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悦华没想到谢倾暖敢明目张胆的和公主的贴身侍婢动手,一边庆幸自己又先见之明,一边嗤笑她不知天高地厚。
真以为京城是景州那种小地方?得罪了玉香公主,就别想在京城的贵女圈子里混下去!
“玉香,你看吧,我就说了那种穷乡僻壤出来的人,都带着穷酸气,她可不知道你苦心教导是为了她好。”
还敢添油加醋?
谢倾暖摩挲着温凉的竹板,心中思忖着这板子打在祁悦华身上所需要付出的代价,要不是她从中作梗,玉香也不会跑来找她的麻烦。
“淮阳不知何处失仪,开罪了公主殿下,需要如此大动干戈,还请公主明示。”
她是陛下册封的郡主,封号淮阳,身份比在场的绝大多数女子都要高,除了……玉香公主。
但即便如此,玉香也没有动辄打骂,毁人容貌的权力。
“你见着本公主不跪拜,难道不是以下犯上?”
玉香言辞凿凿,她犹如看死人般看着谢倾暖,恨得咬牙切齿,发间步摇的流苏随着她身体的战粟而互相撞击,发出清脆的响声。
“淮阳是陛下亲自册封的郡主,身份登记造册,大皇子亲自赶赴景州宣旨,只比公主低了一个品级,按照宫规,亦是无需下跪参拜的,不知错在何处?”
谢倾暖声音不急不缓,面对他们戏谑的眼神,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全然不将她们放在心上。
“我是公主,说你有错,你就是有错。要罚你,你就得乖乖受着,天盛的所有人不过都是我祁家的奴才,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本公主?”
玉香下颌一扬,睥睨着谢倾暖,神情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话落,满园死寂!
整个天笙的所有人,都是祁家的奴才?
刚才还看好戏的众人面上真是精彩纷呈,青红交加,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奴才?多刺眼的两个字。
“……”
谢倾暖一直都知道这位公主嚣张跋扈又没脑子,仗着身份四处惹事,却不知她连这种话都敢说得出口。
皇家子弟自视高人一等是常事,可谁不是藏在心里,努力的装出一副谦逊恭谨的态度?她倒好,连奴才这种话都敢说出来?
祁悦华也急了,赶紧抓住玉香的手,猛地扯了下,摇摇头,别说了!
众怒难犯啊!怎么这么没脑子!
“公主说的是,我们都是奴才,那也是陛下的奴才,何时轮到一个女人在这儿大放厥词,随意的定论生死了?”
女客这边的动静早就惊动了袁淮潇和衣庭离等人,他们穿过垂花门,悄无声息的站在人堆外看了许久,听到那一声‘奴才’,彻底冷了心。
昼以继夜,案牍劳形,战场厮杀,马革裹尸,就换来了玉香公主嘴里的一句‘奴才’,真是好嘲讽的两个字。
本来还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许多人,都动了真怒气。
“你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质疑本公主的话?”玉香气结,她看周围的人神色不对就有些后悔了,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她哪儿好意思收回,只能硬着头皮撑到底。
本来就够恼火的了,没想到还有人敢辱骂她?今儿真是见了鬼了,一两个都胆肥了!
怒吼着转过头去,就见到身后站着一群人,以袁淮潇和衣庭离为首的各家公子,丞相府的,镇国公的,辅国公的,御史台的……
几乎都是厌恶的看着她,就像是恶心臭水沟里的一只蛆虫。
玉香从小千娇百宠,哪儿见过这种阵仗,当下红了眼睛,“你们,你们这些人以下犯上,不过就是见了谢倾暖生的好看,起了怜香惜玉的心思,我,我今天就废了她这张脸,看你们谁还维护她!"
说着,她暴呵一声,“桂嬷嬷,去,给我张嘴,出了事儿本公主担着。”
袁淮潇等人面面相觑,听了‘桂嬷嬷’三个字,就立即想到了一个人,太后娘娘!
桂嬷嬷是太后娘娘的心腹,从来都是随侍在太后身边的,今儿难道跟着玉香公主来了侯府?难道惩罚淮阳郡主是太后的意思?
众人缄默,真要是这样,那郡主就只能认命了,太后娘娘的意思,没人可以违背,以玉香公主对郡主的敌意,那张漂亮的脸蛋是留不住了。
“是,公主殿下。”
桂嬷嬷看上去有五十多岁了,发髻一板一眼的梳到脑后,甚至连一丝凌乱都没有,身上穿着棕褐色的褂子,脸皮严肃的显得刻薄。
“真是让你费心了。”
谢倾暖心里一沉,她知道,真要是桂嬷嬷出手,那今儿她就算是被打了,也是白挨,君臣有别,连陛下都对太后礼让三分,更别说她一个小小的郡主、
“桂嬷嬷,下手别太轻了,也让她明白,什么叫做尊卑有别。”玉香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话,桂嬷嬷点头,透着精明的眸子转了圈,她知道公主的话已经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得罪了,既然如此,那皇家的颜面说什么都要维护住。
这位淮阳郡主,就是最好的筏子。
“桂嬷嬷,太后她老人家慈悲为怀,最是宽宏和善的,暖暖什么都没有做错,出手责罚,未免不公。”
袁淮潇蹙眉,上前两步,衣庭离见状,也附和道:“正是,今日之事,郡主本就是无辜受害,哪有再重刑加身的道理。”
人群中也冒出来几道声音,都是维护谢倾暖的,他们大多是武将出身,不在乎外人的议论,和淮阳王府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世子说错了,淮阳郡主冲撞公主,乃是老奴亲眼所见,即便公主先有错,身为臣子,出言羞辱,非议皇室犯下大不敬之罪,念在她是初犯,老奴代行掌掴之刑,世子还有什么意见,可亲自往慈宁宫询问太后娘娘。”
桂嬷嬷搬出太后,就表明了此事没有回转的余地,这顿毒打,谢倾暖是受也得受,不受也得受。
之前仇视谢倾暖的贵女们也不由得生出怜悯的心思,谁不是心理跟明镜似的,桂嬷嬷这是为了维护皇室颜面,随意拿了淮阳郡主开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