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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 云中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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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一大早,玺夜就和梅华妆乔装打扮来到了司徒府,虽然司徒家的门不好进,但来这里碰运气的却委实不少,有一些是浮光本人放出去的烟雾弹,更有一些是来自东河玔香的试探。

此时,住在权海的那个奴隶王心里应该很焦切才对,没了荆家,她才急于控制司徒家,毕竟要是司徒家也出了意外,短时间内就很难有新的权贵产生,而没有权贵的支持,她会输得一败涂地。

荆家的落败已然让她元气大伤,现在她更不会错过对司徒家的掌控。

有多少人会是她安插进来的呢,可惜浮光到最后还是会借故淘汰掉所有人,想得到浮光的信任,留下来,只有各凭本事了,梅华妆一路上都在思考这个应对策略。

人群陆陆续续地过来,记录的柳管事匆匆抹了把额上的汗,又投入了新的劳作中,忽有一人走了过来,那女子是一人独自而来的,高贵的样子如孤鹤立于鸡群,她身上独特的幽香让他忍不住抬头望了她一眼,这一望,他的眼珠子都差点掉了下来,这女子当得国色天香四字,她气质尊贵无双,再也没有人可以比拟,他吞了吞口水,紧张地问道,“叫什么名字?”

她垂眸轻喃道,“安岫。”

柳管事激动得直打颤,“哦,你是安家的小姐吗?”

安岫点头,眼神对着他,却没有丝毫的焦距,偶尔看去,竟有几分瘆人。

柳管事恭维了几句,大手一挥,在簿子上记录了几笔,然后就说,“安家自来和我们有几分亲缘关系在,行了,我不好拂了你的面子,就给你过吧!”

安岫这才抬头,眼神幽凉,这已然不是简单的孤高二字可以形容的了,“谢过,安家不会忘了你恩情的。”

柳管事顿觉窒息,他说不出内心是怎样的感受,只觉无边无际的荒凉,好在他也算上了年纪的人,有了几分见识,不会因此大惊小怪,他很快就从方才的失态中缓过神来,但是接下去发生的那一幕,又让他浑身不适起来。

他照例是在簿子上完成登记工作,人多的时候,只说一句,“你叫什么名字?”连头也不曾抬一下。

只是,他的身前忽然想起了一声,“我叫席澄。”

那个少女声音分外好听,他就忍不住把头往上抬了抬,这一抬,眼珠子都黏在她的身上了,若说安岫是高贵冷艳的女人,那这儿少女就是比妖还魅惑的女子。

此女子,就算诚心在自己脸上丑化了不少,却还是能够看到空澈妖灵的美,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炽热,她身后面目表情的丫鬟,咳了咳,“这是我们小姐的资料,你请看一眼吧!”

这少女自然是玺夜,而这丫鬟自然是梅华妆。

他恭从地拿过资料来看,因为比较在意她,自然也就看得认真,看完后,他心里多少有了些数目,“原来你是周管事的亲戚啊,怪不得我以前都没有见过你。”

“我家做生意一败涂地,我们欠债无数,那些老板还雇了人要杀我们全家,我父母已经惨死,我不得已才入了这荒月城,投奔我这位周叔叔的。”

玺夜说到心酸处,眼眶红肿,泪水就滴落了下来,他半掩着眼,轻轻地说道,“叔叔劝我赶紧在这里找一户好人家,因为他说,以我这样的容颜,在这荒月城是铁定要受欺辱的,我想,这已是燃眉之急,正逢司徒公子选妻,我才来碰一碰运气。”

至少这话有理有据,他没有发现任何的不妥,他甚至还安慰了他几句,想说更多的话,却因为后面的人催得紧,他不敢误事,就让他先行离开,“行了,你先去后边等着吧!”

玺夜眨着眼,吩咐自己的丫鬟道,“茉莉,把东西给这位叔叔。”

梅华妆拿着一叠钱,在别人看不见的角落里,偷偷地塞到了柳管事手里,柳管事再三推辞,“这使不得啊!”

