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送你们。”
由玺夜扮演的小山最终送了他们一程，然而一路上也是磨难重重，暗卫门伪装成杀手，暗中刺杀了他们几次，这回祝安损失了不少弟兄，心里也不由地气闷，还在逃亡中，重复骂了一句，“果然是杀鸡取卵，这群狗粮养的东西，待老子发迹之日，看老子不修理他们。”
他们逃到了河岸上，有船只停泊在岸边，等待着人坐船离去，后面的杀手寸步不离地追着，匆忙之中，玺夜回头告诉祝安，“我只能送你们到这儿了，你们快点走吧！”
祝安在他的催促下，慌慌张张地上了船，起船之时，他无意看见某个杀手在玺夜身后走来，然后一刀划过，玺夜就躺在了血泊之中，一阵抽搐。
他的脸直接吓成了猪肝色，回头扫视了一眼余下的弟兄们，心中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没有错。
当然，他们并不知道，等到他们完全消失在水域之后，玺夜重新从血水里爬了起来，那个杀手揭开自己的面罩，露出梅华妆冷淡的面孔，“他们以后会是最好的证人，我们现在也可以上路了。”
玺夜缠住了她的手臂，幽怨地说，“刚才虽然是伪装，但我后背还疼着呢！”
梅华妆看了他一眼，然后蹲下身体，“上来，我背着你走，总行了吧！”
“不要你背。”
他笑了笑，随即就从她身后将她抱住，“抱一下就好了。”
梅华妆松开了他的手，没有说什么，只是那脸上一瞬间划过了一种复杂的情愫。
她边往前走边说道，“事情完成了一半，还有另一半没有完成。”
她突然顿足，在那片树林下，暗卫门捡起了那些死去盗匪的尸体，他们开始用熟练的手段剥皮，只一会儿就有数十张人皮被剥落了下来，他们洗干净后，梅华妆暂时用药水浸泡着，半晌才将人皮拿出来，各自分发下去。
梅华妆郑重命令道，“你们听好了，用上这些人的身份，去介入窃血的那些人中，然后给我一个答案，我想知道，他们最终的源头在哪里？”
“是。”
他们伏地叩拜，戴上人皮后即刻离开。
玺夜跟在她身后，慢慢地走着，走到某一处的时候，突然不知想到了什么，停下来说道，“有一件事情，我想你应该知道一下，我们的人在这个小镇上发现了明郁的身影。”
梅华妆眼神一凛，“在哪里？”
玺夜见她没有半分开心的情绪，自己反倒很开心，“我此前说过镇上的情况，镇上来了一个叫徐虚影的商客，我怀疑他不是普通人，他的不普通体现在，他值得明郁亲自来接见他。”
“你说，明郁是特意赶来接见他的？”
梅华妆沉思一阵，明郁再怎样求贤若渴，也不会大老远跑过来见一个商人，这商人的特别之处究竟在哪里？
玺夜半遮半掩地说，“我的猜测是如此，不过真相是怎样的我还没有调查出来。”
梅华妆意识到事情的反常，立刻就说，“我必须亲自前去刺探一趟，你留下来掌控这里的情况，不要让这里发生什么差错，我去去就来。”
玺夜凝视着她，目光一动不动，“你不可以留恋他。”
梅华妆显得不悦至极，竟愤然吼道，“你有病不成，我是去查情况的，战争将至，这时候谁还有心思管这些风花雪月啊。”
得到了她这绝对的保证，他这才喜笑颜开，催促道，“我就喜欢你这句话，快去吧！”
待她完全消失在自己眼前后，他从袖子里拿出了一面铜镜，他在铜镜上施过一个巧妙的阵法，通过这面铜镜，可以直接联络到苍葭。
“苍葭。”玺夜对着那面镜子传音过去，声音陡然变冷，“吩咐下去，即刻杀死明郁，不要留下半点痕迹。”
不多时，镜子的那一头就传来了苍葭抱怨的声音，“你开玩笑啊，我们也想杀死他，而且还想了那么久，但我们根本就没有这本事，你也不要忽略了他的棘手之处好不好？”
玺夜略微皱了一下眉头，但很快就舒展了开来，他仿佛暗下了一个决定，“给我安排一个身份，我亲自去一趟。”
