姑姑,抱..."
陈墨言扑的一声喷笑。
"别叫我姑姑,叫姐姐,姐姐,记住了没有?"
身后,田素无奈的声音响起来,"她最近好像挺爱学话的,上次还跟着我喊你爸哥,抱着你爸的腿,睁着咕噜噜的大眼,哥,抱..."她家三哥那个表情呀,那叫一个精彩。
以至于田素现在一想起自家三哥满脸无奈又无语的表情。
她还是觉得得笑!
陈墨言听着也觉得有些好笑,伸手捏捏小妞妞的鼻子,"叫姐姐..."
"姐...姐..."
还是有些吐音不全。
田素在一侧听着忍不住叹了口气,"你说说,这都多大了呀,人家有两个比她还要小一个月的娃,口齿很清,说的可溜了,可她好,就那么时不时的蹦几个字儿,还得看她大小姐的心情。"
"言言你说,我是不是有空带她去医院看看?"
陈墨言一边陪着小妞妞玩一边回话,"看什么看呀,妞妞不就是说话晚了点嘛,再说了,她又不是不说话?你听听这刚才喊姐喊的不是挺好的?"
"那是她看到你高兴好不好?"
"所以说,不是她不能说,是她懒,不想嘛。"
陈墨言伸手捏捏小妞妞的脸,笑嘻嘻的又把她伸过来的小手咬了一下。
不顾小妞妞的挣扎。
她觉得这样胖呼呼的小家伙,咬起来软软的。
口感简直是不能再好啊。
田素这个当妈的也是个没良心的,看着自家女儿被自家侄女欺负还笑。
"让你看到她就找,现在还找吗?"
她在一边幸灾乐祸呢。
也就是小妞妞不知事儿,不然估计真的要伤心眼前这个女人是不是她亲妈了。
"你爸这两天还好,就是没事儿就喜欢待在书房里头不出来。"
"行了,让他多待几天吧。"
先是她妈。
再就是和她爸关系挺好的冯老教授。
这一个两个的都赶上了。
你说能怎么办?
伤心啊,她也伤,她也不想走出来!
可是日子得继续不是?
至于她爸那里...
陈墨言觉得还是再给他几天时间吧。
"对了,你刚才说要带妞妞去医院检查,姑父是怎么说的?"
"他能说啥,在他眼里头呀,他闺女就是天底下最好的。"
别说现在还偶尔蹦出一个字儿。
就是不蹦。
小妞妞真的不会说话。
奎子估计也只会说,啊,这是老天爷给他家姑娘最与众不同的礼物!
反正在他眼里头呀,他女儿就是哪哪好的。
反倒是连她这个当妈的都得靠边站了。
听出自家姑姑语气里头的抱怨,陈墨言忍不住哈哈大笑,"怎么着,成怨妇了?"
"而且,还是吃你自家女儿的醋?"
陈墨言伸手戳戳小妞妞的脸蛋,笑嘻嘻的,"妞妞,姐姐帮你鉴定了,你这肯定不是亲妈。"
小妞妞也听不懂,只是朝着她咧了大嘴咯咯乐。
三个人玩了大半天,眼看着天色渐渐黑下来。
陈墨言看向田素,"在这里吃晚饭?"
"行,我去看看有啥菜。"
田素起身去了厨房,身后陈墨言抱着小妞妞逗她玩。
听着她银铃似的笑声。
陈墨言突然恍然,其实,自己也是怕寂寞的吧?
她笑了笑,谁不怕呢。
第二天。
冯庆南一家专门登门前来道谢。
提了不少贵重的礼品。
陈墨言和田子航两个人留着他们父子兄妹三人略坐了坐,就让他们把东西给提了回去。
自家可不差这些东西。
如果是换成别的时侯,冯庆南肯定是执意要把这些东西给放下的。
只是,今天的冯庆南哪怕是说话呢也总是有几分的心不在焉。
冯俊伟倒是几次想要和陈墨言说话。
不过,不知道陈墨言是多想了还是怎么的,她总觉得冯俊伟想单独和自己说话?
