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如果指的是徒儿擅闯战王府,截杀慕千璃的事情,徒儿自觉无错。此女身份不明,动机不定,战王府百年基业,师父一世英名,身家性命,决不能因为此女葬送了。”
南宫楚是为了战王府,是为了南朝百姓而回来的,他绝不允许容湛因为慕千璃而葬送了性命,葬送了战王府百年声誉。
“小五,你跟本世子的时间也不短,在你眼中,本世子什么时候在意过名声这等狗屁玩意。你手中挟持的是我容湛之妻,还是说在你眼中,本世子就是个卖妻求荣的男人?”
容湛目光清冷,声音虽不高,却自有一派傲气霸气。
“徒儿只知道,她死,师父安,战王府安,南朝安,所以她必须死。”
他说的再多,可南宫楚只看结果。
结果便是,慕千璃此女,祸国殃民!
手中重剑一扫,眸中锋芒毕露,直指慕千璃眉心。
慕千璃心下一惊,剑锋未至,冷冽的刀锋便扑面而来。
她知道对方是真的存了杀死她的心,谁说也没用。
这……就玩的有点大。
她只是想借机离开战王府,去牢房,去哪儿都成,可没想过给自己找死。
还有这什么五皇子,她已经很给对方面子,都乖乖束手就擒,他倒好,冷心冷面,对着她这么个娇滴滴的美人,面不改色,说下手就下手。
很伤她作为美女的自尊心好吗?
只是如今穴道被封,慕千璃动弹不得,一时间倒也无计可施。
只希望容湛出手麻溜一点。
早知道就不玩这么大了,正懊恼着,慕千璃突然感觉到浑身一轻。
片刻功夫,穴道居然自动解开了。
慕千璃下意识看向身后一男人,对方一双黑眸,晶亮锐利,正是南宫楚的随从。
慕千璃没时间打量对方,只匆匆扫了一眼,俊朗偏瘦,也算是个俊俏的美男子,同南宫楚一样都是冷酷美男。
只是慕千璃不解的是,南宫楚摆明要杀她,而他的人却救她,而且趁着南宫楚和容湛说话的空隙,悄悄让她逃跑。
这一个两个闹哪样?
慕千璃被弄的一脸懵。
不过对方这举动显然是多此一举,有容湛在,岂会容其他人伤她半分。
南宫楚这一出手,容湛周身气场立刻就变了。
“放肆!”广袖一扫,无形的风刀劈天盖地而来,直接将南宫楚手中的重剑击飞。
而后,风向一变,狂风一卷,下一秒,慕千璃便稳稳当当的落在了容湛的怀中。
“动吾妻者,杀无赦。”
容湛眸光一狠,一记掌风击中南宫楚的胸口,后者高大的身躯一僵,呕出一口血。
“这是小惩大诫,再敢妄动……”
容湛没说,但眼中的杀意很明显。
哪怕南宫楚是他一手教出来,哪怕杀死一个皇子意味着让他的处境更加艰难,他亦无惧!
南宫楚狼狈起身,擦了擦唇上的血,脸色难看,握着重剑的手紧了紧。
容湛眸眼微眯:“怎么?还想跟本世子动手?”
“徒儿不敢。”南宫楚垂头说道,“但慕千璃,不得不除。”
容湛无论做什么,他都不会还手。
但想要让他放弃,除非杀了他。
慕千璃揉了揉微疼的太阳穴,这师徒二人一看都是倔骨头,再闹下去,也只有两败俱伤的下场。
尤其是慕千璃能看得出,容湛对这个南宫楚应是很看重,否则下手就觉得不会这么轻。
“好了,你们一个两个,要打要杀,有没有问过本小姐的意见?”慕千璃知道此时此刻自己不能再沉默下去了,缓缓从容湛身上起身。
后者动手拉了拉她。
慕千璃目光沉静的看向他:“容湛,我慕千璃还没有软弱到需要躲在的身后,被你庇佑!”
她亦有属于自己的骄傲好吗?
