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学习,再训练,军校虽然比部队舒服,但压力却比部队大,不管你多么优秀,任何一门理论课或实战过不了关,等待你的就是退学。
好不容易盼来休息日,蒋华说要和安丽约会,霸占了出门条。几个农村兵不愿意,嘟嘟囔囔地说:“上星期他就出去过了,这回凭什么还是他?”
“你们把他带回来的红塔山交出来,我就让蒋华把出门条交出来。”林生说完,几个家伙都无话可说,毕竟吃人家的嘴软。
不想和他们瞎扯,提上个板凳,林生带着张铁军等人奔向“军校之家”。军校之家其实是个娱乐室,里面可以看电视、下棋、打乒乓球什么的,周末免费向学员开放。
刚进门,林生就看到大屏幕前围了一堆人,三下五除二冲散队形,顶着雨点般的拳头,林生在最前面抢了个好位置。
果然好看,是东南台的选美节目,一个个穿着比基尼的美眉扭着水蛇腰在T台上来回走动。当又一个美眉走出来时,林生再也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大声叫起来:“这个妞儿好正点呀!”刚吼完他就感觉气氛不对,猛一回头,大队长站在他身后冷笑,后面全体哄笑……
鉴于林生的惊人言论,大队长强行将电视锁定在中央电视台军事频道,并将林生、张陶二军、吉布四人带了出去。
“大队长,犯作风性错误的人是他,和我们没什么关系吧?”
“没错,我们不认识这个人!”
大难当头,张铁军等人极力表明自己的立场。
“少来。”大队长阴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一帮子。”
说话间,一行人被带到后勤养猪场。
“大队长,你不是要罚我们喂猪吧?”林生惊叹。
“不是喂猪。”大队长指着猪圈里一头大肥猪,“你们四个把它杀了!”
“杀猪?”四个坏小子齐吼。
“没错!”大队长一脸坏笑,“杀猪师傅这几天请假回家,今天恰有领导来学校视察,这头猪就是用来招待领导的,三十分钟后我要见到猪肉。”说完,大队长拍屁股走人,留下四个一脸茫然的坏小子。
“你上。”林生将五十公分长的尖刀交给张铁军。以前他虽然杀过野猪,但都是用枪打的,用刀子这还是头一回。
“为什么是我?”张铁军郁闷地问。
“因为我是宿舍长,你们都得听我的!”
“可这又不是在宿舍。”吉布坏坏地掺和道,“何况你既然知道自己是领导,就该起好带头作用。”
“就是,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无意间,三人形成了小同盟,充分发挥了民主的威力。
“靠,一群胆小鬼,不就是杀头猪嘛!”说着,林生拧着刀一跃而起跳进猪圈,举刀便刺。可还没等刀尖到位,感觉到危险的大肥猪就啍叫着向林生冲将过来,不待林生有所反应就将他撞飞……
目睹了这场惊人的人猪大战,外面的三个人七手八脚地将林生扯出猪圈。
“靠,这是什么猪!”揉着隐隐作痛的脚脖子,林生再次起身飞刀入圈,杀猪刀稳稳刺中大肥猪的大肥屁股……
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声,大肥猪不顾一切地冲撞着,要不是有钢铸的围栏,四人想必已经被“挫骨扬灰”了。
“怎么办?”吉布郁闷地问。
“废话,当然是接着杀。”林生恶狠狠地说,“我就不信四个人还斗不过一头猪!”
“可是我们的武器还插在它的屁股上。”陶小军显得很无奈,“我觉得杀猪之前应该先用绳子将猪捆住,然后用杀猪刀从脖子捅进去,我们老家就是这么做的。呀,你们打我干什么!”陶小军说完,头上立刻就多出了三个包。
“叫你不早说!”
“你干什么?”见张铁军不知从什么地方弄来一根绳子,林生问道。
“捆猪呀!”张铁军说着就要下手。
“切,不用那么麻烦。”话毕,林生扯下猪圈上方的灯罩,取下灯头,将两根裸电线放置于潮湿的猪圈内,打开电源,戏剧性的场面发生了。大肥猪一奔一奔地跳起来,全身猪毛直立,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一行人都被这惊人的场面惊呆了……
一分钟后,大肥猪倒在猪圈里,还原照明设备,四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其搬了出来。
“给你!”