玺夜却说,“我是商贾之女,这点道理还是懂得的,你就安心拿着吧,和司徒家扯上一丝半点的关系,于我也是种光荣。”

他把一个商贾的精明形象演绎地入木三分,由不得柳管事生疑。

柳管事很满意,笑得合不拢嘴,“你这位小姐哪像是落了难,分明还像是要做凤凰的女人。”

“借你吉言。”

梅华妆不再说什么,扶着自己弱不禁风的小姐离开了,他们走了很远,柳管事才依依不舍地收回了目光,他刚一回头,就见一个妖里妖气的女人,站到了他眼前,天气太热,她用蒲扇扇着风,那蒲扇表面白皙,而上面两只蝴蝶却显得鲜红似血,柳管事只看一眼就知道这是人皮做好的蒲扇,而这把扇子曾是浮光所有。

他变了变脸色,“……你……怎么是你……董宓,谁让你过来的?真是会作死。”

司徒家不像荆家只有秦蠡一位管事,浮光很谨慎,为了防止像秦蠡一样的管事叛变,她故意把权力分的很细,她设立了很多管事,这些管事互相牵制,将权力集中于她一人身上,故而浮光坐着家主之位是很稳的。

就像柳管事一样,董宓的父亲就是管事之一,董管事权力大,所以董宓从小就备受宠爱,养成了一身娇惯的臭毛病,大概浮光也正是知道她好利用,才会利用她。

董宓的处境太过危险了。

明白了其中利害关系,他心中忽然非常忐忑,可惜董宓是个白痴女人,她根本就看不透这些,所以她还洋洋自得地拿出来炫耀,

“怎么不可能是我?是家主让我来的,你就直接让我过吧!”

柳管事的脸色不太好看,“你跟你爹说过这件事了吗?你爹同意你这样做?”

董宓没有看到想象中的恭维之色,神色甚为不满,“家主都发了话,你还啰嗦什么?”

柳管事有点恨铁不成钢,“董宓,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可不要为了荣华富贵,误入歧途!”

董宓没好气地说道,“谁说我是误入歧途,这是家主的命令,难道你要抗命?”

“家主的命令?”

柳管事说着,眼神逐渐古怪起来,涉及到了家主二字,他自然不好再多说什么,要是董宓这女人四处说道,他反倒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不便于直接告诉董宓,于是就直接找到了董管事,他苦口婆心地劝道,“我说老董,你家的女儿是不是疯了?她这是要鸡蛋碰石头,还是要怎么地?”

董管事一脸颓然,“女儿大了,我管不了了。”

说着,就给自己猛灌了一口烈酒。

柳管事抢过他手中的酒杯,有些气愤地说道,“别喝了,怎么不醉死你?”

董管事哭丧着脸,“她娘还在家里以泪洗面,我不出来借酒消愁我能怎么办?”

“你那女儿,你怎么就不说说她,她不知道她这是在自寻死路吗?家主是什么样的人,她怎么可能答应她,让她嫁给公子易嘛!”

柳管事自己说着,都觉得匪夷所思,他以为董宓是毛遂自荐,谁知董管事却苦着脸,告诉他,“这真是家主的命令,我如今也搞不懂,我们家主在想些什么了。”

柳管事大吃了一惊,“这……这是家主的……家主的命令……怎么会这样……”

董管事长吁短叹起来,“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让公子易娶个家里人,总比外面的那些女人好控制,从此之后,我那女儿就要真正做一个活寡妇了。”

经他一说,这下柳管事看他的目光不再是责怪了,而是彻底的同情,“事已至此,你可要警告你那女儿,不要动非分之想,要是她对公子易有了什么感情被家主知道了,你们这家人恐怕会死无葬身之地。”

董管事顿觉得焦头烂额,“我现在最怕的就是这一点。”

柳管事也不禁怅然而叹,“希望这次的人选都出一把力,把我那女儿挤下来就好。”

董管事不可置否地摇着头,“这司徒家都是家主的主,她想怎样就怎样,人选再有力度又如何,我就是料不到我这一大把年纪还要受这种罪,早知道不生这女儿就好了。”

柳管事静静地看着他老泪纵横,终于不再言语。

第一关的柳管事朴实软弱,他那边好过,然而第二关的李嬷嬷却是个苛刻且刻薄的人,想从她那边过,必然要使出浑身解数。

天还没有大亮的时候,她就把所有人都召集到了大堂之上,严厉地训斥了好几句,末了还说,“想入这司徒家,才艺德行礼仪容貌缺一不可。”