“我真服你了，你这么着急处理掉情敌，就不怕夫人抵触你。”
苍葭的声音有些幽幽的，即使没有看见他的脸，也能想象得到他是有多幽怨。
玺夜疾声命令道，“我去杀人，而你的作用便是为我掩盖所有的痕迹。”
苍葭为难地说，“也罢，谁叫你现在是我的主子呢，我去办就是，我得到了最新的消息，明郁会留在这里七天，在此期间，你尽量绕过夫人的眼睛，去诛杀他吧！”
玺夜的眸光跟着一暗，“明郁有什么秘密？”
“你怎么会这么问？”
苍葭的声音里透出了一分不可思议，似乎是很震悚，他为什么会猜测到这一点。
玺夜不禁冷笑道，“他身上应该是有不可多说的秘密，否则以明桓的好妒之心，为何迟迟都不对他动手。”
铜镜那边沉默了半晌，才慢吞吞地说道，“我仅是知道一点，明郁得了一种病。”
玺夜心思一动，“什么病？”
“他白天看起来和普通人完全一样，但是到了夜晚子时……却犹如疯子，且在那时的他好像身负奇能，没有人能杀得了他，你想我们这些暗卫最混得开的时候就是在夜晚，偏偏夜晚却是他最得意的时候，我曾经把这件事告诉过陛下，陛下说了一句话，我至今都不明白。”
话到后来，他的话近乎是诡异而逼仄。
玺夜被他的话勾住，也开始有了一些好奇，“他说了什么？”
苍葭发出森然的笑声，“诅咒成功了。”
这一句话，简直比那莫须有的诅咒还令人毛骨悚然。
“……”
他长久都没有开口，那边突然响起了一声哈欠，倒是舒缓了不少紧张的气氛，“我曾试想过陛下是不是派人给他下了巫蛊之术，让他的灵魂分裂成了两样，甚至我还怀疑，他是陛下的试验品，东杨先生一直都在研究各种各样奇怪的药，他不是纯粹的医，而是巫医，我不知道会不会是他曾经在明郁身上动了什么手脚，要完成一个什么实验。”
玺夜的眉头再次紧皱起来，“尘寰知道这件事吗？”
苍葭想了想说道，“约莫不知道吧！”
玺夜不安起来，“那她现在去，岂不是很危险。”
“你先别担心，还没有到夜晚子时，目前来说还是安全的。”
苍葭温声劝慰了一句，但是他一句都听不进去，只一门心思，在研究那种怪病，许久之后，他默默地打断了苍葭的话，“我必须赶在她之前，彻底杀死明郁，以绝后患。”
那边是苍葭的一声吸气，他好像是突然打了一个激灵似的。
天还没有完全黑透，而镇上那家据说很有名的客栈就被封锁了起来，梅华妆要进去，却被里面走出来的一人拦住，“哎，小兄弟，你不要进去。”
梅华妆奇怪地问，“这间客栈怎么被封了？”
那人回头看了看四周，发现一人也没有，心终于放下来，但还是小心翼翼地告诉她，“里面来了一群外地的商人，包下了这里的场子，现在这间客栈里里外外都是他们的，所以我劝你暂时去别地落脚，这里不方便。”
梅华妆给他扔下了重金，他笑着推拒。
梅华妆轻挑眉尖，“有钱还不知道赚吗？”
那人婉拒道，“不是钱的问题，人家人数多，气势也大，你还是不要去触碰某些禁忌了。”
“明白了。”
梅华妆遂点头离开，但是她并没有因此离去，她只是绕到客栈的最后面，找准一个方位，用悬丝勾住了窗沿，她顺着悬丝，爬上了窗，刚刚一落脚，就忽然听到一阵咳嗽声传来，她紧贴着屏风站立，一动也不动，呼吸也尽量放得最缓，就算是武艺精通的人，也未必能发觉她的所在。
她视线放得极远，可以清楚地看见里面的场景。
有一个少女半跪在地上，给一位年纪颇大的老爷洗脚，那位老爷仰倒在藤椅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接着，他就重重地咳嗽了起来，那少女赶紧擦干净手，给他敲背，还一脸关怀地问道，“大老爷，你没事吧！”
他即使咳得猛烈，也不忘记伸出手来向她索要，“小鱼儿，你快去把我的烟斗拿过来。”
小鱼儿似哭似笑地推了他一把，“身体已经这样子了，你还要吸烟哪！”
