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到了北极熊,那个浑身雪白的家伙,成天在冰天雪地里打滚,胖乎乎的脂肪可以有效的阻挡寒气的入侵。
可是不管怎样,到了冬天北极熊也会冬眠吧。
我决定来一次冬眠。
我先去看了看银行卡里的钱,不多了,但应付眼下的日子还算宽裕,这点钱大概还可以再支撑我半年的生活,往后的日子往后在说吧,实在不行也只有重操旧业。
我去了一趟超市,买了够一周不用出门的食物,又新买了热水袋,家里其实有空调的,可是我就是想买,看见暖水袋的时候就突然想起了小时候,小时候家里日子总是过的紧巴巴的,我们一家三口挤在只有四十平米的出租房里,那是上个世纪公社时建的房子,厕所在楼梯边,要和几家人合用。
那个年代,家里是没有空调这一说的,一到冬天冷的不行,我的手和脸上都会长满冻包,这时母亲就会把热水袋灌满烧开的热水,然后放在铺盖里面脚的地方,这样晚上就不会冻脚。
南方的冬天是干燥的冷,空气中没有一点水分,嘴唇常常干成一道道裂痕,就如同喀什特地貌。稍微用手去弄嘴上的皮就会流出血来,那是,一个热水袋要合着用,妈妈先用热水袋暖了她的床再拿给我用一晚上,我深深的记得那个热水袋,蓝色的。质量并不好,小的时候晚上睡觉喜欢乱蹬腿,有时一不小心那个热水袋里面的水就会流下来,半夜变成冷水侵蚀温暖的被窝,我常常被冷醒。
而现在,我又挑了一个蓝色的热水袋,紧接着我又买了两本打发时间的书,几包烟,几瓶啤酒。新上映的音乐CD。
我把满满的食物装近了冰箱里,大口大口的呼气。
往下便可以什么都不做了。
白天,我在房间里慢慢的做着早饭,午饭,晚饭。然后慢慢的吃掉,其余时间主要靠书和音乐来打发时间。有时情绪波动的时候,就吸一支烟,如此时光里,好像什么都变的慢吞吞的,人心也罢,风景也好,有时看看窗外,好像连街上行人的脚步、树上的鸟叫声都变慢了一个节奏。
我靠在窗边读泰戈尔的《飞鸟集》:
“小花睡在尘土里。
它寻求蝴蝶走的道路。”
真美,倘如时光能一直慢下去就好了,我想象着在变慢的时光里,人们或许会生活的更为地道些吧。
第二天,我一样的起床做早饭,慢慢吞吞的开始着,一天的生活。我尽量放空自己的心情。我想象着自己如周沉一样看过的山川美景,高壁低流,漫天轻风,层暖叠翠。
我在巴赫的曲子中慢慢入眠。
终于,在第3天晚上。
我失眠了——
在一个小时以内,我吸了十三支烟。房间变的污秽不堪。散落的衣服,地方上随处可见的烟灰,还有桌上捏扁的啤酒盖。
“我果然还是骗不了自己。”
“其实你还是担心她的?对吧。”
“说不担心,怕是假的。”
“那去找她吧,”
我拿起手机,找到了血的电话号码给拨了过去。
电话接通时,已是早上6点。
“喂,喂。你在哪里。在哪里。”我着急的说到。
“哦哦,是大叔啊,我在山上,这里信号不好。”
“具体是在哪里。我过来找你。”
“华城北山,嗳,大叔。你怎么突然想到……”
随即,我挂断了电话。
一夜没睡,精力却出奇的充沛,我简单的洗了把脸,带上了简单的行李,出发前往华城了。
华城不算太远。大约三个多小时的样子。
我把车的速度尽量的加快,有好几次转弯的时候差点和别的车像撞。
“开那么快,找死啊。”
“小子,你眼瞎啊。”
“你赶着投胎呢。”
……
各种骂声穿过急速的空气传进了我的耳东,我都无奈致以抱歉。我心想我到底是怎么了。
“你到底是怎么了啊你。”
“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心慌慌的。”
“以前你可不会这样,不会这么在乎自身以外的人哦,我可比谁都了解你呢。”
“毕竟你就是我嘛。”
“对啊,我就是你啊,可是我最近越来越看不懂你了,看不懂你做的好多事情。”
“没头没脑的,我也时常焦虑来着。”
“说到底,你是爱上了血吧。”
“应该还没有。”
“得得,反正如今我是看不懂了。”
我把车窗摇下,把一只手伸出窗外,好像能够准确的把握住风的轨迹,可是却始终抓不住它,我在空中变换姿态,然而还是没有半点作用。
我想或许我并不孤单,一直都有东西在或多或少的陪伴着我。就像此刻,有风,有长长的水泥路、有连绵不绝的电线杆、有天边淡淡的云在陪着我前行。
三个小时以后,我驱车进入了华城,紧接着又开往了北山。
我把车停在了山脚下,换上了蹬山鞋,独自上山。
说实话,这山比我预料的还要大,树林也比我想象中的要茂盛,山的那边没有尽头,俨然是一座山连着另一座山。
我在山林中如迷路的小兔般横冲直撞,之前要到的时候,我叫血给我发了定位坐标,只是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找。
山里的空气异常的潮湿,脚踩在枯黄的落叶上会发出很大的响声,不知名的昆虫回荡在山间,四周除了昆虫的叫声安静的可怕。我低头看了看鞋,鞋底板满是厚重的泥土。
我随处捡起了一根棍子把鞋上的泥土刮去,又继续向前。
大约又爬了半个小时左右,耳畔突然传来涓涓的流水声。我寻着声音的源头走去,水声逐渐变大,涓涓的流水声变成了轰轰的瀑布声。
眼前一个天然形成的瀑布和水池映入眼帘。
接着,我看见了一个身穿红色外套的女孩用木桶在水池边打水。
是血。
“血!”我大声喊道。
血慢慢的抬起头。
“是大叔吗?”
阳光从高高的树叶缝隙中照了下来,还有瀑布中溅出来的水气,好像形成了一个彩虹映在了血的脸上。
“是我。”
说完,我飞快的跑了过去,一把把血抱在了怀里。
“嗳,大叔。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
“因为担心你,想见你,一分钟都不想耽搁。”
“喂,喂。大叔。你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血面带笑意,抬头望着我,一字一句的说到。
闻言,我十分尴尬的地下了头,不敢看血。
“只是担……心你……而已,没事吧。我吞吞吐吐的说到。
随即,血轻轻踮起脚尖,在我的右脸颊吻了一下。
“傻瓜大叔,我没事的,放心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