她的容貌有几分阴戾,一看就是不好对付的,但是有几个人并不知情,她们事先贿赂了这嬷嬷,却反被这位嬷嬷点了名,那些女子哭哭啼啼地跑出去,李嬷嬷阴戾一笑,“我不得不提醒你们一句,把那些小心思都收一收,我这里最容不下那些没有德行的人了。”

她简直是女人们的克星,许多人受不了她苛刻的条件,都提前退了场,这样一来,场上就只剩下了零零星星的几个人。

李嬷嬷首先来到安岫身边,横竖打量了她一眼,看她不避不闪,心中不由多了几分思量,她看了许久,才开了口,“都会些什么啊?安岫小姐。”

“你要我表演什么,我就会什么。”

安岫倒是回答地不卑不亢,谁知就这样还是让李嬷嬷挑了刺,“年纪轻轻,口气倒是不小,在我这里,可没有什么身份的尊贵与否,你们都踏实点为好。”

安岫遂忍气吞声,不敢再与其对上,只说了一句,“嬷嬷教训的极是。”

以后她的刻意为难她都能一一化解,李嬷嬷见在她身上找不到一点瑕疵,也不便再和她纠缠下去,只说了一句,“我看你就绣一副绣品吧!”

“去那边绣,以防你作弊,我会专门找人看着你,绣好了,你就拿过来,一个时辰为限,超过了时辰也算是你无才。”

她指了指一旁的绣篷,示意安岫进去,安岫垂首离开,“好,我绣便是。”

李嬷嬷的目光稍稍移开,又移到了玺夜身上,她走过去,问道,“你又会些什么?”

玺夜笑着说道,“嬷嬷说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李嬷嬷见她格外好说话,又加之实在挑不出半点瑕疵,只得说道,“看来你也是个心性高的,我就让你下厨,看看你的厨艺如何?”

她指着专门的厨卫,命令道,“去那边,做好了就端上来。”

“谢过嬷嬷。”

玺夜临走之前,还笑了笑,李嬷嬷虽然生性苛刻,但还是觉得那种笑当真是如沐春风。

她有了前两拨的冲击,就没有把零散的那几个人放在眼里,所以淘汰起来非常快速,但是半晌之后,她的脸就一下垮了,只因她看见了董宓,“董宓,你怎么夹在里面?”

董宓骄傲地抬起了下巴,“家主让我来的,我还以为大家都知道了呢!”

李嬷嬷指着门外,暴躁地说,“让你送死来的吗?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这里哪轮到你来撒野。”

董宓对她的无礼,非常地生气,“谁说我是撒野,我是真的有家主的命令。”

她见她实在是态度坚决,知道自己光说没用,就直接拿出来了一封书信,“你不信是不是,来,你看这是什么?”

“……”

李嬷嬷看了那封信没有言语,但脸却更加的阴沉。

董宓与她大眼瞪小眼,“你就让我直接过关吧,家主的命令你总不能视而不见?”

李嬷嬷心里如镜子一般澄明,她很明白,那些外面的人虽然觉得浮光万分的可怕,但是他们只是传闻而已,司徒家内部的人才是见识到了浮光的恐怖之处,

就连这司徒家自诩最严厉的嬷嬷,也不得不对浮光低头。

她看了看四下,即使确定空无一人,还是压低了嗓音,警告她,“别带歪风气,你就算做做样子,也必须给我老实待在这里,表演完一番再走。”

董宓嫌恶地看她一眼,“我又没什么才艺,你这不是逼我吗,何况我做差了,你还让我过关,岂不是更容易带歪风气。”

李嬷嬷拧着眉头,迟迟不松,实在是对她不悦。

董宓始终和她僵持不下,再这样僵持下去,也改变不了什么,为此她低了头,摆摆手,说道,“你现在就走,从后道走,不要让人看见了。”

董宓得意地笑了起来,“这样才对嘛!”

李嬷嬷对董宓这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更加厌烦,安岫送来了绣品,席澄送来了食物,她都没有心情检查,只让她们过了,而剩下来的那些人也因为董宓的捣乱,幸运地过了李嬷嬷这关。

到最后剩下来的人越来越少,这公子易的妻子是个炙手可热的位置,虽然在严格的挑选下,人群变得稀疏起来,可是很快又多出了许多新的替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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