“干什么?”陶小军不解地看着林生递过来的刀子。
“杀猪呀!”林生瞪了他一眼,“你不是说杀猪要捅脖子的吗?”
“可这猪已经死了。”陶小军无奈。
“你不是想让大队长知道我们是用‘电击杀猪大法’吧?”
“不是‘我们’!”陶小军再次强调,“你应该说是‘我’才对。”调侃着,陶小军像模像样地在桌子下放了个盆,然后举刀刺入,但想象中鲜血如注的画面却没有发生……
“为什么一滴血都没有?”林生头大了,“你是不是杀错位置了。”
“当然不会有血。”吉布出来解释,“猪血在电流的作用下凝固了,而且我敢说这头猪的肉一定全部是红的,还带有浓浓的血腥味。”
“为什么?”所有人不解。
“还是电流。”吉布很专业地道,“在电流的攻击下,猪肉内的毛细血管破裂,血已经渗透到肉里……”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你们又没问我!”
……
与吉布所言一致,破开猪肚子后,果然看到猪体内凝固了的血块,卸下来的肉也是红彤彤的,看上去触目惊心。
三下五除二整理完肥猪,四个坏小子一路逃回宿舍。他们的事是完了,可大队长的麻烦才刚开始。这猪肉不但看上去红艳,就连煮出来的汤都是血沫子,而且还有股浓浓的血腥味,不要说吃,就算是闻一下都想吐。用这样的“佳肴”招待视察领导,结果就可想而之了。
第二天一早,一队由上级军区组织的食品安全检查小组开入军校,一举将军校后勤部养的二十多头大猪中猪小猪全部“逮捕”,在学校后山集体焚烧,说是严防猪流感。
为这事,后勤部调查了很长时间,也郁闷了很长时间,因为饲养员每个环节都是严格按科学方法执行,每头猪都有健康档案。
正所谓最不可能的就是最有可能的,打死后勤部的人他们也想不到问题竟然出在最后的杀猪环节。查来查去查不出个所以然,这事慢慢就不了了之了。
杀猪事件刚过不久,这个学期差不多也快结束了。但在离校前大家还有一件事,就是结合本学期所上的《军事地形学》进行一次野外拉练。具体来说就是以班为单位,教官给每个班发一张地图,各班根据各自手里的地图到指定地点寻找到下一张地图,依此类推最先到达指定地点的班就是学期尖刀班。有些学员也将这种拉练叫做找点。
拉练下午两点开始,为期三天,穿越八十公里。为了保持充足的体力,林生悄悄跑到军校小商店加了一餐。刚要离开,一个少校教官走进来,他想打电话,可左摸右摸找不到零钱,于是他拦住林生道:“那个兵,有没有零钱?”
“我看看。”说着,林生伸手去掏皮夹。
“你就是这样回答少校的吗?”少校趾高气扬,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少将,“重来一遍,有没有零钱?”
“报告少校,没有!”林生这次回答得很果断。
为了体现拉练的真实性,大队长要求拉练的过程中不能叫各自的真实姓名,每个人都必须为自己取个代号。于是乎诸如京城一霸、东北大汉、江南小生、广西三绝、云南十八怪之类脍炙人口的代号就诞生了。
整理好队伍,点齐各种装备,林生带着他的战斗班登上军卡。三十分钟后军卡开始扔人。林生的班被扔在市郊,这里风景优美,空气清新,让人有种回归自然的感觉。拿出地图和指北针,林生测出离他们下一个目的地有二十公里,其间要经过一座山、一条河、五个村子、一个小镇,下一张地图就藏在小镇的一个水库里。
“军用地图就是牛。”陶小军笑道,“竟然能精确到村!”
