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女告退。”
谢倾遥深深的看了眼犹自出神的谢倾暖,俯身屈膝一礼,领着小丫鬟快步离开。
她可没谢倾歌那么厚脸皮,人家摆明了要清场子,还非留在那儿找罪受。
谢倾暖瞧着有些奇怪,谢家的后花园里,姓谢的人都走完了,眼前这两位爷却一副主人的架势,连脚都不曾抬一下。
这是个什么道理?
“你可受惊了?”
几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话,就在谢倾暖想要告退的时候,祁城笙突然出声了。
受惊?谢倾暖抬头疑惑的盯着他,她像是受惊模样?
蚀歌和墨淞白有些无语的对视了一眼,皆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无奈,爷啊,您这话题找的也太勉强了吧?
人家前脚刚走,你后脚就跟过来了,谢倾歌几人竖着过来横着回去,她可是连衣角都没被碰着,哪有受惊的机会?
能让他们家祖宗绞尽脑汁的找话聊的人,普天之下也就眼前这一位了。
“多谢殿下关心,臣女一切安好。”她刻意退后了两步,躬身道。
祁城笙微微蹙眉,凤眸掠过谢倾暖黯了几分,尤其是在听到‘殿下’两个字的时候。
“你在恼我?”
他直截了当的戳穿谢倾暖别扭的心思,以往她只有在狐假虎威时才会笑意盈盈的唤他‘殿下’,带着几分打趣撒娇的意味,那种柔软的恨不能将她拉入怀中的娇憨之态和如今疏离淡漠的态度简直天差地别。
“殿下严重了,臣女身份卑贱,不敢生出怨念。”
灵夭惨死的脸在她眼前一晃而过,谢倾暖语气冷硬的回了一句,恼么?她有什么资格恼?
“谢倾暖!”
祁城笙声音抬高了几分喝道,冷冷的盯着眼前这个浑身竖起了尖刺的小女人,换了旁人他早就拖下去乱棍打死了,偏生这女人说不得打不得,连声音稍大点都怕吓着她!
他心底涌出浓浓的无力感,蚀歌说的对,他是彻底栽在这丫头身上了。
“臣女在,请殿下吩咐。”
谢倾暖仿佛未曾察觉他的愠怒,一板一眼的答道。
完了!
再这么说下去,难保不会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墨淞白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刚准备酝酿下转移话题,冷不防被人从背后猛地一推,直接蹿入了二人中间。
祁城笙冷眼盯着他,挑眉,有事?
墨淞白条件反射的咧嘴一笑,偏过头去剜了眼一脸与我无关的蚀歌,暗骂道:混小子,居然敢下黑手?
蚀歌回了个微笑,死道友不死贫道!
“咳……”墨淞白站直身子,理了理锦袍,看了眼祁城笙,后者报之以冷漠。
他没有理会,径直转身看着谢倾暖,从怀中掏出了一块墨色的玉令,“二小姐,我们兄妹在谢府多有叨扰,承蒙小姐关照,这枚玉令是藏星楼的信物,他日有事在天盛任何一家有我藏星楼印记的钱庄里,都可以提取银钱,算是我的谢礼。”
藏星楼富甲天下,钱庄赌坊无处不在,这物件不知有多少人眼热,随手就送出一枚?
“不行,此物太贵重,请墨公子收回。”
哪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谢倾暖摇头,这枚玉令就算是帝王也眼热,钱啊,谁会嫌钱多?
墨淞白眼角的余光看到祁城笙面上的寒意消散了几分,就猜到这次找对方向了,连忙把玉令往谢倾暖的怀里丢,仿佛这东西是个什么烫手山芋。
“不不不,谢小姐别客气了,都是自家人。”
自家人?
谢倾暖一把捞住往地上掉去的玉令,愕然不已,谁跟谁是自家人?
这么一搅和,先前紧张的气氛有所缓和,祁城笙也冷静下来,不由苦笑,他两辈子的涵养加在一起面对她的时候,都荡然无存。
“拿着吧,就当是替青儿赔罪了。”
墨淞白顺势劝道:“是啊,收着吧。”
他说完之后,险些泪流满面,藏星楼的玉令他活了快二十年还是第一次求着别人收下,个中滋味,甚是美妙啊!
人家都这么说了,谢倾暖也就不再矫情,想了想还是要解释清楚关于自己人的问题,万一被别人听到了,她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墨公子的好意我就收下了,不过关于自己人……”
“难道不是么?”
墨淞白反问了一句,理直气壮的让谢倾暖险些怀疑是她错了?
“是……么?”
谢倾暖揉了揉眉心,迟疑的问道,她可还是个尚未出阁的黄花闺女啊!
祁城笙凤眸闪过一抹戏谑,“谢倾暖,你身感疫病,我于危难之中救你性命,是也不是?”
谢倾暖毫不犹豫点头,“是!”
虽然他不来,她也不会死……但是相比于祁城镜,她宁可救她的人是祁城笙!
“我亲手熬药服侍,分文未取,是也不是?”
‘服侍’的字眼从他口中说出,谢倾暖油然而生一股罪孽感,她咬牙:“是!”
“如此,你的命是我的,是也不是?”祁城笙追问道。
“……”
谢倾暖迟疑片刻,看着眼前这张美的没有半点瑕疵的脸,坚决不想几贴药就把自己给卖了,有些纠结的低声嗫嚅道:“可以折算成银子吗?”
“噗……”墨淞白失笑,险些被自己口水呛着,这姑娘不按常理出牌啊,天底下哪个女人不是恨不能在脑门上盯着“二皇子专属”五个大字,她却拼命的要撇清关系。
抛开诊金不谈,亲自服侍啊,当今陛下和皇后娘娘都没有享受过的待遇,折算成银票的话,能砸死多少人?
她问的突兀,饶是祁城笙成竹在胸,也被气笑了,“你确定要折算?”
谢倾暖看他有些危险的眼神,也有些底气不足,她可是个正儿八经的穷光蛋,外公和阿娘给了她不少的田产铺子,大多收益都被她拿去养了祁城镜那个白眼狼!
“你,你说,多少?”
“单论诊金,看在老王爷的份上,收你三千两吧。”
祁城笙漫不经心的轻笑,凤眸柔和的瞧着谢倾暖骤变的脸色,波澜不惊,心想,这下该死心了吧。
淮阳王再疼她,也不会把袁家的家底儿都掏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