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娘娘出宫了。只带着南皇子和缇公主。”吴京的语气有些迟疑和怅然。
我微怔,搁下笔。怎么会?她为何不带着四个孩子一起出宫去?而且,偏偏带的是南儿和缇儿。虽然早已经预算到这点,可是到了真的听见这消息了,倒是有些忽然接受不了了。这是第几次了?大概是第四次了吧,第四次惜之和我撂开手了。
默默想了半晌,我忍不住再度的问了一遍吴京:“安排好了保护她的人了么?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问完,连我自己都忍不住的开始暗笑了。明明早就安排好一切了,还担心什么?
“放心吧皇上,都安排好了。只是……奴才斗胆问一句,这样真的就好么?”吴京最后一句,问得小心翼翼。伺候我这么多年,我倒是很少见他如此的表情。上一次,是安排惜之怀孕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惜之,只怕满心满脸的全是对自己的鄙夷和不屑罢?就像是小时候初见那次,毫不留情的一爪子挠了过来,凶悍得像是一只母老虎。
如果不是那一爪子,自己也不会偷偷的让人调查她到底是哪家的姑娘。只不过,原本是想着报仇的,可没想到渐渐的却是对这个奇怪的丫头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情愫。及至登基,他已经默默地关注了她好几年。对她的一切都几乎了若指掌——自然,也知道一个姓上官的小子和她之间的青梅竹马。
嫉妒,那是这辈子我第一次体会到这样的感觉,锥心蚀骨。
她大概从来就没发现,自己曾经偷偷去看过她无数回吧?烦闷的时候,总喜欢让吴京带着自己悄悄出宫,去远远的看着她一阵子。若是当初没有这样的举动,只怕也不会陷得如此的深。到最后自己都控制不住。
虽为大家闺秀,可她却着实没半点温婉的气息。她身上,似乎有种奇特的气质,让我忍不住的想要靠近,想要贪婪的占有。直到将她囚禁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才终于明白了她身上吸引我的到底是什么——是那种透彻清亮的眼神,透着一股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爽快。还有那种笑容,也是自己从没看过的。不管是低眉浅笑,亦或是张扬大笑,甚至是苦笑,都有着一股坚韧在里头。
惜之,其实是一个很坚韧的人。虽然她心软,敏感而多疑,且容易冲动。可是我想,或许这世界上还真没什么能难倒她——对于现实的无奈,她虽然一样会低落会难过,可总能看到她很快恢复过来。这样的坚韧和乐观,是我没有的。或许我是羡慕她的吧?因为她做到了我做不到的一切。
越是到了后来,就越是萌生出一股强烈的愿望——此生,若不得她为后,我这王位便不算完全。
正是因为有了这股强烈的占有欲,所以我小心翼翼的算计着利用着一切能为我所用的事物,亦渐渐的体会出父皇当年说的,高处不胜寒的感觉。将权力握紧在手心,可我却依然觉得寂寞。纵然也不是并没有女人,可是越和她们相处,对惜之的渴望就越发的强烈。
终于,在我觉得可以和太后抗衡的时候,还是下了旨。即便,我知道她已经有了打算共度一生的人。可是我若是没有你,我又该如何?
轿子抬进宫的那一刻,我几乎已经按耐不住。脑中早已经想像了无数回和她相处的情形,可惜……那人却不是她。好一出掉包计,我几乎气得发疯。不过当我发现她也跟进宫的时候,立刻冷静下来。或许,我只要能时常看一眼,也就够了。
可是我还是小觑了自己的贪婪。当我一次次的看见她和上官家的小子见面,笑得那样甜美的时候,我控制不住我的怒气。我还是决定得到她,绝不让她离开我的身边!于是,我处心积虑的设计了一场天衣无缝的巧合——可是这样的巧合,却能让惜之成为我的!
我的目的,不仅仅是让惜之呆在我身边而已。我要让她当我的皇后!