“这算什么,以前我用的北斗卫星定位仪能精确到五平方米。”说起理论知识,吉布总是要显得专业些。
“既然知道是以前就不用说了。”林生打击吉布道,“好汉不提当年勇,不管你以前是红萝卜还是白萝卜,我们现在都是被炖在一口锅里的萝卜。现在离太阳下山还有五个小时,我们必须在太阳下山前赶到A小镇,要不然就得睡帐篷。”说着,林生带头向目的地进发。
“你的行军装备呢?”来到山脚,林生看到蒋华两手空空。
“喏!”蒋华指了指几个农村兵,“农村兵好打发,每人五十块就搞定。”
“靠,亏你想得出来。”林生鄙视,“你这哪是当兵,完全就是来享受的嘛,典型的官僚资本主义,地主老财思想。”批评到这,林生顿了一下,然后将自己身上的行军包交到蒋华手上接着说道:“把这也处理了……”
“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一路欢歌,林生、张陶二军、蒋华、吉布五个坏小子甩着空手走在郁郁葱葱的大山上,不用说他们的行军装备都交给蒋华处理好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大家心照不宣。此时此刻他们已经将五个负重加倍的农村兵远远地甩到了后面,还美其名曰:我们先去小镇上订餐,等你们来了一块吃。
甩手掌柜好上路,没用多少时间,五个坏小子一路凯歌高奏下山杀到第一个村庄。说是村庄,但毕竟是大城市周边的村庄,条件还是很好的,各种小洋楼比比皆是,绿化搞得也不错,除了偶尔一些小狗外,并没有猪嘶马吼的场面。
“解放军叔叔,解放军叔叔!”刚走进村子,一群小学生叽叽喳喳地围上来,纷纷拿出手机、数码相机来与他们合影。看着这些小朋友的随身装备,林生感慨万分,果然小康。
谢绝了村长热情的晚宴邀请,五个坏小子继续上路,虽然顽劣,但基本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林生还是懂的。
接下来的几个村庄的情况都差不多,村民都非常热情。特别是那些经历过战争的老年人,看到他们更是激动万分,一个劲儿对身边的孩子们强调说这就是解放军,当年就是他们……
狼狈不堪地“逃出”最后一个村子,林生等人来到一条很宽的河边,河面上架有木桥,桥头坐着个打瞌睡的老头,老头前边竖着木牌,上面写着:过桥费,本地人一元,外地人十元,外国人五十元。
林生叫醒他,当看到是几个解放军后,老头死活不肯收钱。
“大爷,你别为难我们呀。”林生将钱硬塞到老头手里,“我们是有纪律的。”
“解放军同志,你也别为难我。”老头将钱硬还给林生,“你们在前面奋勇杀敌,保护老百姓,要是过个桥我都要收钱就太过分了。村里人知道的话不但会拆了我的桥,还会把我这把老骨头也一起拆了。”
一边必须得给,另一边死活不收,双方就这样僵持不下。这时一个红领巾经过,林生灵机一动将钱给了她,于是皆大欢喜,一行人继续上路。
由于没有行军装备的束缚,原计划五个小时的路程他们三个小时就搞定了。来到A小镇,一行人迫不及待地找到镇上最大的饭店海吃起来。“战斗”到一半,二区队一个班的兄弟赶到,看来A小镇也是他们班的必经之地。红一、红四会师,多值得纪念的日子!大家合影留念。
虽然不是一个区队,但大家都是侦察系,相请不如偶遇,加桌加筷自然不在话下。于是乎饭桌上就出现了十个人围攻五个人的局面,只不过攻击的武器是酒杯。
林生队伍的人少,处于劣势,十几轮下来,五个人全部倒车。
就在“敌”班长春风得意,大叫痛快时,战局出现转机,几个负重的农村兵赶到。了解了战况后,他们开始反击,啤的不过瘾,换上白的;杯子太小,换成碗。
“干!干!干!”几轮厮杀下来,五个农村兵面不改色,而十个“敌人”都已经钻到桌子下面。
“真了不起!”目睹了这场以少胜多的经典战役,林生崇拜地问“云南十八怪”,“你怎么那么能喝,有什么窍门吗?”他已经看出云南十八怪是这场大战的主力军,喝起酒来和水差不多。
“没啥窍门。”云南十八怪憨厚地笑道,“俺是彝族,从小到大喝的酒比水多,收拾他们几个还不是小菜!”
