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曾想,商君博一下子竟是有些不对劲起来。我本是斜睨着他的,可他却是一下子突然慌张起来,明明是看者我的,可目中的焦距一下便是散开来,看上去有股子坐立不安的焦躁。我心里“咯噔”一声,顿时感觉有些不详——怎么了这是?为何一提起小女儿,他竟是就这样了?
“怎么了,皇上?”我笑吟吟的看着他,强压着心里的不详,轻声唤道。
商君博顿时回过神来,慌乱的看了我一眼,见我笑吟吟看着他,顿时慌忙的恢复了笑容满面的样子,吞了口唾沫,开口道:“惜之,你说什么?”
我也不恼,只平静的再度重复了方才的问题:“我说,皇上是不是该给小女儿起个名字了?这都快满月了,都还没自己的名字,终归是不好的。”
“哦,对对对,是该取个名字了。”商君博不自在的附和,搓了搓手,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也并没有要取明的架势——虽然似乎他已经同意了我得到观念。而我也不催促,只是静静的等着,静静的看着他,一点声音也不出。
时下已经是冬日了,屋子里虽说已经开始使用取暖设备,可也仅仅是让人感觉不到冷而已,却并不热。我就那么看着商君博额头上一点点的渗透出汗来,又渐渐的凝结成一个个的水珠,缓缓的滑落下去。
我掏出手绢,轻轻的替他擦了擦汗,柔声问:“要不要出去透透气?看皇上你似乎热得厉害呢。”
商君博却似乎是突然受了惊,猛然的往后一缩,径直举起自己的袖子胡乱擦拭一翻,嘴上心不在焉道:“不碍事,不碍事。”然后他又看着我,带着三分怯懦,几分心虚,还有几分说不说的试探:“惜之,要是小女儿……”
说了一半,他便是再也说不下去了,因为我紧紧的看着他。他似乎很怕我这样的目光,汗水又开始忍不住的冒了出来。
见他这般,我微微的笑了起来,轻声的开口询问:“怎么不说下去了?皇上?你是不是想说,要是小女儿她死了,我会怎么样?”我说着,语气一点点的变得冷了起来:“商君博,你到底还想要瞒着我到什么时候?看着我满怀希望,你觉得很好玩吗?”
我恨恨的看着他,怒气蔓延。就在刚才,我已经想到了他费劲心思瞒着我的事情到底是什么。能够打击到我的,会让我无比在意的,而又值得他这般大费周章隐瞒的,大约也就只有孩子们,或者我的父母了。
可融儿他们身边有织锦,而且素来被保护得极好,出事的几率不大。至于爹爹和娘亲,也并不会出事,因为他们身边也有高手护卫,并不会轻易被伤害。所以,剩下的——也就只有刚出生的小女儿了。
不说其他的,只说身体康健就极其的让人揪心。毕竟,七个月的早产儿,成活率极其低。当初生产之时,我便是已经心若死灰,不报任何的希望。只最后生下来却是平安的,这才让我多抱了一丝的希望。
可是看着商君博这样的表情,我那一点点的希望却是冷寂了下去。只是,作为一个母亲,即便是早就猜到,又岂会愿意相信?只怕就算是尸体摆在我的面前,我也接受不了,或者说是不愿意相信罢。所以,我仍是抱着最后的一点子希望,不肯放弃。
而如今之所以先说出来,也确实是忍受不住那股心里的煎熬了。我一方面怕商君博说出来,可另一方面,却又迫切的希望他能够告诉我情况。这样矛盾的心情,折磨着我的心,让我不得安宁。
最后,我索性自己率先说出来。至少……应该比他直接说出来,要好得多罢?也许,我也容易接受一点。只是,我说这话的时候,却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语气,忍不住的说出一些刻薄的话来,让自己的心理好受一些。
看着商君博那副百口莫辩的样子,我能感受到一阵阵的快意——报复的快意。或许人都是这样的罢,在自己痛苦的时候,有时候会控制不住的说出一些伤人的话,做出一些伤人的事情,看着别人难过,自己也会产生一种快感,扭曲的快感。然后,再为自己的不可理喻感到后悔,越发的难受起来。最终,陷入一个恶性循环,不可自拔。
商君博不可置信的看着我,我不知道是因为我猜中了而惊讶,还是因为我说出着样的话而感觉到惊讶。我衷心的希望是或者,如果可以,我愿意用一切来换这个消息。
然而,在我这样热切希望却又害怕的等待中,商君博却是始终都没有说话,只是那样看着我,仿佛已经成了一个雕塑。
我急了,越发的暴躁起来:“商君博,你说话呀,你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让我说中了?说啊!你说啊!”连我自己都感觉到自己的不可理喻,和那股子几乎疯狂的狂暴情绪,以及狰狞的表情和动作。可是,我控制不了,若是不这样替那股狂暴找个出口,我怕我会疯掉。
商君博就那么定定的看着我,忽然伸出手来,一把将我拉进怀里,紧紧的抱住,笑了起来,声音宠溺而充满了笑意:“惜之,你在胡说什么?我不过是开个玩笑,想说若是小女儿生下来就是死的,我们该怎么办。我想说,算起来,她也算是命大了,想来将来一定是有福气的。咱们该取个好名字才是。”
我高高悬着的心,忽然就跌落下去。所有紧绷的情绪,也瞬间松弛下来。巨大的落差让我一下子有些受不了,我伸手死死的反抱住商君博,又惊又喜:“那么小女儿没有任何事情了?”