容湛眸光一柔,看向她的时候,眼里是比无边春色更灿烂。
“可本世子想保护你怎么办?”
这语气,这调调,分明就是一只傲娇的小奶狗,哪有先前神来诛神,佛来杀佛的架势。
慕千璃啪的一下,拍飞他伸上来的狼爪。
“你想做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你想上天,我是不是还得造个火箭?别动手动脚,离本小姐远一点,跟你在一块,准没好事,这都收的什么破弟子,换我,敢这么横,早就一巴掌拍死了。
而且你看看,这人,年纪比你大,长得比你老,张口闭口喊打喊杀,收徒之前就不能看看脸吗?”
作为一只颜狗,她容易吗?
南宫楚脸一沉:“放肆!师父尊前,由不得你放肆。而且你竟敢公然羞辱本将,你……”
“你什么你!羞辱?这就叫羞辱了,我说的哪一句不是实话?你年纪不大吗?长得不老吗?没有张口闭口喊打喊杀吗?你的脸能看吗?”慕千璃冷眸一扫,锐气逼人,“而且你左口一个红颜祸水,右嘴一个妖女妖孽,这是什么?人身攻击,人格侮辱,甚至种族歧视!我只是对你人身攻击而已,嚷嚷着什么。”
慕千璃一开口,宛如机关枪扫射一样,南宫楚完全躲不开。
南宫恒见南宫楚脸色越发难看,隐隐有暴走的趋势,连忙上前劝说慕千璃:“四小姐息怒,其实五皇兄的容貌是我们兄弟最出众的,是有名的……”
美男子三个字南宫恒还没说出口,就被南宫楚吼了回去。
“老七,你同这牙尖嘴利的小丫头废话什么。本将还没说你呢,你这身体能胡闹吗?母后准你出宫了吗?”
“……”南宫恒心虚的低下头,他其实是偷跑出宫的。
“五皇兄,四小姐不是坏人,她救过皇弟的命,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如今她身陷危险,皇弟不能坐视不管。”
“老七,你也被这女人迷住了?瞎说也要个限度。”南宫楚虽然很早就离京了,但是毕竟在帝都生活十几年。
慕千璃自小跟南宫城有婚约,宫中宴会多少会参加。
他也曾碰到过几次。
每次都是这女人在丢人现眼。
关于民间她那无才无貌无德的全能废物之名,他更是不止一次的听到过。
“恒一直敬重五皇兄,但是皇兄今日所作所为,恕皇弟不能苟同。你从未同四小姐相处过,就偏听偏信,将她定罪,甚至想也不想就直接杀人,如此作风,实在有违你的身份。”
南宫恒当即冷着脸,事实上对南宫楚的所作所为,他是失望的。
在他心里,这个皇兄是不一样的。
是个心怀天下正义的英雄。
可是今天,为了所谓的权衡,他居然不问青红皂白就要杀一个女人。
他要护着天下人,难道慕千璃就不是天下人之一吗?
“五皇兄,此女身份非同一般,而且能迷人心智,容王叔,还有咱们老七都被她勾了魂,这等妖孽本该就地处决,只是此事事关重大,还是将她交由大理寺关押,一切听侯父皇命令吧。”
南宫城适时地站了出来,刚刚他真的是提了一口气,生怕南宫楚真的直接将慕千璃给杀了。
少了她,这接下来的戏该怎么演。
可南宫楚认定的事,显然不是他们能说动的。
南宫恒见此,也加入劝说行列:“五皇兄,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四小姐是否有罪应该要过堂审判,咱们身为皇族也不该滥用私刑。而且恒觉得,容王叔素来公正严明,断然不是任性莽撞的人,他既出手护四小姐,必然有他的用意在,我们应该相信他。”
“感谢七皇子对小女千璃的护卫之心,只是璃儿这丫头对凤仪公主出手时不少人都看见,老夫也在场,纵然我们想帮她脱罪,可真相面前,我们也不能颠倒是非。”
慕长安沉痛的叹息一声,“所以还是将璃儿交给六皇子,送往大理寺吧。”
慕千璃冷眼扫了一眼戏精上身的慕长安,觉得以前的慕千璃真的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才摊上这么一个爹。
“慕大人是慕千璃的亲生父亲,断然没有说谎陷害自己女儿的道理。如今人证物证具在,慕千璃谋害凤仪公主已是不争的事实。老六,你不要因为一己私心,忘了自己身为皇子的责任,还是回紫极殿躺着吧。”
南宫城已经忍了南宫恒很久了,此时断然不能任由他再胡搅蛮缠下去。
“六皇兄,你这样未免太过草率了。你们口口声声说四小姐谋害凤仪公主,理由呢?动机呢?别国公主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慕家内院?四小姐素来聪慧机智,若她真想伤人,在哪儿不好,偏偏选在自家院子里,选在众目睽睽之下?”