感受着几个朴实的农村兵的言行,几个坏小子感觉怪怪的,他们好像也并非一无是处。
第二天一早,一行人起床,准备去水库取下一阶段的地图,见林生等人都将自己的行军装备背在自己身上,云南十八怪说道:“你们把包给我们吧。”
“不用。”林生不好意思地说道,“以后都由我们自己来背。”
“可你们都付钱了。”
“没事。”林生拍拍他的肩膀,“我们是战友,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共同进退。”话毕,他率先走了出去,张铁军等人紧随其后。
看着这几个改邪归正的“牛”兵,几个农村兵心里也有所感触,这几个家伙好像也没那么讨人厌!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水库,张铁军爬上水位观测台取下地图。按照这张地图标注,下张地图的位置在距离这三十公里的一个军事雷达站。
“全都是丛林,这回有得我们玩了。”看着一片绿,吉布无奈道。
“森林不好吗?”林生瞪了他一眼,“平时想来还没机会呢,今天天黑前必须赶到雷达站。”
“我看行。”张铁军赞同,“半天穿插三十公里问题不大。”
“嗯,大家注意队形,尽量不要落单,资料显示这片森林中有野猪出没。”说话间,林生带头进入森林,张铁军走在最后。
可能是长期无人进入,行军路线上长满了树枝。由于事先没有准备开山刀,林生只得边走边用手折断树枝,折不断的就绕道。一小时没到,所有人的手都已经磨出了水泡。
“这样不行。”张铁军刺破一个水泡道,“行军速度过慢,照此下去天黑前不可能出得了这片森林。”
“可我们没有开山刀。”林生郁闷地说道,“吉布,把地图给我,看看有没有其他路线。”
“我早看过了,没有。”吉布将地图递到林生手里,“要是有我早说了。”
懒得听吉布的牢骚,林生打开地图,认真分析起来。“这是什么?”林生指着地图上一片红色区域问。
“沼泽。”吉布回答道,“这片沼泽的确通往我们的目的地,但你千万不要试图从那里穿过。”
“为什么?”
“因为里面有陷阱,一不小心就会出人命。”
“可我们有很多人。”林生阴笑着,一个计划在他的心中成形。
“出发,目的地,沼泽!”
林生此话一出,立马招来大家的不满。
“你是不是再考虑一下?”张铁军反对道,“走沼泽的确省事,但却有很大的危险性,要是把谁弄没了可不是开玩笑的。”
“放心!”林生自信满满,“山人自有妙计,我保证大家都没事。”
“什么办法?你还是先说说。”
对于林生这个大胆的决策,所有人都持怀疑态度,毕竟谁也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说出来其实也很简单。”林生也知道要是不说出个所以然,自己的计划不可能实施得了,“只要我们用绳子把每个人都连绑在一起就行了,万一有人掉入陷阱其他人就把他拉出来。”
“好办法!”东北大汉赞同,“我们家乡冰上行走用的就是这种方法,安全系数很高。”
“我也觉得可行。”陶小军也支持,“我们绑行军包用的是伞兵绳,牢固性大家不用担心,大家的安全绝对有保障,至于行军包我们可以用手抱着。”
“既能节约时间,又能保障安全,就这样定了。”在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下,林生的方案获得全票通过。
整理好队伍,队伍向沼泽推进。三十分钟后,大队人马到达沼泽边缘。放眼看去,里面随处可见的小水塘犹如一面面镜子,一些不知名的飞禽在水中戏耍,长长的草丛中时不时会钻出只喊不出名字的小动物。
“这里看上去真美。”一兄弟发出感叹。
“越美的东西越危险。”说着,林生解下行军包,将绳子牢牢绑在肚子上,另一头交给张铁军。
“这次我来带头。”张铁军站到林生前头。
“说什么呢你?”林生踹了他屁股一脚,“也不看看是谁想出来的主意,敢和我抢头功!”
