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回黎山下蛮角利石擒蚩尤轩辕帝一统天下齐欢笑
眼看着就要离开黎山部落,蚩尤竟没发现一个追兵,他仰天哈哈大笑。
乌龙驹也高兴地咴咴长啸起来。
蚩尤说:“我的老马,你我总算逃出黄帝的追杀了。”
乌龙驹说:“天不亡大王也。”
蚩尤说:“天不亡我?”
乌龙驹说:“天不亡大王。”
蚩尤说:“嗯,我的老马,倘若黄帝在此埋有伏兵,你说,我岂不是命入黄泉?他是笨蛋,他没有伏兵,没埋伏兵!天不亡我,天不亡我也——”
乌龙驹说:“是的,大王,苍天有眼。”
蚩尤一边策马疾行,一边高兴地大叫说:“苍天有眼,苍天有——”
蚩尤“眼”字尚未出口,突然马失前蹄,跌落尘埃。
原来乌龙驹被绊马索绊倒了。
绊马的倒不是黄帝的伏兵,而是蚩尤原来的部下蛮角、利石。
骠骑将、刀斧手,纷纷上前,使钩的使钩,使棍的使棍,使枪的使枪,不容反抗,一根铁索像捆猪一样,便将蚩尤捆个结结实实,拖到了蛮角、利石跟前。
蛮角说:“狗贼蚩尤,还认识我吗?”
蚩尤说:“你不就是小小的蛮角!”
蛮角说:“你这狗贼,我等对你忠心耿耿,南征北战,东征西伐,在前方替你拼死拼活流血卖命,冀州之战,不幸落入黄帝手中,尔非但不救,反而在后方奸我妻室。我等死里逃生,回到你的跟前,实指望有个归宿之地,想不到汝却要夺我性命。今日落在我的手中,你这狗贼,还有何话可说!”
蚩尤说:“哈哈,叛贼,我只恨当年没有杀了你,让尔等苟活到今天!”
蛮角说:“你这狗贼,死到临头还嘴硬!今日,我不杀你难解我心头之恨,也无颜面对死去的爱妻!”
蚩尤说:“任你砍杀,眨一下眼皮,就不是蚩尤!”
蛮角火起,拔刀就要结果蚩尤性命。
利石连忙拦住。
利石说:“大哥,不要忙着杀这狗贼。”
蛮角问:“何故?”
利石说:“留着他献给黄帝,这也是我等投靠黄帝的最好礼物。大哥,让黄帝收拾他吧,免得你我落个以下犯上的恶名。”
蛮角说:“好是好,可是,黄帝要是不杀他呢?”
利石说:“这狗贼与黄帝势不两立,黄帝焉有不杀之理?”
蛮角说:“嗯,就让你这狗贼暂活一个时辰吧。”
黄帝大营。
营帐外。
战旗猎猎。
蚩尤被绑在黄帝的点兵场上。
点兵场上静悄悄,没有一点声音。
大帐内。
风后说:“大王,蚩尤乃混浊之人,其眼浊不识贤愚,耳浊不纳忠言,口浊不学无术,身浊不通古今,腹浊不容诸侯,心浊常怀篡逆。论人,德行恶劣,不可教;论过,罪恶累累,不可赦。”
黄帝说:“依先生之意,杀之?”
风后说:“非也。”
黄帝说:“何故乎?”
风后说:“大王,恕我直言,蚩尤杀不得。”
黄帝说:“杀不得?”
风后说:“杀不得。大王,究其作为,蚩尤还是有一定能耐的,不然也不会拥有如此之大的疆土,如此众多之将士。倘若能悔过,尚可有用之处。”
黄帝说:“嗯,我与蚩尤作战多年,也时常反思。先生论其过有六,我观其功有三说:蚩尤擅育苗、移苗、壮苗,将其部落从采集、渔牧、游牧引向农业,此乃一功;他创制陶器,并以金为兵,造立兵杖刀戟大弩,扬威天下,乃二功;对苗民制以刑,以肃纲纪,八方万邦皆为殄状,这是他的第三功。其功过相比,可谓三七之开呀。”
风后说:“然也。可是,大王,你想过没有,不杀蚩尤,又不足以平民愤,何况留下蚩尤,也是大王心腹之隐患。”
黄帝说:“先生,此言差也。作为人主,心胸有多大,帝业才会有多大;包容之越多,拥有之越多。你不给他人留有余地,可能自己将来也会没有立锥之地呀。”
风后说:“大王言之有理,那就不杀?”
黄帝说:“不杀为上。”
点兵场周围的黄帝将士们,个个眼睛里都冒着怒火。
刀斧手的鬼头大刀,射着铮铮寒光,只待黄帝一声令下,蚩尤定会被碎尸万断。
突然,一声“我要杀了他”的喊叫,打破了点兵场的寂静。
随着喊声落音,只见一个青年手持木棍闯到了蚩尤跟前,举棍就向蚩尤头上夯去。幸亏刀斧手挡住,否则,蚩尤的脑袋准成了烂柿饼子。
那青年正是兽儿。
兽儿还要上前棒杀蚩尤,却被众将士死死抱住。
兽儿一边挣扎,一边哭诉。
兽儿说:“你这个畜牲,当年我父为你打造虎头宝剑,不惜牺牲我的长兄和姐姐,你非但没有感谢我父,相反用他的热血祭祀你的宝剑,不仅如此,你还辱我母亲。今日,我一定要砍下你的狗头,替我死去的父母报仇!”
听到兽儿的哭诉,众将士齐声高喊说:“杀了他!杀了他——!”