陈墨言想了想,便主动给了他个机会。
"陈小姐..."
"冯公子,有什么事情吗?"
"我就是想和陈小姐道一声谢,谢谢你照顾我爷爷那么多年,还帮着我们送了爷爷最后一程。"
陈墨言站在那里。
两个人中间隔着几米远。
她看着冯俊伟笑了笑,"如果冯公子只是想和我说这些的话,那就不必要了。"
"你也知道的,我是老教授最后带的学生,我视老爷子为师。"
"在中国,一日为师这句话,不只是说着玩玩的。"
"我知道,我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冯俊伟心里头懊恼了下,下一刻,他深吸了口气看向陈墨言,"陈小姐经常和我爷爷在一起,不知道您知不知道他关于遗嘱的事情?"
"遗嘱?"
陈墨言摇摇头,一脸的坦然,"不管你们信不信,老爷子真的没和我说过这些。"
"其实,最近几年老爷子一直在整理他自己的一些资料,算是半个自传笔记什么的。"
"我也就是帮他掌掌笔,抄写一些资料罢了。"
冯俊伟笑了笑,"原来是这样,那陈小姐别把我刚才那话放在心上,就当我没说。"
陈墨言笑着点了点头,"好啊,我听你的。"
然后,她歪头看了眼冯俊伟,"冯公子还有事情吗?"
"...没了。"
"那我就先走了,对了,路在那边,你不会迷路吧?"
"...不会。"
然后,冯俊伟就看着陈墨言施施然的离去。
好半响,他才苦笑了一下,"就知道不该问这话的。"
冯家父子三人走出四合院。
冯庆南终于有些忍不住,"她怎么说?"
"我早和爸说过,这事儿陈小姐应该不知情的,我刚才问过了的,她一脸的坦然说不知道,而且,她说和爷爷只是帮着整理资料,抄写笔记什么的,爷爷从来没和她提起过遗嘱之类的事儿。"
"她就算是知道也会说不知道的啊。"
"妹妹小心说话。"冯俊伟看了眼自家妹妹,扭头看向冯庆南,"爸,咱们在国内耽搁的时间够久了,妈妈已经几次电话来催了,该回去了。"
"可是你爷爷这边的事情..."
"爷爷即然已经立了遗嘱,说把东西全部捐了出去,那咱们就尊重他又如何?"
冯俊伟并没有把自家爷爷那些东西放在心上。
再说了,都捐出去的呀。
还能收回来吗?
"爸,咱们家不差那些东西。"
"你知道什么,那些可都是古董字画,有几副还是咱们家的传家之宝..."
冯庆南想想这些都觉得肉疼心肝疼!
老头子怎么能捐出去?
早知道的话他就该多让俊伟回来陪陪老爷子的...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想到书房里头留给自己的那一封私信。
他忍不住额头都跟着跳了起来。
他爸可真是...
任性!
回到空荡荡的院子,冯雅芝一脸嘲讽的走了过来,"怎么样,有什么改变吗,我就说那个姓陈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们还非不听我的,对着她那叫一个感谢讨好的,现在好了吧,爸把所有的东西都捐了出去!"
"要我说,爸肯定是受那个死丫头的影响或者是劝说..."
冯俊伟忍不住有些反感,"姑姑,爷爷寿宴那会精神很好,而且一下子就认出了我们。"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老爷子的精神是很好的!
甚至,他们回到这个家,也没从家里头找到半点老爷子吃药什么的痕迹。
当然了,老年常备药啥的那是正常。
这样的情况下,冯俊伟真心觉得他们不应该再把精力浪费到这里。
"爸,你应该计划着回去了。"
"什么意思,俊伟,那些可都是咱们老冯家的宝贝,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没了?"