“你们别争。”东北大汉说道,“我有冰上行走经验,我带头最合适。”
本来还想说点什么,但林生想想也对,自己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带头可能会给大家添麻烦,于是就同意了由东北大汉带头。
五分钟后,所有人准备完毕,十个人紧紧连在一起,排头的是东北大汉,林生紧随其后,张铁军排在林生身后,陶小军垫后。
“大家一定要随时注意自己前后两个人,发现问题及时处理,出发。”随着东北大汉粗犷的声音,长蛇浩浩荡荡地驶入沼泽。
正所谓人多力量大,力量大胆就大,在沼泽中安全行走了半个小时,大家逐渐平静下来,“好像也没那么可怕嘛。”林生笑着说。
“千万别得意。”吉布谨慎地说道,“这种地方危险无处不在,还是小心点好。”
“怕什么!”蒋华向前向后传烟,“我们现在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字还没说出来,所有人就听到蒋华“啊”的大叫起来。
走在最前面的东北大汉,林生和张铁军三人迅速抱成一团,蒋华身后的陶小军和他前面的一个兄弟连拖带拽地将已经陷到屁股的蒋华扯了上来。
“叫你不要乱走的嘛!”看着下半身全是泥的蒋华,所有人哭笑不得。
“老子不是忙着给你们传烟吗?”蒋华边说边脱掉裤子,当他将内裤也扯下来甩到一边后,所有人爆笑起来,因为两条蚂蟥正吊儿郎当地挂在他两半屁股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扯下蒋华屁股上的蚂蟥,陶小军使出了绝杀招——打火机。
摸着疼痛无比的屁股,蒋华骂骂咧咧地说出去后要找陶小军报仇,也给他来个火烧屁股。可话刚完,屁股就被陶小军踹了一脚,新换的内裤沾到伤处,蒋华再次杀猪般惨叫起来……
有了蒋华的教训,所有人都加倍小心起来,两个小时后,他们安全来到沼泽边缘,过了前边的草坪,就能成功上岸了。
“这儿的草真厚,比地毯还舒服。”蒋华好了伤疤忘了痛,大步流星地向前走。
“小心。”陶小军大叫一声,一个饿虎扑食将蒋华按倒。
“蛇!”蒋华前面的兄弟大叫起来,“山东猛男(陶小军的代号)被蛇咬了。”
迅速解开绳子,林生一个箭步冲到陶小军身边,看着他手掌上细细的牙印,林生知道情况不妙。
“抓住那条蛇。”林生一边吼着,一边用绳子将陶小军的手腕紧紧绑住,背上他就往外冲,张铁军则扯下衣服将准备逃跑的白蛇包了起来。沼泽边缘离军用雷达站有半公里,林生背着张铁军一路冲了起来。
“怎么了?”见一群红肩章冲进来,雷达站上尉站长跑出来问。他已经接到通知,有几个军校学员拉练要经过这里。
“他被蛇咬了,快救救他。”蒋华大声吼着,陶小军是为了救自己才受伤的,要是他有什么意外,蒋华将愧疚一辈子。
“我没事,你们不用那么紧张。”看着一帮被吓坏了的兄弟,陶小军感觉很无奈,虽然被蛇咬了,但他并没有感觉有什么不适。
“把伤口给我看看。”
陶小军把手伸给站长,看着伤口处鲜红的血,站长松了口气,“看清楚咬你的蛇长什么样了吗?”
“在这儿!”张铁军应着将蛇扔到地上。看着地上不知所措的白蛇,站长无奈地笑道:“放心吧,这种白菜蛇没有毒的。”
“白菜蛇?”一群坏小子不解。
“对。”站长耐心地解释,“这种蛇的土名就叫白菜蛇。它非常懒,整天睡觉,只要别碰它的身体,就算坦克从身边过它都不想动。之所以会攻击你们,可能是你们踩到它了。”
站长说完,所有人都鄙视地瞪着蒋华,其表情明显在说:又是你狗日的惹的祸。
“你可以把我放下来了吗?”陶小军一脸无辜地问林生。
“靠!”林生将他摔了个四脚朝天。
“为什么它叫白菜蛇呢?就因为它长得白吗?”
