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筹枫脚步一转,往袁柔依的院子而去。
谁知,中途就被人截了下来。
“老爷,姨娘身子不适,请老爷过去一趟。”
来请人的是楼姨娘的贴身婢女沛儿,“这些时日姨娘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拖着不爽利的身子跪在佛前替老爷祈福,昨儿忽然昏了过去,发了一夜高热,实在是想老爷想的紧了,才着奴婢来请。”
沛儿说话如莺啼婉转,流露着一股子媚意,她微微埋首,笑得有些羞涩,“奴婢,也想老爷了。”
谢筹枫见她含羞带怯的望着他,目光湿漉漉的藏着动人的情谊,连日来的疲倦和烦躁都在她这一笑里被抚慰的无比妥帖。
他故作威严的轻咳了一声,“那就去瞅瞅吧。”
和其他主子院儿里的不同,楼芊芊的院子里养着的婢女各个娇嫩的跟朵花儿似的,站在一起就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她入府多年,就连怀了身子那段时间,谢筹枫也是日日宿在她的院子里,鲜少有人知道,她院儿里的婢女,几乎都被楼姨娘送上了谢筹枫的床榻。
沛儿是最早的一个,因此在谢筹枫的心里,也占据了些位置。
“姨娘知道了必然很高兴。”
沛儿顿时羞涩的笑开,眼波勾魂儿一样的盯着谢筹枫,领着他往楼芊芊的院子而去,当晚,谢筹枫便宿在了那儿。
楼姨娘重新得宠的消息犹如插上了翅膀,很快传遍了整个谢府。
蒹葭苑的下人们走路说话都神气了起来。
次日,谢倾暖路过后花园的时候,正听着下人议论。
“楼姨娘复宠之后,掌家的权力到底捏在谁手里还真不一定呢,就我们夫人那身子骨,不得靠着汤药好生养着?”
“要我说啊,到底是楼姨娘和大小姐受宠,你们瞧瞧,出了那么大的事儿,老爷发了一通脾气也就揭过去了,该怎样还怎样!这事儿要搁在二小姐身上,别看她身份尊贵,照样也是要被打断腿的,这就是区别!”
有明眼人一句道破了真相,谢倾暖拉住俏脸寒霜,就要冲出去的清苑,微微摇了摇头。
有什么好计较的呢?人家说的是实话啊,连下人都看的清楚她们母女在府中的尴尬处境。
“你还别说,夫人和二小姐真可怜,明明是正室嫡出,结果被一个妾室排挤,外面的人嘴上不说,暗地里都嘀咕呢,说我们老爷宠妾灭妻,惹怒了淮阳王,这些年才像是被遗忘一样的守着靳州苦熬资历。”
“谁说不是呢?当年要不是楼姨娘搞大了肚子,又有老夫人撑腰,一个罪臣的女儿,流放的贱奴,哪儿有今日的富贵,也是夫人脾气好,才让这对母女欺到头上来。”
老夫人……
听到这个称呼的时候,谢倾暖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是啊,她怎么忘记了谢家的老夫人!
她还在安阳的老家休养,爹爹升官到了京城后,她就被从安阳接了回来,后来还混了个诰命!
不知道这辈子她还有没有那个福气。
谢倾暖也没心情继续听下去了,带着清苑转身往望月楼而去。
望月楼位于整个谢府后花园的最中央,是个两层高的阁楼,站在上面能够一览整个谢府的美景,不过,她今儿可不是去观景的。
“奴婢已经打点好了,到时候看守后门的婆子会把那人放进来,给冬霜的信也送到了她床头。”
说着话,二人前后上了望月楼,待站定之后,谢倾暖忽然一愣,后面上来的清苑看清楚二楼的场景的之后,连忙见礼,“奴婢参见二皇子。”
谢倾暖不解的看着清苑挑眉,他那么会在这儿?
清苑微不可见的摇了下头,示意自己也不清楚。
“过来坐吧,别耽误了你亲手安排的一场好戏。”坐在窗边的祁城笙听了动静,连头都没有回,轻轻的招招手。
得了,连她出现在这儿干嘛都一清二楚,说他没有在暗中安排人手监视她谢倾暖自己都不相信。
“我让墨涵和帘棠一道在暗中保护你,上次的事情,不能再发生了。”
祁城笙也不遮掩自己的安排,解释了一句。
清苑见自家小姐过去了,抬脚就要跟着,被蚀歌拦路堵住,打趣道:“你怎么跟个小尾巴似的,我们爷要和二小姐说话,你在那儿合适吗?走,下去!”
蚀歌强行把清苑带走。
谢倾暖坐在祁城笙对面,窗边视野极好,举目望去一片葱茏,正下方就是后门刚进来院子。
她能将下面发生的事情一览无余,而下面的人,则察觉不到她的存在。
“帘棠能应付突发的事件,你身边的人放在后宅里保护我,岂不是大材小用了?”
谢倾暖没有动怒,就是觉得自己的行为暴露在她人的眼皮子底下,着实不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情。
“能保护好你?所以你胳膊骨折,我照料了好些日子才恢复一二?”
祁城笙凤眸掠过她行动依旧不方便的右臂,冷笑了两声。
谢倾暖识相的挤出个微笑,端起茶杯抿了两口,举目远眺,假装没有听到他的话。
等了片刻,冬霜依旧没有来,二楼一片寂静,自顾自的饮茶赏景,谁也没有说话。
谢倾暖如坐针毡,她也不知道为何一到了祁城笙的面前就一句话都憋不出来,想走又不敢走,哼哼两声都觉得玷污了此刻的‘良辰美景’。
哎,端着那样一副神仙似的面容和风仪,她等俗人不敢造次啊。
也不知道世上如何美好的女子才能配的上他,单从容貌修养来看,能站在他身边不被比下去的人少之又少。
“怎么,谢二姑娘为我的美色所倾倒了么?”
祁城笙虽不说话,却一直都留意着她的动作,这丫头也不知道在乱想些什么,时而蹙眉,时而偷笑,时而怅然,表情丰富多彩的很。
后来便捧着脸盯着他猛瞧,险些让他失态。
“美色悦人,看两眼而已,难道殿下害羞了?”
谢倾暖偷窥被抓包,脸不红气不喘的打趣道,她看着那双潋滟澄净的凤眸,以及他略略泛红的耳垂,觉得自己真像个女流氓。
“你若喜欢,日后便只给你一个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