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救他?”
“他或许能够帮助我们离开这个小岛。”
此时的我躺在一只小船上。
我紧紧的闭着眼睛思索他们的对话,女孩和男人沧桑的声线。
小岛?为什么会出现在小岛?可是任凭我怎么思索,答案都无处可寻,因为一旦开始深入思考,脑海中就像是有一个巨大的机器在轰隆隆的工作。
那机器像是搅拌机一样将答案绞的粉碎,并且脑中还伴随着如同长着尖锐啮齿的昆虫爬过般的疼痛。
“爸爸,被酋长发现怎么办?”
“别担心,孩子。”
然后大约是十秒钟的沉默
“虽然酋长抵制岛外的人,但为了让你离开小岛,即使冒着被处死的风险也是值得的。“
听到这里,我渐渐的睁开双眼。
意识尚且模糊,我揉了揉眼珠子,看见赤裸着上身,下身一件粗布短裤的约摸40岁左右的男人坐在船头拨动着船桨。
我躺在船舱里,旁边一位女孩。
“你醒了。”
女孩朝我微微笑着,随着船身的晃动,小小的耳环不时闪闪烁烁。
她披着一袭青纱般的白衣,宛如置身袅绕的晨雾,侧着腿,弓着腰,坐在我的旁边,定定的看着我,晨雾中传来仿佛清晰到可以触碰的花香。
她的眸子在静静的旋转,就像星空一般迷人。
听见船舱中的声音,外面的男人停止划船,转身进来。
船于是孤零零的停在了湖中央,舱外,几只水鸟贴着湖面一掠而过,旋即消失在了白茫茫的天空之中。湖面像是躲在森林深处的小动物的呼吸一般,沉默,安静,而只要凝眸朝着远处看去,还是可以依稀察觉出仍在远处散去的波纹,久久的看着,忽然感觉时间的流逝变的慢了起来,什么原因不清楚,倒只是看着这样的风景,忽然觉得内心的很多处紧闭的门被打开了一样,确实是妙不可言的感受,一种温润的液体流遍全身。
那男人进来之后,低着头看我。
他个子不高,皮肤被晒成了健康的黝黑色,一双绿色的布鞋,穿着虽难以称道,但是只要把目光投向其面孔,便会被其军官般锐利而凛冽的目光所震颤,面部的轮廓被中世纪的雕塑家穷尽一生雕刻的近乎极致,两撇像是狗尾巴草一般浓密的眉毛,使得两侧的脸颊像是流淌着一股生生不息的英气,虽说是40岁左右的年纪,但看上去不过20左右,也许是由于岛上的环境使然,总之,这个男人看上去是很容易让人生起好感的类型,性格也被写在了脸上,精明,武断,血性。
“你还好吧?”
他问我。
我点了点头。
“见你漂在湖面就将你救了起来。看样子,你不是这个小岛的人。”
“我确实不是这个小岛的人,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来这个小岛的。”
“想不起来了吗?”
“好像是的。总之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若有所思的看着我的眼睛。
“这样吧,你先在我家住一段时间。”
他伸出手。
我同他握手,他的手布满老茧,感觉就像在水泥地上摩擦一样。
“谢谢你。”
“叫我周正吧”
他在女孩旁边坐了下来,然后仔仔细细的打量着我。
“那叫什么名字总该想的起来吧?”
女孩问我。
让人可怕的是,名字这玩意儿也像是掉进了一口深不见底的枯井一般。我是谁?我来自哪里?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不管怎样,怎样的都好,随便起一个吧。
“岛”
我脱口而出。
“好,岛,我来和你讲一下这个岛上的规矩吧。记住这些规矩,你才能够勉强安全的活下去,以下说的一切,你必须将他们全部死死的刻在脑海深处,就像法西斯攻占波兰一样深入而彻底,你可明白?”
我忽然猛的怔住!
女孩用手拨动着耳环,清脆的声响令我有点惴惴不安。
小船静静的躺在湖面之上,我总是下意识的向船口的那一小片的湖面望去,这是怎样的一座小岛?在我面前的两个人值得相信吗?他们所说的想要离开这座小岛究竟是什么意思?
可是,事到如今,我又能做什么呢?
酋长?这个小岛的统治者吗?
只要想起以前的事情就会头疼!
可是为什么他们会知道法西斯,这究竟是怎样的一群人,我实在是一头雾水,但是,靠在船舱内,凝视乌巴浓重的严肃神情,我不由想起,希特勒冷若冰霜的俯视摊在桌子上的世界地图并且在脑海中勾勒未来的法西斯帝国的蓝图的情景,不由的背脊发凉,哦,不对,对于往事,我还是依稀可以记起部分,只是这些影像同我分离,任凭我怎么把玩,都无法推测其之于我究竟有何意义?比如我常常能够想起一间房子,一支钢笔,散落的风中梧桐叶,大片大片在风中摇荡的麦田,但是,我呢?我在哪里呢?这会儿记忆只是惨淡的浮在大脑的某个地方,冰冷而坚决,不含有任何寓言,不含有任何意义,他将门关的死死地,并且,就连敲门的声响都遁入浓重重的黑暗与虚无之中。
就像法西斯攻入波兰一样彻底。
祝自己好运。
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