南宫恒一个接着一个问题抛出去,看似合情合理,可他偏偏忽略了慕千璃这人素来是不走寻常路。
其实哪怕是慕长安也不懂,他那个看起来聪明的女儿为什么会做出那么莽撞的事?
若不是亲眼看见,他恐怕到现在也跟南宫恒一样。
可眼下显然不是计较这么多的时候,慕千璃不死,战王府不倒,死的就是他,倒的就是他们慕家。
“没想到阿璃魅力还挺大的,这小七素来沉默寡言,温柔和善,从未见过他如此口齿伶俐,咄咄逼人的样子。”
看到别的男人为自己的女人慷慨陈词,冲锋陷阵,世子爷醋坛子立刻打翻了。
慕千璃直接瞪了过去:“喝你茶水去。”
眼神凶悍,语气凌厉,大有再敢逼逼,有你好看的架势。
世子爷委屈,直接沉默的端起绿茶,喝的格外不是滋味。
而另一边,慕千璃看着挡在她面前的南宫恒,显然是被他脸上这视死如归的架势震惊到了。
只是……
慕千璃眉头一皱,上前一步,直接抓住他的右手。
视线看去,目光所及是一片血腥。
那密密麻麻的血痕刺激了她的眼。
果然如此!
慕千璃一手搭上他的脉搏,下一秒,一股怒气窜上眉梢。
“我应该跟你说过,如果你想死,那就死远点,别死在我面前!”
南宫恒被她怒吼,不但不恼,脸上反而绽放出笑意:“还是被你发现了。”
“心律不齐,脉搏紊乱,你本来就是跟阎王爷抢命的人,现在好了,喜怒哀思,动情伤性,曝晒中暑,你怎么直接拿把刀子,将脖子给抹了。”
身为医生,她最恨的就是病人不遵医嘱,随意作死。
而南宫恒无法反驳,就像之前在宫中,他被三皇兄刁难,他什么也要赶去一样。
只要她有危险,他便不可能安静的待在紫极殿里。
他并不是不爱惜自己的生命,他只是用他自己的方式真正的活着,尽管这法子在很多人看来是在找死。
“容叔,立刻派人送七皇子回宫,亲手交给皇后娘娘。”
喝着绿茶的世子爷趁机插进来,送走情敌这事儿,他干的比谁都积极。
尽管他知道让慕千璃只是将对方当成病人,并没有其他,但是世子爷心里头还是很不爽。
“是。”容叔立刻领命,立刻上前,“七皇子,这边请。”
可南宫恒却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不必如此麻烦,如果四小姐出了事,本皇子早晚也是要死的。”
事实上,他觉得此刻的自己是从未有过的好。
正当大家头疼的时候,宫内来人了。
“皇上有旨,传容世子,慕千璃以及诸位皇子入宫见驾。”
来人是南帝身边的大总管,笑容和善,跟肥肥的,跟弥勒佛一样。
笑容可掬的来到南宫恒面前。
“七皇子请放心,这边的情况陛下和娘娘都知道了。花老侯爷请出镇国长公主帮四小姐说情,现下陛下答应当众审理慕千璃谋害凤仪公主的案子。皇后娘娘让殿下放心,你安好,四小姐方能安好。”
最后一句,大总管刻意压低了声音。
南宫恒点头,显然他也听明白她母后的话外之音,这是安抚,亦是警告。
警告他如果不好好保重自己,任由自己有个万一,慕千璃是死说活,她必然会撒手不管。
“居然连镇国长公主都请出来,看来本公子这一趟是不得不走了。”
容湛淡笑着,没人能看出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而慕千璃呢,她虽然不知道这镇国长公主是什么人物,但一看容湛这架势,就知道此人绝对不简单。