黄帝和风后等人听到喊叫声,急忙走出大营,来到点兵场上。
兽儿哭着扑到黄帝跟前说:“父王,我要杀了这狗贼,替母亲报仇!”
黄帝扶起兽儿,替他擦掉眼泪说:“兽儿,他毕竟是你的父亲,子不可弑父,你杀不得。”
兽儿说:“不,他不是我父亲!他是禽兽!他害死了我的母亲!”
蚩尤说:“黄帝,今日跌到你的手里,是死是活,我并不在乎,只是尔等不可侮辱与我。”
黄帝说:“此话怎讲?”
蚩尤说:“你说我是这个娃娃的父亲,何故?”
黄帝说:“你当年作孽,杀害了宸冶子,又糟蹋了漉女,致使漉女怀孕,生下了兽儿。他不是你儿子是谁的儿子?”
蚩尤说:“这……这,竟有此等之事?”
众将士齐声高喊说:“杀了他!杀了他——!”
力牧说:“漉女身怀有孕,你怕她铸剑复仇,竟丧尽天良,追杀于她。直逼得漉女藏入深山,孤儿寡母,终日与虎狼为伴,与野人相斗,提心吊胆,难见天日。这些,你知道吗?”
蚩尤说:“这……”
王亥说:“蚩尤,你杀害了多少无辜百姓?糟蹋了多少良家妇女?”
常先说:“我轩辕部落与你无冤无仇,你屡屡进犯,是何道理?”
大鸿说:“炎帝对你恩德有加,你竟忘恩负义,多次兵发神农,侵占炎帝的领地,烧杀抢掠,造成神农部落,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你罪不可赦也。”
众将士齐声高喊说:“杀了他!杀了他——!”
黄帝说:“众位将士,蚩尤之罪,罄竹难书,杀一万次也不冤枉。可是,诸位想过没有,他是屠夫,是强盗,是淫贼,轩辕不是。我与蚩尤决战七十二场,战争之残酷,死伤之痛苦,亲人之伤心,部落之恐惧,诸位有目共睹。世界需要和谐,人类需要友善,轩辕不需要战争,轩辕和大家一样,需要福祉,需要净土,需要爱的家园,一言以蔽之,那就是需要爱,大爱,真爱。轩辕部落与蚩尤部落不同之处,就是大家要有一颗爱心,一颗包容、善良、含蓄之心。上善若水,厚德载物。大家要有大地一样的深厚德性,来承受万物;要像江河一样,滋润万物而无所争夺。任何自私、占有、猎奇、炫耀、自孽、孽人、逃避等行为,都是爱的杀手,都毁坏灭我等美好的家园。诸位将士,今日诛杀蚩尤,极其容易,一刀下去,他就命归黄泉。可是,他毕竟是一条生命。我想,轩辕部落轻易不要伤害任何鲜活的生命,哪怕是一棵树,一抔水,一块泥土,只要是生命,就不要轻易伤害。”
力牧说:“大王,蚩尤不除,国无宁日。”
常先说:“大王,放虎归山,必有后患。”
大鸿说:“大王,不杀蚩尤,民心难安。”
王亥说:“大王,蚩尤不死,善恶不明。”
风后说:“众位将士,要宽恕别人,善待自己。修养高深胸怀广阔才可以承担救世之重大责任。今日宽待蚩尤,只要蚩尤还有一点人性,他应该悔过自新,回头是岸。倘若一意孤行,他会走向自我灭亡之路的。诸位想过没有,杀蚩尤可以,然而,蚩尤的部落,蚩尤的追随者能杀完吗?蚩尤的影响能消尽吗?倘若那样,战争就会继续。冤冤相报,何时了?”
黄帝说:“众位将士,请记住我的话,只有善良,只有宽厚,只有包容,只有爱,人类才能和谐,部落才能统一,百姓才能安居乐业。”
众人欢呼。
涿鹿大捷后,黄帝令各路人马会师釜山合符,在涿鹿立都建筑黄帝城,与天下万氏结盟。七千多个大小部落酋长受封,史称“黄帝封神”。
庆功会上,黄帝亲自演奏自己创作的有十个乐章的《棡鼓之曲》——
一曰雷震惊,二曰猛虎骇,三曰鸷鸟击,四月龙媒碟,五曰灵夔吼,六曰雕鹗争,七曰壮士夺志,八曰熊罴啸,九曰石荡崖,十月波荡壑(he)。
庆功会的这一天。
天,蔚蓝蔚蓝。
云,洁白洁白。
原野青青草亭亭玉立,随风起舞。
路畔五彩花眉来眼去,绽开笑容。
树上凤凰儿相依相偎,亮起歌喉。
山涧小鱼虾成双成对,游来游去。
林中动物们你亲我爱,翩翩起舞。
中华大地,山青水秀,祥云缭绕,鸟语花香,宛若仙境。
人们或采桑,或耕织,欢歌笑语,男欢女爱,欢乐祥和。
夸父从黄帝手里脱逃后,一直西奔。
他怕黑夜迷路,被黄帝的人马捉住,于是追着太阳走。
天热,人乏,夸父焦渴饥饿难耐,于是狂饮黄、渭两河。
夸父喝干黄、渭两河的水,仍不能解渴,又欲北饮大泽水,结果尚未到达大泽就渴死了。
可怜,一世英豪,涿鹿中原战后,竟渴死荒山野外,任凭猎狗撕咬充饥。
大海。
浩瀚的大海。
波涛汹涌的大海。
海上停着一个木筏。
蚩尤站在木筏上,徘徊着,彷徨着,挣扎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