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褪残红青杏小,墙里秋千墙外道。”
吴初阳自母亲丧生后便一直痛恨着吴寺九,而在某一日其无意间得知离雨晴的双眼之所以失明,全是因为被人夺去了双眸,而此人就是以一双鬼眸振兴镖局的吴寺九。
偏执少年心中有恨,他无法接受自己父亲的麻木不仁,为了一己私欲竟犯下此等恶行。吴初阳本打算暗杀吴寺九,再将双眼归还于离雨晴,但那日掳回少女后两人敞开心扉聊了很久,心地善良的离雨晴不愿少年做出弑父之事,她言道:“若是这样我宁愿不要这双眼睛。”
而就在偏执少年左右为难之时,吴幕霜于阴差阳错之下被陈玉知一行人绑去,这才有了之后发生的事情。一双铁掌被废吴初阳并不在意,他心中无悔,当自己醒来得知老坐馆前去寻仇后,少年不顾一切冲出了镖局,他不想再有无辜之人卷入此事,毕竟他吴家罪逆深重,而少年也是个心善之人。
在为吴幕霜挡下一刀之后吴初阳抵不住跪倒在地,而此时吴寺九眼中鬼眸之火依旧浓烈,偏执少年对妹妹爱护的很,饶是自己濒临生死也不想她受伤。
吴初阳死死抓着父亲吴寺九的双腿,不让其再往前一步。
老坐馆此时神志不清,哪能认得脚下之人乃是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儿子,鬼火闪动间又是一刀挥下。
“哥!”吴幕霜于一声惨叫后不省人事。
偏执少年背后又中一刀,伤口之深可见白骨。
吴初阳再也坚持不住,大口鲜血不断从口中咳出,“爹,收手吧!”
偏执少年的声线已然沙哑,他费尽力气说道:“吴寺九!你已经错过一次了,母亲的死便是你麻木不仁的代价,如若不够再加上我这条命亦可,只求你能回头......”
老坐馆鬼眸之中的异火渐渐平息,他回忆起了那一年初夏,吴初阳嚷嚷着要吃西瓜,可当时的自己实力低微根本无镖可压,一家人糊口都成了难题,在男童失望的眼神里吴寺九发誓一定要让全家过上好日子。时间又转,姓孙的老乞丐来到了汉阳镖局,他告诉自己,只要夺了那离姓女娃子的灵瞳便可修炼九天鬼眸,届时凉州之上方能有你镖局的一席之地,老乞丐在丢下一本古籍后缓缓离去。
吴寺九睁开双眼,看着脚下奄奄一息的儿子有些不敢置信,“初阳,是爹害了你!”
鬼眸消散众人挣脱了束缚,偏执少年似回光返照般抬起头看着吴寺九说道:“爹,你夺人双目本就是错,沉浸此道害母亲枉死乃是大错特错,你可知道那离姓姑娘是我从小到大最爱的女子...爹,我怕是命不久矣,咳咳咳...养育之恩无以为报,孩儿不孝,唯有以眼还眼,用自己这双眼睛替你赎罪!”
吴寺九在那一夜仰天长
啸,他对着夜空久久不语,明月透过云层之时他散尽了瞳孔之中的灵气,而后如一位暮年老者般悻悻离去。
陈玉知与陆小音对视不语,本想到这汉阳城中散散心,却不料撞到了一出悲剧。
“呆子,我似乎有些后悔了...”陆小音小声说道。
“因果循环,出刀当无悔才是...”青衫少年摸了摸对方的碎发。
事后众人从镖局接回了离雨晴,离戈笑在月小毒的协助下为妹妹换上了双眼,小丫头直言青囊书为此间医者之瑰宝,那换眼之法神乎其技。
离雨晴缓缓睁开了双眼,那向往多年的光明此时竟如此刺眼,少女用双手挡在了眼前,不自觉间竟流下了眼泪。
年华有你出席,不是为了你让缺席,离雨晴多想再见一眼那如初阳般的笑容,偏偏却只瞧见他渐渐远去的背影。
“雨晴!”离戈笑见妹妹醒来焦急地喊道。
“哥哥...”离雨晴曾经无数次幻想过哥哥长大后的模样,但看着此时憔悴不已的哥哥让她心疼。
俩兄妹抱在了一起,陈玉知拉着两女走出了屋内,“我没看花眼吧?”