当我拿到那张改良过后的多子汤配方时,曾经犹豫过。虽然改良了,风险大大的降低,可却并不是完全消除——
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而且,我有一个私心——若是我们有了自己的孩子,惜之就不会离开我了吧?否则如她的性子,只怕这辈子绝无可能和我和解。特别是我按照计划进行接下来的所作所为,定会让惜之对我产生恨意。
计划顺利进行,期间我犹豫无数次——特别是看到惜之惊恐模样的时候。但是,最终我还是强行的占有了她。即便是强迫,即便是她那样的看着我,可我仍然感觉到一丝丝的幸福。惜之,你大概不能想象,这一刻我已经期待了很多年。
当得知惜之怀孕的那一刻,我几乎激动得笔都捏不稳。当时我正在批阅奏章,听了吴京的禀告,我几乎是一跃而起,迫不及待的去看惜之。虽然,只能远远的看一眼。
一切,都如同我安排的那样进行了下去。只除了中间的几个小插曲。我只等着惜之产下孩子的那一刻,就接她过来。如此这般,我就能名正言顺的给她封号,庇护着她。更能名正言顺的借由孩子的名义亲近她。
惜之的难产,几乎吓得我魂飞魄散。一路赶去的时候,我几乎腿软。作为一个皇帝,我从没有如此怯懦的时候。可是那一刻,我承认,我真的怕的。甚至懊悔,为什么要凭着一己私欲这样对待惜之。为何就不肯再多等等,用其他安全的法子?
惜之果然是恨我的,当我看到她眼神的时候,我立刻就感觉到了。我不得不一次次的利用孩子来让她妥协,虽然卑鄙可却有效。
渐渐的,惜之开始对我的态度有所改变。我终究相信,金诚所致金石为开。我始终坚信惜之,终有一天还是会选择和我白头偕老。
最终,我果然等到了。想起与惜之曾经有过的甜蜜,我忍不住的笑起来,胸臆之间充满一种美妙的感觉。
“皇上,皇上?”吴京忽然开口,我这才从回忆里头猛然惊醒过来。看着吴京担忧的模样,微微笑笑:“没事,吴京,还有什么要禀报的?”
吴京垂下眼帘,露出一丝笑容:“娘娘带走的,还有一个人。淑妃娘娘被送去了上官大人的墓前,娘娘惩罚她守墓三年。娘娘已经布局让所有的人都以为淑妃死了,也就是说三年之后淑妃也就成了自由身。不知皇上以为如何?”
我点点头,心中却是没半点惊诧。这才是惜之的性子。她对上官庭雪——不,应该说商庭雪才是,当初我们的设计,让惜之到如今都内疚万分。惜之虽然没把我怎么着,可是也用离开来作为惩罚了。对于最开始的谋划人,她自然不会放过。不过仅仅守墓三年便给了她自由身……她到底还是心软了些。
“那就如此吧。”我点头,然后继续批阅奏章。这后宫,如今可真算是清净了。也罢,反正留着也不过是个摆设。再说——背水一战,也不知谁胜谁负。我和惜之……可还有见面的机会?
吴京退了下去,没多久我听见密道开启的声音,顿时知道那人来了。搁下笔,我看向密道入口处,“你为何不去追惜之?这个时候,可是你乘虚而入的好时候。说不定,惜之真的会跟你走也不一定呢。”
上官庭雪面对我的玩笑话,并未曾露出往常的苦笑,而是皱眉问我:“为何不肯告诉惜之真相?就让她这么走了,你觉得对惜之来说真的好么?只怕人虽然安全了,可是心里却不好受。而且,你想过没有,若是万一我们败了……惜之就永远不会知道真相了。只怕她会恨你一辈子。”
我扬眉看他:“那么,知道了真相。惜之还会走么?而且,就算走了,她的心里又会好受么?若是我们真的败了呢?知道真相的话,她会怨自己一辈子。我宁愿她恨我,至少将来还可以好好地过日子。”
“你的确比我爱惜之。”上官庭雪叹了一口气,看着我挑衅道:“不过,也许等你去解释的时候,惜之已经不爱你了。到时候,可别怪我不讲兄弟情面!”
