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川城如同被一片阴霾笼罩一样于夜幕之下到处都是凄惨之声,朱棣双眼赤红,明军已经完全溃败,小小临川至多也就一卫兵马,可是却足足靠着城内囤积的粮草和曹封的口舌之利煽动百姓抵挡了一个月,导致朱棣在这座小城池上起码损失了近六千兵力,他如何不恨?
恨归恨,朱棣还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但是眼前发生的一切让他再也无法控制。
燕军疯了,疯狂的燕军四处追捕的明军,凡是被抓捕到的均被乱刀分尸,惨不堪言。最后,明军已经所剩无几,满心怒火的燕军似乎还未曾经兄弟惨死的愤怒发泄出来,开始破开民房残杀百姓。
残杀,强奸,抢劫,烧杀抢掠没有燕军不敢干的,甚至有一个已经红眼的燕军竟然在朱棣面前朝着已给只有十岁左右的女孩走去,并且边走边脱盔甲,那样子……
朱棣大声咆哮,他没想到军纪严明的燕军中也会出现这样一幕:“你给本王住手!”
他以为此刻王爷的威严依然管用,但是在一种血腥杀戮的刺激下,燕军似乎根本听不到燕王的叫嚷,恶魔一样像一个满脸惊恐的小女孩扑去。他根本不知道呼喊声是来自敬重的燕王,他只知道自己的亲弟弟,比他还小两个月的亲弟弟死在了明军手上。如今明军已经死光,那么,就让临川城的百姓来代替明军接受怒火吧!
燕王提刀就要冲出去,忽然。一只干枯的手臂抓住燕王的胳膊。
朱棣一愣,有马和在自己身边的情况下,绝不可能有人可以悄无声息的接近自己,在战场上只有自己杀人的份却从未有别人来说伤害自己。这只手一定是自己人的,否则马和不能连示警之声都没有。
燕王回首,看见双眼昏黄宛如将息烛火般的老僧正在缓缓摇头,仿佛在说:“王爷,不要去管,随燕军去吧。”
“你没看见这个畜生在干什么吗?”燕王瞪着道衍。
道衍叹口气道:“王爷,您是王爷,高高在上。尽管体恤他们这些大头兵,可是他们心里的事,您知道多少?战场杀戮本就刺激人,甚至把人逼疯都很是平常。王爷,您可知道这些大头兵没人心里承受着什么?这燕军之中有多少他们的至亲骨肉,亲朋好友?一个在战场失去亲人的男人若不发泄出来,难道您希望军中出现几个疯子吗?”
“还有,王爷。-书_吧(..)老衲天天与您在一起,您心里的压力有多大老衲最为清楚,连您都要顶着天大的压力,何况下边的他们?咱们这是造反。虽然打着清君侧的旗号,但是造反就是造反。燕军念及燕王恩情,将脑袋都别在裤腰上了。王爷,怎么就不让他们宣泄一下?”
燕王无话可说了,士兵也是人,高压之下得不到释放也会崩溃!
朱棣只能叹息,除了叹息还能做什么?
眼看着一个燕军将十岁的小女孩扑倒在地吗?
……
瓮城当然不知道临川大胜的消息,白敬酒依然站在城头上看着火墙燃烧下,南军无法前进寸许,不过天色将明,只要火焰熄灭,僵持了大半夜的两军势必有生死一战。
白敬酒望向远方,似乎在独自等待着。
耿瓛等不下去了他根本就没有白敬酒的耐心,更不想将此事越拖越久,大声呼喝道:“来人,扬雪灭火!”…,
南军纷纷而动,雪块被堆积而成之后直接砸进火中,带起漫天雪花,大火于‘呲呲’声响下越来越小,原本紧紧相连的火墙竟然有了断裂的迹象,最后竟然被雪块懒腰斩断,已经可以容人通过。
耿瓛大喝:“白敬酒,城上等死!云梯,登城!!!”
战争并不如白敬酒所料般可以用言语来拖时间,可是那些古人怎么都能一个个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算无遗漏呢?
白敬酒无法在想,云梯已经搭上城头。
“来人,给老子砸,敢靠近城墙的,都用石块砸死,一个不留!”
火墙被扑灭半许,南军风涌而入,带着凛冽杀意悍不畏死。
试想一下,几场生死难断的战争依然可以将乞丐锻炼成精锐,又何况这些本就经过训练的士兵?耿瓛手下的士兵以口咬刀顺着云梯往上爬,只要云梯没被推倒,他们就会在城墙垛子上露出脑袋,哪怕等待他们的是一枪刺中咽喉或者是被砍了脑袋也不曾后退。
只要上去了,南军就能给城墙上造成一片混乱,人群之中胡乱砍杀也能伤人,城头上的燕军就有几人死在如此情况之下。
白敬酒举起石头向城下扔去,心里念叨着:“狗日的丘福,还不回来!!!”
白敬酒的心在慌,因为城头只有这一千人而已!
