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酒局气氛有些诡异,两个爹完全没看出状况,兀自喝酒、劝酒,还要撮合我和宋靖菲,他们做亲家。我郁闷地不想说话,只是酒到杯干,宋靖菲也很少说话,一直保持着面带微笑的扑克脸。过了一会儿,觉得实在无趣,我便起身来到了大厅里。
我点上一根烟,无聊地抽着,厅里的人们吃得热火朝天汗流浃背,大冬天的就有光着膀子吆五喝六的。这就是我们那个小县城人民的日常,喝酒吹牛逼早已成为比工作赚钱更重要的事情,在重要性上,唯一可以与之一拼的就是打麻将。我看着这些糙老爷们儿,想着十年以后,我会不会变得跟他们一样。
一根烟刚抽完,包厢的门开了,宋靖菲走了出来,眼神不善地看着我,慢慢走到我面前,“范阳,你什么意思?”
我觉得宋靖菲挺没劲的,心照不宣的事情,非得说出来,直到说得鲜血淋漓,何必呢。我只能笑笑,“里面挺闷的,呵呵,出来抽根烟。”
“我是问你,刚才说那些什么意思?”
我不开心了,这就是女人啊,胡搅蛮缠起来理直气壮的。我不笑了,面无表情地说:“我没意思。”我侧身从宋靖菲身旁擦过,往包厢走去。
“范阳!你站住!”宋靖菲大吼了起来,旁边几桌的食客都好奇地看着我们,我突然开心了起来,对她笑道:“菲菲,说真的,这才是你,比刚才可爱多了。”
宋靖菲也低下了头,“我只是怕被我爸看出来,你知道的,我不是那样的。”我这才发现,她一直没变,我们都一直没变,这真好。
“好了,这不重要,回去吃饭吧,都看咱俩笑话呢。”我拍拍她的肩,进了包厢。
这之后的饭局波澜不惊,我和宋靖菲也默契十足地吃完了这顿很煎熬的饭。
和宋靖菲的相遇只是假期的一个小插曲,千里之外的叶萱才是我最深的牵挂。遗憾的是,我在执行她寒假指令的过程中大打折扣,我不仅见到了旧情人,还有几天因为喝得大醉而没有给她电话和短信,这让叶萱的小暴脾气与日俱增,扬言开学后要阉了我。当然,见旧情人这事我是万万不敢告诉她的,事实上也没什么事,只是一场偶遇罢了。
常山他们的生活和我差不多,每天醉生梦死吃喝玩乐的,在群里聊天的时候大家都说太无聊了,想早点回学校,丁明明甩出一句“回去之后有什么区别?”大家又都不吭声了。
叶萱倒是过得丰富多彩,津城在这个时候依然是繁花似锦,叶萱就常常去田野中踏青、采风。我对她很是羡慕,寒冬腊月的,他们可以在野外拥抱自然,我却只能看着窗外的冰天雪地缩在室内。我发现自己渐渐地已不太适应东北的气候了,在一片银装素裹中,我无比地想念津城的暖阳。
春节一天一天地临近了,虽然随着年纪越来越大,春节也越来越无趣了,但我还是像小时候一样一天一天地盼着。其实盼望的过程远比春节当天更让人享受,当除夕午夜的钟声响起时,我的春节也就结束了,尽管别人的春节才刚刚开始。
大年三十起得很早,因为手机从早上六点就开始陆续响了起来,都是拜年的短信。我也索性不睡了,开始给叶萱打电话。往常都是她先起,然后7点半左右叫我起床,我在被她叫醒几次后养成了手机静音的习惯。今天,报仇的机会来了。
手机响了两声就被接起来了,叶萱应该是想尽快让它闭嘴,跟对待闹钟一样。她的声音也是急赤白脸的,并且沙哑迷茫,“你干嘛?!”
“亲爱的,你该起床了,太阳都晒屁股了。”
“还不到七点,起个屁啊,你成心的啊。”
“哈哈哈,这下知道我每天早上被你折磨得多痛苦了吧,赶紧,起床!”
“滚蛋,你等着!”
随后手机了传来“嘟嘟”的声音,再打过去已经无人接听了。我想叶萱终究是比我聪明,才第一次被我骚扰就想到了静音??????
东北的年夜饭一般在下午4点左右开始,半夜1点再吃饺子。这是一年之中最重要的一顿饭,虽然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人们早已不用等到过年才吃一顿好的,但是意义还在。爷爷奶奶常说,忙活一年,就为这一顿团圆饭,不能含糊。
所以,这天上午妈就开始忙活,等最后一道菜端上桌时,第一道菜早就凉透了。1个菜、三个人围坐一桌,其乐融融。我照例陪爸喝了几杯,七分醉的时候,大家就不喝了,怕喝多了看不了春晚,吃完也还要包饺子。
我无所事事,上了会儿网和叶萱贫了几句,就出门游荡。
除夕下午的街道应该是一年中人最少的,倦鸟归巢、牛羊入圈,这个时候没有人不想要家的温暖。我漫无目的地逛着,偶尔有小孩的鞭炮在我身边炸响,我一时兴起,买了一盒炮在身上放着,遇到调皮的孩子时,也点根炮扔回去,吓得他们屁滚尿流。
高中之前,我也是爱放鞭炮的,也喜欢跟小伙伴一起用鞭炮捉弄路过的行人,那时候的过年真的是狂欢,可是,从什么时候起我变得不爱热闹了呢?
我把小县城走了一圈,走过了我的小学、初中和高中,走过了最爱的那家包子店,走过了小时候的家,走过了逃课常去的网吧台球厅,走过了和宋靖菲约会的江边公园。回到家的时候,董卿和朱军们正在电视里向全国人民拜年。
春晚也是越来越没意思,我有一搭没一搭地陪着全家盯着电视,只记住了“这个可以有”和“这个真没有”。越来越搞不懂我爸了,他笑点越来越低,已经达到了令人发指地“逢相声小品必笑”的程度。
许多被遗忘的朋友都在这一天冒了出来,尽管那些短信大多是群发,我还是认真的回复并祝福他们,毕竟我还是在他们的手机通讯录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