我冷哼一声,以同样挑衅的目光道:“你绝不会有机会。”
他没继续就这个话题说下去,而是忽然正了颜色,郑重对我道:“你已经知道了当年的真相了罢?”
我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孔太妃当年毒杀我母妃的事件。虽然明知道若是我承认,说不定会影响我们之间的盟友关系,可是我仍然点头。
“我求你一件事情。”他继续说道:“如果将来我们胜了,你能不能饶了我母妃,让我带着她离开?她在冷宫孤苦伶仃的过了大半辈子,也算是惩罚了吧?”
他的目光非常诚恳,让我无法拒绝。犹豫片刻,我终究还是点头应下了。当年的事情,终究已经过去了。纵然我杀了孔太妃,母妃也回不来。况且,我夺了庭雪的惜之,如今还他一个母亲,也算是补偿了罢?而且,这几年因为我们计划的原因,他始终藏在暗处,我答应他这个要求也不过分。
“谢谢。”他歉然的对我道:“我母妃曾经做了那样的事情,还企图用毒药控制你……我替她向你道歉。”
其实,或许若不是那次中毒,只怕我和惜之之间,不一定会和好如初罢?自从庭雪“死”后,我们之间一直都有一层隔阂。直到我中毒,才渐渐的消融。本以为可以就这么一直天长地久,可没想到……终究事与愿违。
“等到事情结束,若那时我还活着,我就会去找惜之。如果可以,我想我不会再回来了,到时候还请你多多照看融儿。”我亦是说出心中请求。
上官庭雪郑重点头,我们相视一笑,各自在对方眼中看到坚定——这一场战役,即将是生死之战。而我没想到的是,这一场明争暗斗,竟然会长达三年。三年之后,我们终是险胜。
尘埃落定那天夜里,我与上官庭雪在宫中彻夜饮酒庆贺。这辈子,能有这么一个兄弟也是无憾了。“干!”我举起酒坛,笑着畅快的对庭雪呼喝。“明日咱们就出宫去找惜之!”
“干!”庭雪豪爽举起酒坛,“咕嘟咕嘟”张口就灌。我亦是不甘落后。千言万语,皆在酒中!什么恩怨情仇,都被灌进肚子里,从此只剩兄弟情义!
隔日,我亲手将玉玺放在融儿手中,告诉他我要去接他母亲回来。融儿自是高兴,让我放心去便是。我哪里有什么不放心的?十五年的悉心教导,我相信融儿已经是个合格的皇帝。这天下,他已然是担得起!
自从惜之离宫,我虽然瞒着,不过云丞相大概也早就知道了。当我去向他辞行的时候,他只问了一句:“去找惜之?”除此之外,就说了一句我放心去,他会替我看着融儿。不过在等三年,他就辞官回乡安度晚年。
我自然同意,这天下已经是融儿的天下,传位的旨意我早就交给了融儿的老师。三年过后,不管我会没回来,他都会拿出圣旨。我相信,三年之内,融儿一定可以独当一面。就算没了丞相的辅佐,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骑马出了皇宫,我心里竟是说不出的畅快!尽管想快马加鞭的赶去惜之身边,迫不及待的想看看阔别三年,她过得好不好。可路过庭雪的“坟”时,仍然忍不住去看了看。我想看看,那个当年因为我的自私而毁了一生幸福的女人到底如何了。
当年,她顶替了惜之进宫为妃的时候,我是有一丝怨恨她的。所以当我得知她怀孕的时候,并无多大的欣喜。后来加上德妃家族和太后家族的压力,我只不过微微迟疑,还是选择了妥协。
后来我想,或许当初怀孕的是惜之,只怕我是绝不肯妥协半分的。
正是我的妥协,造成了她再也无法怀孕的缺憾。或许,正是因为我造下的这个孽,让我和惜之的第三个孩子早夭,惜之落下那样的毛病吧?