他使劲地咳嗽，一边咳嗽一边催促道，“啰嗦什么？快去啊，咳咳！”
小鱼儿拿过了烟斗，除了烟丝之外，她还在里面倒入了一些白色的粉末，她刚刚拿过来，那大老爷就迫不及待地抽了起来，与其说他是在抽烟，还不如说是在吸那点百粉，吸过一遍后，他神情更是放松，“我走南闯北那么多年，纵是遍尝人间美味，也不得不服气，这鱼浮送过来的烟，真是极顶的好，咳咳咳，不光抽得好，还治好了我常年的头痛毛病。”
听到这里，梅华妆也确切地明白了，里面那个人抽的是罂粟，这罂粟提炼出来的东西，都有让人沉迷的本事，很明显，他就是上瘾了。
他吸了好一阵，那咳嗽声居然也小了不少，好像那烟还能缓解他的病痛似的。
此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小鱼儿一把将浑浑噩噩的他推醒，“大老爷，外面来人了，现在你方便见客吗？”
大老爷半坐起身体，又开始了咳嗽，“让他进来，咳咳。”
门推开后，进来一个长相英俊且冰冷的男子，而那人正是司诏，她的眼珠子仿佛被什么刺了一般，觉得有一些生硬的疼，司诏冲他点头，“徐老爷，你好，我是襄亲王的手下司诏。”
司诏一出来，一下就让他明白了，这徐老爷，就是徐虚影，为了弄清楚他们之间的勾当，这下她听得看得更为仔细。
徐虚影吩咐道，“小鱼儿，你去搬张椅子，顺便泡点茶来。”
司诏阻止了他，望向他的目光，透着一点深沉，“没有必要，我只是过来传几句话的，说完就走。”
徐虚影触及他眸底的暗光，不禁挺直了脊梁，“你是要传什么话？”
司诏适时开了口，“我们主子爷想问你，你的烟是从哪里买来的？”
谈及这一物，徐虚影瞬间警惕起来，“严格意义上来说，是鱼浮某个镇子里产的货物，怎么，你也想来分一杯羹。”
司诏抿唇说道，“如果有市场的话，我们主子爷确实可以和你合作供销。”
他来了一点兴致，“怎么个合作法？”
司诏不是商人，做惯了侍卫，他只会直来直去地说道，“你是云祗的商客，刚刚来到这里，一定没有什么市场，你提供货物，我们主子爷给你提供市场，事成之后，你六他四，这样分，不知你意下如何？”
徐虚影的眼神当即一亮，“你说的话算话？”
司诏点头，算是赞同，“我说的话便是我主子爷的意思。”
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是需要检查一下货物的质量如何，如果吸引不了的我们主子，我看这事也不成。”
徐虚影咳了咳，然后就冲他挤眉弄眼地说道，“说什么大傻话，这宝贝一出来，还能有不吸引人之理，过去有道士不要成仙，也要吸它呢！”
司诏嗤笑一句，“我可不知道这玩意儿是有多好，还是得拿回去试一试才知道，你说是不是？”
“成，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我就给你上供一些，小鱼儿拿点给他带走。”
小鱼儿听到了他的吩咐，立刻就从盒子里取出了一些精心包装的袋子，递到了他身前，司诏劈手夺过那袋子，仿佛还怕他会临时反悔似的，他最后说道，“三天后我还来这里找你，希望我们能顺利达成合作。”
梅华妆看着他离开，也想就此离开，但忽然听到小鱼儿和徐虚影的一段对白，让她心上难安起来。
小鱼儿说道，“大老爷，那个人身上有股味道。”
“闻见了。”徐虚影嗤嗤地笑出了声，“看来那位爷也是个瘾君子呢，说什么谈生意，还不是贪图自己享乐。”
他口中的那位爷是谁，谁还在偷偷服用这种几乎可以称作禁忌的药，难道……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冒了出来，顿时就让她浑身都冰冷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