冯雅芝一脸的不愤,"咱们才是真正的冯家人呀,爸怎么能说捐就捐了?"
"那姑姑你打算怎么办,去清华找人要回来吗?"
冯俊伟并没有给自家这个姑姑面子。
直接道,"你觉得这现实吗?"
给出去的东西再要回来?
更何况,他细长的眉挑起来,看着冯雅芝呵呵笑了两声,"要说那些东西继承,那也是我爸,是我,现在我爸还没急呢,姑姑你这么着急窜火的是什么意思?还是说,在姑姑心里头,觉得自己还是冯家人,想要让我爸出头去把那些东西要回来,然后,你再分一半?"
"我,我怎么可能会这样想?"
冯雅芝被自家侄子说破了心思,忍不住有些恼羞成怒。
狠狠的瞪了眼冯俊伟,"我还不是为了你们好吗,咱们冯家可是有人在的,凭什么东西便宜了他们?"
"这事儿,你可以百年以后去问问咱爸。"
冯庆南声音有些低沉的开了口。
一句话噎的冯雅芝脸色通红,半响开不了口后。
他看着冯俊伟,"行了,你去处理下最后的事情,看看还没有别的事儿没办好,然后,给你妈打个电话,咱们明天回去。"儿子说的对,那些东西即然他爸都捐了出去,那肯定是不能再去要,也是一定要不回来的。
如果他真的跑去学校要东西。
徒增笑话罢了。
心里头终究是有些不甘心啊。
只是,忍吧。
谁让自己这个儿子以前没做到位呢。
甚至,连爸爸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或者这就是他爸对他的惩罚?
他自嘲的一笑,看了眼冯雅芝,"爸信里头说了,这个院子是不卖的,留着,说不定哪天就会有子孙什么的回国居住,而且我也想了,等再过上个十几二十上的,我在国外待烦了,说不定就叶落归根。"
"所以,这里就是一个落脚点。"
"也是爸在这个世上唯一留有回忆的地方。"
冯雅芝的脸有些不好看,"爸的信我看了,这些话不用你说,我听爸的。"
"你听就好。"
冯庆南对着冯雅芝点了下头,伸手一指书房中的几样东西,"这些是爸留给咱们两个的,平分吧。你先选。"
"这又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件儿,有啥好选的?"
"就这两样吧。"
冯雅芝选了个团扇般的东西,外加一个烛台。
余下的是一个花瓶和一块砚台。
归了冯庆南父子两人。
晚上在院子里头吃了最后一顿饭。
冯庆南看着空空的院子一阵阵的唏嘘,爸爸怎么就走那么急呢?
第二天,原本要走的冯庆南父子几人却是没走成。
因为陈墨言陪着清华校方的人过来了。
自然是来感谢冯庆南父子等人的。
给他们送了一面锦旗。
校长更是亲自拉着冯庆南的手再三的道谢,又赞他们冯家人爱国,知大义。
到了这一步,冯庆南能说什么?
只能是捏着鼻子认了。
一脸笑容的和校方的人寒暄,客气着。
大家中午又坐在一起吃了个午饭。
期间气氛那叫一个热情。
到了这个时侯,陈墨言才反应过来,她师傅,竟然把大半的财产都捐给了校方!
这也难怪昨天冯俊伟问自己那样的话了。
想想昨天他那表情。
再看看这会儿冯庆南虽然是一脸带笑。
但眼底深处分明有几分强颜欢笑的意思。
陈墨言不由的想大笑。
她师傅这一招做的,估计冯庆南兄妹两个人得肉疼吧?
不过,正如同冯庆南所想的那样,肉疼又如何?
事情已经不能再改啊。
次日,知道冯庆南一行人真的离开。
陈墨言忍不住再一次的开车回到了冯老爷子的院门前。
铁锁,紧闭的大门。
半响后。
陈墨言猛的开车,掉头离去。
半个月后。
陈墨言收到了一份快件,寄件人,冯老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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