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熬了一个月,伤口养好了,对于孩子们的思恋已经达到了一个不可遏止的高度。我想,若是再多呆一天,我就要疯了,会控制不住自己。
这一个月来,我那股子觉得商君博在瞒着我什么事情的不详预感越来越强烈,几乎最后我已经敢肯定了。可是无论我是明着问,亦或是暗地里刺探,始终都无法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问玄墨,她始终有办法推委。而问商君博,他来的次数却是寥寥可数。几乎,到了最后他竟然索性不过来了。
今个月子满了,我想,她们这下子总归是没有借口再阻拦我去看孩子了罢?这一个月来,不仅仅是不让我见小女儿,甚至连融儿他们也没看到过。这叫我如何受得了?我早早的便开始焦急的等着这一天,心急如焚的掰着指头算计着过日子。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到底他们瞒着我什么事情!
“玄墨,今个满了月子,快赶紧给我梳洗梳洗,让我出去走走罢。憋闷了一个月,我都快要闷死了。”早上一醒来,我便是立刻唤来玄墨,急切的说道。
然而玄墨脸上却是出现了一丝为难来,只许是想了许久也想不起到底该用什么理由搪塞我,最后只好支支吾吾道:“娘娘,今个要出去?可是皇上说……要不,还是再等等?”看那架势,竟然没有半分要让我出去的意思。
我皱眉,一丝丝烦躁从心底升了上来,我忍不住的恼怒起来,看着玄墨第一次拉下脸来,冷冷道:“玄墨,你到底是我的人,还是皇上的人?到底听我的,还是听皇上的?若是这边般听皇上的话,那我明个就去秉明皇上,你去他身边伺候罢。”
玄墨顿时慌了神,又是委屈又是焦急道:“娘娘,怎么好端端的说这话?要是不想我伺候了,直接撵出去就是,何必这般夹枪带棒的?我阻拦娘娘,从为带了半点私心,一切都是为了娘娘好。这心,可见日月天地,否则就让雷劈死!”
我知道自己说话是过分了,方才一出口便是后悔不迭,可奈何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又怎么能够收得回?我本就后悔,如今听了玄墨这般赌咒发誓,知道她是真个的有些生气了,当下越发的懊恼。越是恼怒,可嘴里说出去的话却越发的词不达意:“我又何曾拿你当外人过?若你真觉得我想撵你,那还不如早早的走了,省得我们相互见了心烦!”
玄墨顿时急了,竟是一顿足,转身就走了,临出门前,狠狠道:“那我这就走了,省得娘娘闹心!”
我听见她说这话的时候,明显带着哭意,顿时我也觉得心里堵塞得厉害,毛烧火撩的。当下,烦躁不安和懊恼一起涌上心头来,让我根本就没办法遏止,最后也忍不住的伏在床上哭了一场。
哭了许久,心里那股子烦闷的心情都疏散开来,再想方才的事情,我这才觉得有些不对静来,玄墨素来便不是什么小肚鸡肠的人,而且素来都是好脾气的,再不济也是知道我脾性的,断然不会为了我气头上的话和我闹起来的。
难道,还有其他的原因?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是一发不可收拾了,我满脑子都是这个想法,再也容不下其他来。到最后,我终于是忍不住,跳下床去,随便穿了鞋子,连外衣都顾不上穿,就去寻找玄墨。
然而刚走到门边,我便是听见玄墨的声音,很是焦急,也不知道到底是和谁在说。她道:“只怕是瞒不住了,现在娘娘根本就不信我的那些搪塞的理由了。只怕就算是我真个逼娘娘,娘娘也决不会再犹豫了。娘娘很细心敏感,我们这般瞒着。想来娘娘都感觉到了。”
果然有事情瞒着我么?!不确定时候,我想知道,可如今乍然一听见,我反倒是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有些愕然,又有些急切,却又有几分害怕。
“罢了,这几日辛苦你们了。朕还是亲自去说罢,瞒了这么久,如今她身子也大好了,便说了罢。否则,只让她这般的自己在心里揣测,只怕更伤神。”说这话的声音,不是商君博,却又是谁?