同时看到南宫城瞬间阴霾重重的脸色,慕千璃更加确定,这镇国长公主是站在容湛这边的。
当然,站在容湛这边,不等于站在她这边。
就像眼前的南宫楚一样。
不过慕千璃也知道皇宫之行势在必行。
于是乎一行人转移阵地,浩浩荡荡的进了皇宫。
金碧辉煌的盛乾殿向来处理的都是关乎天下的大事,此次还是第一次作为审案子的公堂。
而且对象还是一个小小的大臣之女。
进殿之后,慕千璃目光淡淡一扫,除了两边森然威严的士兵,大殿之上已经来了不少人。
最上方,帝后高高坐着。
慕千璃右手最前方站着两个人,一个是跟她有一面之缘的定国侯花盛渊,另一个则是一个头发须白的老妇人,那老妇人手持龙头拐杖,神情肃穆,看起来十分有气势,站在那儿就像是一根定海柱似的。
显然这位便是众人口中的镇国长公主。
自慕千璃一进来,就感觉到这位镇国长公主目光的洗礼。
其实在来的路上,慕千璃已经从容湛口中多少知道了一些这位镇国长公主的事迹。
这位镇国长公主年轻时那也是个传奇人物。
她是南帝的亲姑姑,一生未嫁,一手养大如今的南帝,并与当时的战王,也就是容湛他爷爷,并称为南朝的两座大山。
他们一个主内,一个主外,合作无间,一举稳定了经历九王**,三国入侵后满目疮痍的南朝。
南帝成年后,她更是不念权威,潇洒退出朝堂。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在众人心中,南朝朝堂上其实曾经出现过一位女王。
而这位镇国长公主同战王府的渊源,还得从她跟容湛爷爷那段忘年之恋说起。
因为一直忙于政务,辅佐幼帝,婚事自然耽误了。
等到众人回过神来的时候,这位长公主已经三十四岁高龄。
虽说在现代看来,四十五十,甚至一生保持单身的人大有人在。
三十四岁正是女人一生最有魅力的时候。
但在这个古代,十五岁及笄,甚至十三四岁就可以嫁人的世代。
不少三十四岁都是奶奶辈儿的。
放眼整个南朝,跟她年龄相仿的,早就子孙满堂。
更何况这位长公主心高气傲,普通的庸碌之才她怎么可能愿意嫁?
最后大家绞尽脑汁,寻来寻去,终于找了一个人品才貌,都勉强能配得上这位身份地位的。
本以为一切水到渠成,幸福美满,谁曾想这位却公然拒婚了。
而这原因,则是因为这位早有心上人。
这心上人更是跌破众人眼球。
这位看上的居然是当时的战王,也就是容湛他爷爷。
其实这人执掌南朝多年,神交已久,才华容貌身份都很匹配,但是!
当时的战王足足比这位公主大了二十岁,年岁上足以当对方父亲。
且,南宫家和容家素来是兄弟之家,自古就没有公主下嫁战王府的事,按照两家辈分,容湛他爷爷还是这位的叔父。
这两人若是成了婚,岂不是大乱了吗?
这桩婚事自是遭到满朝文武,包括当时的战王本人反对,可是这位也是个执拗的性子,不说则以,既然说出口了,那便是无论如何也要嫁入战王府。
这桩婚事在当时传的沸沸扬扬,最后却没有成真,而原因也让人唏嘘。
没能结成连理,竟是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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