剩下的,都是在城墙下滥竽充数的屠夫,这些人虽然都拿着刀,但是这把刀究竟敢不敢捅在人身上还未可知。
“不许乱,每人守住自己的位置,看见云梯就往下推,哪人少冲城下喊一声,让屠夫补上!”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白敬酒也只能用这个办法,今夜,无论如何不能让瓮城破在自己手中,已经败给了耿炳文,白敬酒就不信自己连耿瓛也打不过。
“本人燕军百户,城下屠户上来些人,补城墙西头,老子的兄弟们都战死!!”
“某乃燕军千户,城下糊涂上来,东头吃紧,速来!!!”
白敬酒居中,幸亏城门被砌死,否则今天可热闹了。
南军奋勇,只要上城之后站住城头就算大功一件,谁不贪功?反正少耿爷又不让撤退,违令也是死。上城也是死,还不如冲上城去砍死一个够本,砍死俩赚一个。
……
山坳里,尽是凄惨哀嚎。整整七八千南军无数马车被困于此,山坳中满是碎石,那些碎石基本上在山坳中铺上满满一层,简直就将整个山坳垫起一石之高。
也幸亏垫高了些许,否则山坳中肯定无法下脚,到处都是人、马踩动后的烂泥痕迹,到处都是人血积蓄后被冻伤的血红冰层。
山坳口处,将近三百人在丘福的带领下走了进来。丘福满脸坏笑向一旁指着:“那边,那边还有个活的,上去戳死。这边,这边这个还哼唧呢。你们听好了。赶快找到他们主将,把脑袋给老子砍了,咱们还要回去增援瓮城,否则家就没有。”
“放心吧大人!”
三百人冲入山坳,看见喘气的就去砍杀。偶尔看见能够站起来的南军也已经失去了战斗力,基本不能给燕军造成什么伤害。如此多的粮食基本上都被巨石压在了下面,要一车车翻出也着实耗费时间,丘福直接放弃。只要南军主将的脑袋。总不能出来征战凡是南军主将的脑袋都是丐帮砍的吧?说出去不丢人么?…,
“大人,找到一面旗。上边画的东西俺不认得。”
丘福赶快冲上去,看着旗帜上的‘廖’字清晰无比。忽然想起燕王北上击退元蒙余孽的时候,南军曾来助战,领军的是徐凯,副将似乎就姓廖,不过叫什么实在记不清了,要是见到人或许能想起长相。
“大人,这有一个将军铠甲的!”
丘福走过去一看,那张脸孔已经被巨石砸的根本就无法辨认,在看天色心中猛然一颤:“不管了,把他脑袋砍了,咱们回去增援瓮城!”
……
南军大营,仅有两百多火头军驻守,这些火头军做好了吃食等在营帐门口,甚至连个趁手的武器都没有,就这么向前方战场望去。他们或许期待着南军兄弟回来吃饭的时候讲这场战争中的故事,回去好有吹嘘的资本。
只是这小倒霉的火头军不知道,已经有人把他们给盯上了!
“杀!!!”
“某乃燕军主将火里火真,尔等速速受死,否则老子把你们一个个都给剁碎了喂狗!”
火里火真有些做梦的感觉,他从没想过有一天竟然可以打入南军大营,甚至都没想过能守住瓮城,琢磨着只要能在翁城内多坚持些时日没准就是上天赏下的恩德。
可是现在,他发现这一切都是真的,自己带着五百人竟然杀入了南军大营,没想到营寨内看护营寨的人少的可怜,不光如此,仅有的一百多人两百人都手无寸铁的站在营寨门口看热闹。
这帮人是吓傻了么?
火里火真可不管他们是不是火头军,反正白敬酒交给他的任务就是将整个南军大营都烧了,目的,就是试探大营里是不是真的没人。
“来人,放火!”
南军大营中火头军四下奔逃,营中火光闪耀,整整一座营寨在风力加持下迅速变成火场。
……
瓮城城下,从南军大营方位一个火头军满脸漆黑的跑了过来,冲向耿瓛亲卫大喊:“我要见耿将军,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众多亲卫回头的瞬间都看见了南军大营被焚烧的痕迹,那火焰,已经点红了黑夜的一角,似乎要沿着云层想自己这般烧来一般。
亲卫认识这个火头军,什么都没说直接将他带去见耿瓛。
耿瓛正在督战,眼看着城头就要攻下,瓮城城头上已经很少有石块能够向下扔出,现在双方基本上就是沿着城头展开攻防战,直接发展到了白刃入肉的地步。
“大人,不好了,咱们大营没了……”
耿瓛好不容易有了点精气神,回头一看的时候双眼一黑,那火光,不正是来自自己的营寨么?
丢人,太丢人了,老爹一走就让人欺负的浑身是火,连老窝都给烧了,白敬酒,咱俩没完,指定没完!
“杀!!!”
“大人,东边发现敌军,人数在两千左右!!”
“杀!!!”
“大人,西边发现敌军,人数在千人左右!!”
城楼上,一袭白衣弯弓搭箭,怒声大吼:“耿瓛,还不受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