“不全是!”站长笑着说道,“主要是因为这种蛇的肉味道鲜美,营养价值很高。”
“味道鲜美,营养价值高!”惊叹着,一群坏小子很有默契地低下头,可地上哪里还有白菜蛇的踪迹。
虽说白菜蛇无毒,但陶小军还是被强行扎了一针消炎针。
“同志们!”收拾完陶小军,站长笑着说道,“欢迎你们来到9号雷达站,我是这里的站长,黄军。”
“黄军?”听到这个名字,林生没忍住“扑哧”笑了出来,其他人随即反应过来,全都哈哈大笑起来。
看着这群无法无天的小子,黄军只是无奈地笑笑,他对这种场面已经习以为常。
“报告黄军,肚子饿了。”蒋华行了个标准军礼,再次引得大家笑声一片。
本以为黄站长会暴起,可他下面的话却将坏小子们全都雷倒:“面条大大的有,馒头大大的有,悄悄地去,打枪的不要……”
黄军与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打成一片,此刻他正带着他们参观雷达机房,培养新人也是上面交给他的任务。
“这是啥?”看着屏幕上一闪一闪的亮点,一群人激动无比。
“是民航的飞机。”黄军耐心地解释,“这里是军事雷达站,安装有我国最先进的雷达系统,但现在是和平时期,除了正常的防空监测外,我们也为民航飞机服务。”
“所有天上飞的东西在这里都能看到吗?”“广西三绝”傻傻地问。
“当然不是。”黄军无奈地说,“这个雷达站只能监测方圆一万平方公里的天空,而且并不是所有飞的东西都能监测,麻雀我们就看不到。”
“哈哈……”
说话间,两个速度飞快的亮点出现在荧屏上,坐在荧屏前的小战士连忙敲起键盘。
“他在干什么?”林生惊奇地问。
“识别身份。”黄军指着荧屏上一串代号说道,“这是两架我国的XX战斗机,正在执行巡逻任务。”
“太酷了!”看了这神奇的千里眼,一群小子激动无比。接下来的时间里,黄军又带他们参观了雷达发射的硬件设备,凡不涉及到保密的东西都一一为他们讲解。
通过一个小时的参观,红肩章们对雷达这种事物有了全新的认识,以前虽然常听到这个词,但对其作用只停留在千里眼的初级阶段。
讲解完最后一个项目,黄军暗暗高兴,并不是因为完成了上级交给自己的任务,而是为这群小子过人的接受能力高兴。到雷达站参观学习的军事单位不少,但这批是最聪明的,问的问题也比较专业,特别是那个叫吉布的家伙,竟然问雷达站是不是可以为各种导弹导航?是怎么导航的?这个问题问得黄军背脊发凉,要是回答了他,自己百分百上军事法庭。
“大学生就是大学生呀!联想能力真不是盖的。”他惊叹着,天差不多也黑了,黄军将一行人马带到宿舍安顿好,把地图交给林生后说道:“你们今晚就在这里休息,明早不用跟我打招呼,起来就可以走。”
“谢谢黄站长。”所有人起身向这个叫黄军的站长敬礼……
黄军走了,一群小子开始无所事事起来,没办法,多年的军旅生涯让他们养成了十点睡觉的习惯,现在才八点整,他们是说什么都睡不着的,于是大家七嘴八舌地聊起天来。
“大家说说以后的理想。”首先说话的是吉布,全班就数他最八卦。
“我想转业后能有个好工作,将来娶个老婆。”东北大汉的理想惹得所有人哄笑起来。
“生几个东北小汉。”林生笑着建议。
“不行,违反计划生育是要罚款的……”
“你们别笑,我就是这么想的!”东北大汉瞪着林生,“那你的理想是什么?”