我听见他要进来,慌忙的便是往床边奔去,只怕被他们发现我在偷听。虽然并非刻意,却仍是觉得心虚异常。而就在我急急奔走的时候,却是听见商君博又补充了一句:“你家娘娘日后不能生育这事情,便是无须告诉她了。你们也只当没听见就好。”
不能再生育?我愕然的楞住,浑身发冷。下意识的便是抚上小腹,脑里充斥的,只这一个想法:我日后再也不能生育了?我再不是一个完整的女人了?
我楞楞的站在原地,直到听见脚步声,这才回过神来,然后仍是下意识的便奔回了床上,蒙着被子假装熟睡。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这样做,大抵,是觉得没有办法面对商君博罢。也许,更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想做个鸵鸟,假装不知道罢?
此时此刻,我根本就想不到,商君博说让所有人都别告诉我这个事实,那么他们瞒着我的事情,远远的不只是这一件才对。此时此刻,我脑袋里乱糟糟的搅成了一团糨糊,心心念念的只剩下这一个念头,那里还想得到这个?
门被推开了,我听见那脚步声进来,然后又关上门,最后走到我床边来。然后床塌一沉,我知道应该是商君博坐到了我的身边。我只装做什么也没感觉到,什么也不知道,仍是装着沉沉睡着的模样。
商君博握住了我的手,轻轻的唤了一声。我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动。我听见商君博松了一口气,似乎整个人都放松了。我想,他应该也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我,说出实情的罢?于是,我们就这样,保持了一个诡异的安静。
就这样僵持了许久,我以为商君博会就这么离开的时候,却是听见他叹息了一声,轻声开口道:“惜之,我该怎么告诉你,你才不会太伤心?”然后就那么握着我的手,贴在他的脸上。我一动也不敢动,只任凭他摆布。
“惜之,你说这是不是报应?我做的坏事太多,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惜之,你知道么,我好后悔,真的好后悔。为什么没让吴京跟着你,为什么没派个人暗地里保护你?如果那天有人在,你也不会落水,也不会早产,也不会……”商君博的声音渐渐的哽咽起来我,几乎说不下去。
我忽然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落在手指上,一片**,然后渐渐的冰凉下去,感觉越发的明显。而这样的水滴,远远不止那一滴,很快的,有更多滴落下来。一滴滴的,让我忍不住心惊:商君博竟然是流泪了!
我越发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最后还是打定了主意,装睡到底。不过心里却是不知道是个什么味了,商君博,竟然真的如此在意我么?
我以为他说的是我不能再怀孕的事情,以为他在意的是这个。当下,心里竟然是忍不住的冒出一丝感动来,而且,竟是渐渐的一发不可收拾。最后,我甚至是冒出了想对他说没关系的想法,想告诉他,就算是这样,其实也没关系,因为我们有了融儿,暖儿,还有小女儿,南儿虽说并非亲生,可感情也不差了。日后再有没有孩子,都是无所谓的。
然儿,就在我几乎就要这样做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了庭雪,顿时,那满腔的感动温柔,都化成了冰冷。他是杀死庭雪的凶手,我怎么能够忘记?怎么能够感动?就算是爱又如何?却不能成为他杀死庭雪的借口,更不能成为我忘记庭雪如何惨死的理由!
想到这里,我便是“嘤咛”一声,作出一副快要醒来的模样。等到商君博手忙脚乱擦干了眼泪,这才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迷蒙的看着他,然后惊讶道:“皇上过来了!何时过来的?怎么也不叫醒我?我就说,怎么感觉有人跟我说话呢,原来是皇上在这。”
然后揉揉眼睛,坐起来,假装没看见他有些红的双眼,只笑道:“皇上方才说什么?我迷迷糊糊的也没听见,再说一次罢?”
商君博也是竭力的作出一副自然的样子,扯出一抹笑容道:“也没说什么,只嘀咕了几句,你又瘦了。看来这次是伤了根本了,需得好好的调养才是,千万不能马虎了。否则只怕日后要落下什么病根。”
我也配合他,微微一笑之后道:“整天都是人参燕窝的,再补只怕就吃成猪了。我这瘦啊,是想孩子们想的。只要让我见上一见,保准吃饭也香了,立刻就生龙活虎了。今日正好出月子了,不如皇上陪我一起去看看孩子罢。对了,小丫头还没有取名字,皇上可想好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