看着商君博含笑肯定点头,我再控制不了自己心里的情绪,将头埋进他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这个时候,什么仇恨都放在脑后,此时此刻,我只想要有个可以依靠的肩膀,可以让我尽情发泄的胸膛,不管是谁的,都好。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去看他?到底又瞒着我什么?”哭了许久,直到心里头的情绪都散去了,我这才渐渐的冷静了下来。只是一冷静下来之后,那些疑点又都不由自主的冒了出来,让我再度心生疑虑。
商君博仍是温和的笑着,看上去很值得人信任,那股诚恳的情绪感染了我,让我再度冷静了些。他抚着我的头,轻声到:“惜之,不仅仅是你,就连我也见不到的。一直到负责替小女儿诊脉的太医说可以见人了,才能看的。所以,咱们再忍耐一段时间罢。只要她身体康健,日后想看多久,就看多久,反正也跑不掉,咱们不妨耐心些。你说呢?”
商君博这话说得无懈可击,让我根本无法反驳,甚至说服了我心理的猜疑,让我再度相信他的话起来。我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商君博的笑容顿时越发的深了起来。
“至于,我到底瞒着你什么,说起来,倒是和柳莲有关系的。”不等我再度开口问,商君博便是又开口说道。只是面上的笑容渐渐的退去,换成了一股不知道是悲哀还是愤怒的表情来——“你知道当初她是如何怀上孩子的么?”
我迷茫的摇头,不过被他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当初柳莲怀孕是有些蹊跷的——她比我还先怀孕。也就是说,在当初我未曾和商君博闹翻之前就已经……当时商君博却并未宠幸过她罢?
“她亲自来找的我,说她已经厌倦了皇宫,想要出宫去了。只是作为我的女人,她已经无法拥有正常人的生活,更不可能再嫁人,而她的家族也会拿她当成是耻辱。所以,她想问我要个孩子。只要孩子一生出来,就让我赐个宅子,出宫去,从此远离这些争斗。”商君博似悲似喜的说着,最后轻叹一声:“我同意了,因为,我毕竟亏欠了她。她这样的要求,也不过分。”
除了默然,我还是默然——我还能说什么呢?柳莲没错,商君博也没错,我也没错,所有的人都没错——错的,只是我们都生活在了这样的时代,活在在皇宫里。
而且,如今对于商君博,我已经不会再吃醋,更不会太在意这些了。所以,我既不嫉妒仇恨,也不会埋怨不舒服。只是觉得有些悲哀罢了……而且还觉得有些奇怪——他说这个干什么?难道这其中有什么关系么?
说到这里,商君博的语气渐渐的沉了下去,冷了起来。就连表情,也透着一股愤怒:“只是我没想到,这不过是她破釜沉舟的计策罢了!她那样说,不过是为了说服我罢了!她根本就不想出宫!”
那又如何呢?有关系么?和商君博瞒着我的事情之间,有什么联系么?我忍不住的皱眉,看着商君博,想要开口打断他。
然而却不等我开口,我便是听见了一点子自己感兴趣的事情。他道:“本来我们说好,一个月后,不管她是否怀孕,我都送她出宫去。可是,最后她却是——”商君博渐渐的激动起来,很是愤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