“特种兵!”林生坚定地说道,“我将来要成为一个战无不胜的超级特种兵。”
“吹吧你就!”林生这么说,张铁军不服气,“特种兵能孤身深入干掉敌人一个班,你行吗?”
“当然行!”林生毫不示弱,“我用匕首暗杀!”
“那要是一个连呢?”张铁军继续刁难。
“我用炸药和手雷爆破!”林生沉着应对。
“一个团呢,你会怎么做?”
“我用生化或者细菌武器!”二人的“战斗”已经进入超现实阶段。
“一个师呢?”张铁军继续发狠。
“我用核武器……”
“一个军呢?”
“我会帮你找个大夫!”林生无力道,“兄弟你病得不轻呀。”
“你们两个病得都不轻!”陶小军接上话,“我这人没什么理想,要说有也只能算是梦想,我梦想着有朝一日能在战场上与敌人一决生死。当了这么多年军人,老了孙子问起打过仗没有,叫我怎么说?”
“你可以说你梦里打过呀!”蒋华横插一脚,“我没有理想,更没有梦想,所以没什么好说的,给大家讲个笑话吧。”
“好!”听到有人讲笑话,所有人拍手叫好。
“是这样的。”蒋华清清嗓子,“一个上尉把一个下士叫进办公室,笑嘻嘻地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已经升为中士了,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表现好。’感觉良好的下士说道,‘姐夫,我也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真的吗?是什么啊?’上尉很期待。‘你虽然两年没回家,但姐姐刚刚已经为你添了个大胖小子,开心吧?惊喜吧?’”
“我也会讲。”笑过后,吉布也跳出来,也不管大家同不同意就开讲起来:“话说有个炮兵连进行夜间射击训练,一新兵不小心把炮弹打歪了,炮弹飞进一片农田。连长连忙带人冲到爆炸点,他们在爆炸点看到一个大坑,坑里有个灰头土脸、手里拿着棵白菜的老百姓。只听他哭丧着脸道:‘不就偷棵白菜吗,你们竟然用大炮轰我……’”
带着兄弟们的理想和笑话,林生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睡,回想起从小到大的种种,他依然有种身处梦境的感觉。梦里有山,有树,还有一间小茅屋,茅屋里有个老爷爷,老爷爷正在讲故事,故事说的是:从前有一群兄弟,他们为了给死难的同胞报仇……
第二天一大早,林生整理好队伍准备出发,虽然黄军说过不用打招呼,但兄弟们还是对他举行了个“隆重”的告别仪式——往他的宿舍里放了条拔过牙的白菜蛇……
“兄弟们加加油。”出了雷达站,林生动员道,“这是最后一张地图,地图的终点就是这次长途拉练的终点,我们一定要把尖刀班的荣誉拿到手,大家有没有信心?”
“有!”所有兄弟齐吼。通过这次拉练,班里两个阵营的兄弟基本调和,不管以前有什么不快,但在集体荣誉面前,谁也不会掉链子。
根据地图显示,林生带领大家穿越了一个半郊县,拉练的终点就设在最后这半个县的边缘,还有三十公里路程。路况很好,一条国道直达,唯一的困难是长江,因为大队长们设的“基地”就在长江对岸。
“问到了,问到了!”吉布兴奋地从一个农家小院冲出来,“这个县的长江渡口没有桥,最晚的一班船是下午四点。”
“四点!”林生高兴地道:“现在是八点,四点前赶到渡口完全没有问题,出发!”随着一声令下,队伍开始沿着沥青国道急行军,渴了来口水,饿了吃压缩饼干,虽然走得满头大汗,但却没有一个人抱怨。
四个小时过去,一行人马已经奔行了二十五公里,感受着风中的湿气,林生兴奋地说:“兄弟们加把劲儿,还有五公里我们就可以喝长江水了。”
“冲呀!”
“杀呀!”
