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晌午,谢瑾卿才悠悠清醒过来,不由得暗骂自己倒霉,才重生多久,她就请了多少次太医了。这身子骨也差了很多,现在还觉得脑袋疼。
“画岚。”
“小姐,可还觉得哪里难受?”
“无碍了。昨日我昏迷后发生了什么事?”
由着画岚伺候着穿衣洗簌,喝了一小碗粥,又吃了几块糕点,才觉得踏实了很多。
“小姐落水后就昏迷了,因不敢在相府久留,便立马将您送回府医治,林相府的大爷作日便登门致歉,连皇上和贵妃都派人送了不少补品来,太医说您得好好养养了。还有,二爷昨日下午回侯府了,昨夜在书房叙旧呢。”
“二叔回来了?”提起就见过一两次的谢二爷,谢瑾卿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上辈子她只看过二叔两次,一次是她成亲的时候,另外一次就是全家被处斩的时候了,由记得那时候满身血污的二叔一言不发,就用那双充满红血丝的双眼紧紧的盯着林相一族的所有人,似是想把他们碎尸万段。
“二爷一个人回来的,二夫人和大少爷还等一个月才能到。”
“二小姐那边呢?”
“二小姐昨日回来后,便闭门不出。”
谢瑾卿皱眉,她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二妹在想些什么了。
“魏氏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魏氏这段时间很是安分,那些下人没有再折磨她。除了有时候和二小姐通信外,就一个人在屋里绣花。”
“嗯,那就好。”她以为有魏氏的把柄,也就不怕她再起歪心思。
谢瑾卿在院子里走了几圈消了一会儿食,便躺在床上继续养着身体,天气正是炎热,本就觉得难受的身体,更是觉得心烦气躁,浑身上下腻歪歪的,便起床吩咐画岚,她要沐浴。
清清爽爽的洗了一个澡,浑身才觉得舒适了,懒洋洋的躺在床上,没等几分钟,董氏就走进来,满脸的痛心自责,眼眶很红,头上的珠钗摇摇欲坠,显然是一晚未睡了。
董氏一把将谢瑾卿抱在怀里,就像是刚重生那会儿,那种失而复得的庆幸,又像是自责痛苦的悔恨。
“珠珠,娘的珠珠啊,你怎的就受了如此的罪,有什么罪过就报应在娘的身上啊!是娘的错,是娘没有保护好你。”
“娘,你怎么了?”不懂娘的情绪波动怎么这么大,谢瑾卿半晌没有反应过来。“娘,我这已经没事了,太医说我再养几天就康复了。”
听罢,董氏的情绪更加激动了。“娘的错,是娘的错啊,是娘无能,让你年纪轻轻就背负了那么多的重担啊。”
“娘,你都知道了?”闻言,谢瑾卿楞了一下,终是反应过来,嘴角有些苦涩“爹也真是的,不是说不告诉你们的吗。”
“他就是混账,你受了这么多的罪,他竟然瞒了我这么久!如果不是你祖父告诉我,你们两个是不是准备瞒我一辈子!”董氏拉扯着谢瑾卿的衣服,状若疯癫。
“儿啊,娘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从小你就没有吃过什么苦,就连喝碗药,还得让人哄上半天,你从小就天真善良,老天爷怎么就忍心这么对你!”
不知何时,侯府主母王氏被李嬷嬷扶着颤巍巍的走进来,一夜未见,她仿佛老了好几岁,满脸皱纹的脸上充满了怨恨与痛心,一向信佛的她指着老天怒声痛骂。
“侯府有什么罪孽就让我们这几个老不死的去背着啊,何苦为难小辈们!贼老天,你若是有什么不满,就劈死我们这些老东西,不要去伤害这群无辜的孩子啊。”
“祖母,没事的,没事的,一切都重来了,我们都还有机会。”生怕祖母怒火攻心伤了身子,谢瑾卿连忙上前跪倒在祖母面前,抱着王氏的腿。
“母亲,珠珠说得对。我们都还有机会。”董氏也慢慢回过神来,理智也恢复了。
“还有机会,我们都还有机会……也是,老天终是待我们不薄啊。”王氏望着天空,突然就笑了起来。
紧跟其后,站外院外的爷三儿对视一眼,望着院里抱头痛哭的三人,没有上前安慰,而是直接回了书房,需要细化商量的事情太多了,幸好他们都还有机会……
谢瑾卿内心很是复杂,一边不想让祖母娘担心,一边又觉得自己无能,纵使重生又怎么样?还不是将侯府大事交给了祖父他们,自己除了小打小闹,什么忙也帮不了。
傍晚时分,谢瑾卿将祖母送回正德阁,服侍祖母熟睡,才疲倦的走出房门。
“小姐,老奴没什么本事,如果能为侯府出点力,请别忘记老奴。”李嬷嬷拦住谢瑾卿,屈身行了一礼,沧桑的脸上带着恳求。
“嬷嬷请起,只要祖母平安无事,您便是我侯府的恩人。”谢瑾卿扶起李嬷嬷,握握她冰凉的手,安慰几句才转身离去。
李嬷嬷望着那瘦弱的身影,没说什么,默默擦了擦眼泪,进了内屋守着王氏。
等谢瑾卿回听雨轩时,董氏还没有睡觉,一个人坐在床头,眼角还有泪痕,神情还有些恍惚。
“娘,睡吧,快凌晨了,你都一天一夜没有休息了。”
“珠珠,娘没事。我让画岚画晴给你收拾衣服,你到娘的庄子里好好调养一下身体。”董氏的眼神有些凌厉,褪去了往日的温和,又变回了那个将军府里说一不二雷厉风行的二小姐。
“娘,不用……”感觉娘眼底的恐惧与不容拒绝,谢瑾卿什么拒绝的话也说不出“好,我答应您。”
“我已经通知你弟弟,让他在书院里好好学习,不出师不准回家!”
谢瑾卿没说什么,无论什么时候,娘考虑的总是他们两个,本想与家中同甘共苦,可是本就做不了什么事的闺中女子,唯一能做的,就是让父母不担心,可以放手去拼搏,只至少不成为累赘。
弟弟还小,什么也不懂,他不该参与进来……
“娘,睡吧。我和您一起睡,明日我便乖乖去庄子里。”
“好,等这事儿告一段落,你才准回来。那庄子是娘的私产,很偏远,没人知道,庄子里的人也是娘的心腹,哪怕侯府……里面的钱财也足够你和你弟弟平安过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