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国公板着脸不答话,赵煜是他唯一的嫡出子嗣,他寄予厚望,多年来苦心培养,将来是要继承爵位的。
熟料一心爱上了长平侯华瑾,记恨谢倾暖毁他计划,派人刺杀,竟招惹了杀身之祸。
二皇子派人毁他赵家根基,杀人陈尸,纵然挑事的人是煜儿又能怎么样?谢倾暖还活着,他儿子却死了!
赵家甚至为此付出了沉痛的代价,一个女人而已,让堂堂皇子色令智昏,做出此等不理智的行为,他以为谢倾暖能好过?
“二殿下,老臣饱受丧子之痛,我母亲还昏迷不醒,她却好好的坐在这儿,您还要咄咄逼人吗??”
“国公爷这话说的有意思,谁弱谁有理了吗?我能活着,是二殿下救回来的,和赵家有什么干系?倘若我死了,您是又打算怎么说,人已经死了,何必要你儿子来陪葬,反正死的只要不是你家里人就行,都是可以劝人留点余地的。是吗?”
谢倾暖突然开口,倒是让所有人都愣了下,早知道,御书房里气氛森严,便是他们这些老臣都要慎言,以防触怒龙颜。
她一介闺中女子,竟然敢开口当着陛下的面儿和国公爷呛声,实在胆大包天。
谢倾暖可不管那些人是什么想法,看着赵国公继续道:“再者说了,国公爷今日现在这儿,可不单单是为了赵煜行刺的事儿,您总转移话题做什么?难不成赵国公府贪污渎职的事儿,也得赖到我头上?”
她说的太急,忍不住轻咳两声,祁城笙连忙拍着她的背替她顺气,漫不经心的道,“你急什么?严于律人,宽以待己是赵国公惯用的要求,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他说话露骨,丝毫没有为国公府留下颜面的打算。
接下来的时间里,两方争执不休,裴家和孙家都主张是小事,惩罚一番就是了。
而袁家咬定了赵国公府要按律法办事,不能姑息,场面一度激烈。
祁城笙等人在不开口,而天盛帝就安静的看着他们争执,时不时的问上一两句,也看不出到底是何立场。
谢倾暖觉得奇怪,压低了声音看向自家三舅舅,“舅舅以为,陛下到底是怎么想的?”
“试探。”
袁钊的目光在几人身上流转一番,吐出了两个字。
“试探谁?”
谢倾暖问。
袁钊没有说话,只朝着祁城笙的方向看去,谢倾暖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就见祁城笙垂着眼睑,敛去了眼底所有的神色,教人看不透他的想法。
试探祁城笙?
为何要试探祁城笙?谢倾暖不解,袁钊却朝着她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她这儿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他心里清楚,陛下要的继承人,是始终把天盛的江山放在首位的,而不是儿女情长。
二皇子身份尊贵,是正宫嫡出,又才华冠盖,享誉天下,本是最合适的人选。
可他这次,为了暖暖公然引起京城动荡,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又在做了出格之事后,一再威逼赵国公府,把天盛的安稳抛诸脑后。
陛下在等,等着看他为了暖暖能做到何种程度!试探他,是不是已经失去了作为一个帝王的资格。
王道,无情!
陛下与皇后鹣鲽情深,传为佳话,可即便如此,为皇室子嗣绵延,他也是三宫六院。
天盛的帝王,绝不能心里只有儿女情长!
谢倾暖心里有些不安,尤其是看到陛下似有若无的视线落在祁城笙的身上,紧张的双手冒汗。
就在这个时候,御书房有人来传话,“启禀陛下,赵老夫人醒了!”
赵老夫人想要撞死在白玉石狮子上,没死成,反而昏死过去了,被太后带回了寿康宫。
赵国公听了脸上一喜,转头看向天盛帝,“陛下,臣……”
天盛帝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起身,目光掠过谢倾暖,轻咳了下,“一起去看看吧。”
谢倾暖只觉得瞬间犹如泰山压顶般难受,呼吸一窒。
祁城笙抚上她的肩膀,低声道,“别怕,有我在。”
谢倾暖点点头,刚才陛下那一眼,让她如芒在背,刹那间,她似乎看到了一抹冷光闪过。
天盛帝迈步出了御书房,赵国公等人快步跟上,袁家的人和祁城笙反倒落在了后面。
“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谢倾暖皱眉,赵家的事儿,比她想象中更麻烦,太后,可是个硬茬。
先前因着祁玉香的事儿,他怕太后迁怒于她,自罚在宫门口外站了许久,还生了一场大病。
他总是因为她,无端受累。
“心疼我了?”
祁城笙清冷的眸光里乍现了柔软之色,轻轻的在她头上揉了揉。
谢倾暖抿唇,唇瓣抿成一条直线。
祁城笙见状,俯身凑近她耳边,悄声道:“没事,等你嫁给我后,我自然会讨回这些委屈。”
他声音轻而淡,却有种说不出口的魅惑和缠绵之意,让她听着便耳根泛红,含嗔带怒的看了他一眼,这种情况,他还有心情占口头便宜?
“那我等着。”
谢倾暖轻笑一声,对上舅舅和几个兄长看过来的视线,轻轻退了两步,往外走去。
祁城笙保持着刚才凑近的动作,面上浮现了一抹柔和的笑意,站直了身子,拂去长袍上的褶皱,缓步跟了上去。
御书房里的小太监面面相觑,有些还不可置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他们是不是看错了?
二殿下刚才笑了?
还和那淮阳郡主凑的那么近?说好的不让人近身三尺呢?刚才都亲密无间了吧!
不管他们怎么议论,谢倾暖和祁城笙都不放在心上,去寿康宫的路上,袁淮尘目光不善的看着眼前并肩而行的两人。
“哥,你看,他俩是不是靠的太近了?”
“不行,我得去把他们分开!”
“我妹妹云英未嫁,可不能被坏了名声。”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我们该没有答应要把妹妹嫁给他呢,二殿下就了不起啊,我不答应,绝对不答应这婚事!暖暖也太没出息了,被迷的都找不到北了!”
“……”
他正嘀嘀咕咕个没完,走在前面的谢倾暖忽然回头,对着袁淮楚灿烂一笑,:“你答应没关系,我答应就成了。”
袁淮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