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城笙似乎闻不到这冲鼻的血腥气,也不在乎谢倾暖浑身是血,用狐裘将她包裹的紧紧的,掏出帕子轻轻的将她脸颊上的血迹擦去,柔声哄道:“谢倾暖,快结束了!”
心中始终紧紧悬着的那口气忽然松了,谢倾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疲倦席卷而来,顺着祁城笙的力道靠在他的身上,“我一直以为活着就是为了报仇,可真当大仇得报,反倒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说着,她忍不住苦笑一声,这话听着似乎有些欠收拾?
“你还有我,她们,都还活着。”
祁城笙抱着她单薄的身子,心疼的说道,他没有阻止她亲自动手,是因为只有她自己才能了结这些心魔。
“还好,有你。”
谢倾暖反手抱着他的精瘦的腰,嘟囔道:“走吧,该离开了,这味道闻着怪恶心的。”
祁城笙素来有洁癖,能忍着她这一身的鲜血,在这样的环境中呆的久了,别说是祁城笙,就算是她这个没有洁癖的,都有些反胃了。
“好。”
不论她说什么,祁城笙都不曾反驳过。
谢倾暖看了眼楼芊芊那满是血污的脸,冷笑一声,“这东西可要保存好,到时候要拿给叶南的使臣看的。”
“放心吧,我家夫人的手艺极好,骨头剔的很干净,自然是要好好的留着,让旁人也欣赏一番。”
祁城笙从顺如流的答道,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损害别人尸身是大罪,他竟然无动于衷?谢倾暖轻笑一声,他怎么能这么好呢?始终都以她为先,从不曾有过片刻的犹豫。
哪怕她的行为是世人所不容,也坚定的站在她身侧,她何德何能,得他倾心相待?
“感动了?”
祁城笙看着她复杂的眸光,忍不住笑了笑,早知道他就将楼芊芊抓来,让她随意的砍着玩,还费那么大的心思做什么?
“你要是有一日发现我并没有那么好,你会如何?”
谢倾暖总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患得患失,她这才想起来,她眼前的这人,是华盖天下,风华绝代的翩翩少年郎,是无数女子的春闺梦里人!
他芝兰玉树,如穹顶华光,高居于云端之上,从来都是遥不可及的。
“还能如何?”
祁城笙故作为难的叹了口气,“我的清白可都毁在你手里了,你难道想不负责?”
谢倾暖每每听到这话,又想起前世那晚,她唤着的另一个人的名……
他洁癖成瘾,素来衣袍上连个墨渍都不允许存在。
却忍着辱,忍着痛……
“在想什么?”
祁城笙揽着她腰的手紧了紧,乘风朝着树顶而去,身后是铁甲军奉命收拾残局的场面,不少人看到那一幕,恶心的捂着嘴转身就吐。
而蚀歌等人奉命将楼芊芊的尸骨收藏好,半点都不允许损坏,按照蚀歌的说法就是,留待观瞻!
铁甲军众人:“死人都不放过,禽兽!”
谢倾暖收回视线,忽然想起一事,“刚才不是说风相等人趁乱溜了吗?”
“你觉得,他能溜得了?”
谢倾暖想了想,觉得也是,祁城笙请君入瓮,怎么会叫那些小虾米给逃了呢?
“走,回府,收拾东西,我们出城!”
京城该做的事情都已经做完了,他们留下也没什么意思,倒不如去冬猎凑凑热闹,说不准还能发现些什么热闹。
谢倾暖在府中给袁柔依留了书信,反正在西山有几位兄长和舅舅,还有祁城笙在,阿娘也不会太担心。
收拾妥当之后,墨涵和蚀歌等人也随后回府,几人轻车简从,骑马出了城。
此时正值夜半,城门尚未打开。
几人策马来到城门下,“开城门,殿下要出城。”
蚀歌甚至都不用拿出令牌,守城的兵将刚看到那一身雪袍华冠的男子揉了揉眼睛,发现真的是祁城笙后,二话不说立马下令开城门。
“殿下慢走。”
他们站在城楼上遥望着祁城笙策马离开的方向,有些奇怪的说道:“这个时辰,怎么是朝着西山的方向去的?”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殿下的事情岂是你我能猜测的?赶紧好好守夜吧,还有半个时辰要换班。”
另一个守卫打着哈欠往角落里走去,那人挠了挠头,觉得说的也是,立即去巡逻了。
西山围猎的地方离京城距离不远,他们骑得都是日行千里的良驹,次日凌晨的时候,就到了西山。
为了方便围猎,天盛帝下令在西山建造了一座行宫,专门用来供围猎的居住。
祁城笙往年来过,轻而易举的就找到了地方。
行宫外,御林军仔细的巡逻者,三步一哨,五步一岗,守卫们远远的看到了有人策马而来,正想示警。
“急什么,就几个人,且仔细瞅瞅来人是谁?”
“这时候哪有人会从京城的方向而来。”
“不好说,等等!”
几人脑袋攒在一起仔细的议论着,待人走近之后有眼尖的看到,指着那人影大喊道,“是二殿下,好像是二殿下。”、
守将凝眸一看,发现的的确是祁城笙,赶忙拉开了路障放行。
“你让铁甲军守在西山的另一侧做什么?”
进了行宫,祁城笙带着谢倾暖去了他平日里住着的院子里,只剩下二人,她有些不解的问道。
“铁甲军是赵家所属,赵国公倒台后,备受争议,如今留在宫中的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他们急需要一场军功为自己正名!”
祁城笙替她解开狐裘的带子,说的不紧不慢,谢倾暖乖乖的任由他定动作着,自从他们确定心意后,在祁城笙跟前,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个残废。
除了吃饭,其他的都是他在打点。
“你的意思是,西山会发生些事情?”
西山这儿随行的只有五千御林军,真要是遇到些什么危险,恐怕是难以抵抗。
“在离京之前,祁城墨命人带着皇子府的印鉴四处走动拜访赵国公府的旧部,与军中联系频繁,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祁城笙动作熟悉的为谢倾暖卸去头上的簪钗,语气淡然的像是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祁城墨有可能发动兵变?”
谢倾暖一把抓住他的手,迟疑着问道:“所以,珍妃称病没有随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