虽然大家的吼声此起彼伏,但一辆疾驰而来的小蹦蹦(农用拖拉机)声音更加响亮。这本来没什么,农民大哥都喜欢用这种小蹦蹦拉些蔬菜瓜果到城里卖,可问题的关键是这辆小蹦蹦拉的不是蔬菜瓜果,而是一群和他们一样的红肩章,更难以置信的是他们竟然用衣服把脑袋捂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出是哪个区队的。
“搞什么!”目睹了疾驰而过的小蹦蹦,一干兄弟目瞪口呆。
“作弊!”林生跳骂起来,“狗日的真不是东西。”
“对,我们举报。”
“怎么举报?”张铁军愤愤地瞪了吉布一眼,“我们连人家是哪个区队的都不知道。”
“就算知道也不能举报。”
“为什么?”吉布不解地问林生。
“知道军校学员最恨什么人吗?”林生反问。
“当然是作弊的!”吉布倒是会自圆其说。
“错!”林生神秘地道,“不是作弊的,而是打小报告的!看他们不爽可以私底下约他们出来PK一场,打完了大家还是好兄弟,但要是向上打小报告就会被全校兄弟鄙视,沦为公敌。”
“那我们怎么办?”云南十八怪急得满头大汗,“辛辛苦苦干了三天,难不成就这样让人家坐享其成。”
“当然不能。”蒋华不知从什么地方跳出来,“我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刚才我已经联系好一个开卡车的老乡,我们坐卡车过去,比他们的破拖拉机快多了。”
说话间,一辆气派的解放大卡轰鸣而来,坏小子们一声欢呼后纷纷爬上去。
“快上来呀!”看着还站立于地的林生和张陶二军三人,蒋华急切地喊道。
“上还是不上?”林生问。
“无所谓!”张铁军答。
“听你的!”陶小军说。
……
“靠,你真是个疯子!”继续奔跑于国道之上,林生遭到众兄弟的严厉批评:“放着好好的卡车不坐跑来开11路车,丫脑子有病。”
“你们才有病。”林生认真地说道,“平时怎么胡闹都可以,但� �们绝不能放弃作为一名军人的底线。别人干什么我管不了,但你们要时刻记住,既然穿上这身军装,就必须坚决完成任务,决不打折扣。作为军人,我们可以败,但永远不能输。”听了林生的话,兄弟们心里所有的不快全部消失。从这一刻起,所有人算是从心底承认了林生的班长地位。
又奔跑了半个小时,离长江还有一公里。在一个角落处,众兄弟惊奇地看到了刚才过去的小蹦蹦,小蹦蹦的前方还停着一辆红牌吉普,四个军校纠察员正拿着本子给一群垂头丧气的小子做笔录。
真是冤家路窄,走进“事发地点”,林生发现带头的纠察员竟然是上回给他们宿舍打零分,害他们打扫了一个星期楼道,还骗走自己两盒红塔山的家伙。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只听纠察员阴阳怪气地说道:“没想到是你们,运气真好呀!”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林生瞪着他道。
“别装了!”纠察员收起他的小本子,“大家都是明白人,你们要是不和他们一样作弊,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赶到这里,唯一的区别是你们比他们聪明点,提前下车,没让我抓到而已。”
“别激动!”林生压住众兄弟,反手就是一记横拳狠狠打在纠察员腮帮上,纠察员应声飞起,落地后滚入小蹦蹦底下。第二个纠察员从后面抱住林生,第三个从正面攻过来,林生跃起双脚踹飞正面的,借力一蹭将后面的压于身下,一记肘攻下去,第三个纠察员喷出一口水。最后起身扫堂腿外加压腿,第四个纠察员应声倒地……
“好功夫!”坐小蹦蹦的班长称赞。
“谢谢!”说完,林生带着一帮目瞪口呆的兄弟奔向长江。
“别怪兄弟没提醒,殴打纠察员,你完蛋啦!”
“谢谢!”林生还是简单的一句话。
“稍息!立正!向右转!登船!”喊着洪亮的口号,迈着整齐的步伐,尖刀班在老百姓崇敬的目光中登船渡江。美中不足的是长江另一头迎接他们的不是鲜花掌声,而是青筋暴起,满脸怒容,发誓要把林生扔下长江喂鱼的大队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