陈玉知不太确定自己的眼睛,那不苟言笑的家伙居然笑了。
“小哥哥,我也看见了!”月小毒说道。
“我一直以为离戈笑是面瘫呢!”
三人在屋外笑了起来,这几日发生的事情虽与他们无关,但亲眼目睹后免不了会有一番感悟。
“哥哥,我能不能去见一见初阳。”离雨晴抱着哥哥问道。
离戈笑揉了揉妹妹的脸,“当然可以,他应该也在等你吧。”
汉阳城外青阳坡,初阳之墓煽泪落。
离雨晴站在墓碑之前,“初阳,我会好好活下去,替你看一看这山河之兴替。”
“傻丫头,我一直在你身边。”
离雨晴身后传来了少年的声响,她转身回头却一无所见,长风吹起了雪白长裙,青丝高高扬起,这一年的汉阳城充满了伤感。
众人在坡下看着离雨晴,离戈笑默默转过了身子背对着众人。
陈玉知打趣道:“咦?离兄,你这是有风沙入了眼吗?”
“对,风沙太大了。”男子已然有些哽咽。
青衫少年看了看陆小音,而后捂着嘴巴偷笑起来。
汉阳镖局一时间群龙无首,吴幕霜挺身而出当上了新任坐馆,从前一直有哥哥护着她,但现在她希望可以用自己的绵薄之力去守护镖局,毕竟这是父亲与哥
哥的心血。
离家小院之内,众人围坐一堂,明日陈玉知一行便要返回军中,今晚定要不醉不归。
青衫少年看着离戈笑问道:“离兄,以后可有什么打算?”
那兄妹互相看了一眼,似是心有灵犀一般相视而笑,“我打算去当一名镖师!”
陈玉知打趣道:“你莫不是看上那吴幕霜了?”
众人一阵无言,青衫少年站了起来,他高举酒杯对着夜空,“来,咱们敬明月一杯,希望有缘再见!”
众人皆举起了酒杯,连陆小音都饮起了酒,三巡以后两人坐在了屋檐之上。
晚春的夜风飒飒拂面,月光下陆小音微红的面容格外脱俗,“呆子,你看着我作甚?”
少年胡说道:“我只是在想,世上怎会有五官如此精致之人,比公子我还有俊上几分。”
陆小音嗔了一句,“臭美。”
陈玉知叹了口气,“真想平平淡淡过此一生,于山野间把烦恼忘得一干二净。”
陆小音置之一笑,问道:“你这家伙总是这般悲天悯人。”
少年还有后话没有说出口,平平淡淡的前提是和你一起。
陈玉知借着三分醉意问道:“小音,你究竟是谁?为何会有双股?”
陆小音说道:“我只是个扬州城中的可怜人...”
面对陈玉知她不想隐瞒,只是少女不知该如何回答,“呆子,等时机成熟我会告诉你的!”
青衫少年不再多问,其实对于这些他本就不在乎,世上真真假假,唯有情分这东西刻在眼中,装不得!
“那你呢?又是来自盘阳哪个王孙贵族?”
陈玉知豪气万丈地说道:“我可不稀罕什么王孙贵族,在下乃是盘阳三绝之一,江湖人称九公子!”
少女哼了一声,“酒公子?特别爱喝酒吗?”
青衫少年哑口无言。
翌日清晨,陈玉知一行人离开了汉阳城,少年没有知会离戈笑,他来是缘分使然,他走亦是悄无声息。
临走时陈玉知留下了几行字,“汉阳雨过天晴,惜别止戈常笑。”
“小哥哥,没想到你写字这般好看!”月小毒赞叹道。
“公子我是何人,这还用说!”
“臭不要脸!”
那白纸之上字里行间透着些许剑意,剑意中夹杂着情义。
三人策马而回,直奔西府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