曾今我对云淡轻也是敬重在意的,因为她并不曾怪我半分,反而依旧温柔和婉。可是面对她这样,我却是渐渐的滋生出一股罪恶感来。也正是如此,才会在发现她仇恨惜之的时候一而再,再而三的包容她。甚至,就连当初她伤害南儿,我也没想过要处罚她。只不过却是渐渐的疏远了。本想着就如此让她在宫中平静过日子终老,可惜她却……
庭雪的墓修得很好,旁边不知什么时候建起了一座简陋的房子。大抵,这就是云淡轻的住所了?门并没关,只是虚掩着。我敲了敲门,却没反应。于是只好自己推门进去,不过进去之后才发现这屋子似乎没人住了。
云淡轻呢?难道是三年期满,已经走了?或许是吧。
我重新上路,快马加鞭一路急行,只盼望快些赶到惜之的身边。本以为偏僻的路径根本不会有人经过,没想到却险些撞到人。好在并无大碍,我让吴京丢下银钱,便又继续上路。可后来仔细想想,却是觉得方才差点撞到的妇人有些眼熟,问过吴京和庭雪,他们也都也说是。
最后,我终才想起——那披头散发,面上长脓疮的妇人,似乎是云淡轻。她脸上的脓疮十分吓人,几乎已经毁了整张脸。所以我才没认出来,如今细细一想之后才发现那眉眼身形,确实是云淡轻。
我赶紧与吴京回头去找,可是如何还找得到?想到方才她刻意回避我,不让我看脸和惊慌的样子,大概也是刻意要避开我的意思吧?找了半日无果之后,我只得吩咐吴京发信回去,派人来找。
历时两月风尘仆仆赶路之后,我终于到了惜之待的地方。近乡情更怯,我竟是有些不敢进去。最后迟疑半晌,只好先让吴京和庭雪进去解释。我着实怕惜之一见到我,不给我解释的机会就轰我走。
况且,我清楚地知道我们之间的隔阂在哪里——我就不信,庭雪活生生的站在她跟前之后,她还能不听我解释?
“商君博?”当惜之拉开门看见我的那一刻,她楞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似乎还不大相信的喃喃嘟囔了一句。
我满脸的笑容再也掩不住,想一把将她搂进怀中又怕吓着她。最终只得玩笑的挤出一句:“正是在下,不知皇后娘娘有何吩咐?”
我以为惜之会喜极而泣,我以为她会主动扑进我怀中,我以为……
然……我的如意算盘打错了,迎接我的,只是惜之凶悍伸出来一把拧住我耳朵的手,她就那么瞪着眼睛狰狞看着我,恶狠狠道:“商君博,你居然还敢出现!你要是不把事情解释清楚,小心我再给你留几个终身印记让你长长记性!”
呜呼哀哉!我忘记惜之娘子实非温婉良顺之辈也!诸位,由于结局仓促,所以心若决定开番外来将没交代的事情都写清楚注——番外可能会有好几个,所以大家耐心等待另外——今天新文开张,大家去踩踩吧喜欢的收藏着养肥了宰。由于现在还在审核,所以先给大家试阅一下。请看——
“不要,滚开……”当我清醒过来的时候,首先听见的就是这样破碎而屈辱的声音。我睁开眼睛下意识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一看却是吓了一跳——在离我五步远的地方,正上演着一场活色生香的床上运动。
只是,却不是男女之间。而是……一个猥琐的男人和一个姿容绝色的少年。少年的四肢都被固定着,呈大字型绑在四个床柱上。而那个猥琐的男人,正一脸垂涎和饥色的看着少年雪白的身子,一双黝黑粗糙而肮脏的手在细腻的肌肤上游走。
许久我才从这副诡异的春宫图里头回过神来,想起一个问题——我不是死了么?怎么又活过来了?而且,这是哪里?
四周的摆设,全是一水的古式雕花家具。就连照明设施,也只是几只蜡烛。在这里,看不见一点现代化的气息。我低头,想看看自己的样子。不过首先却是看见了面前地上那一件雪白的丝绸袍子,上面绣着几枝妖冶的桃花。看衣服的样子,不像是现代的,倒有些汉服的味道。
再看我自己身上,穿的也都是奇怪的衣服。鞋子,是柔软的布鞋。上面一样有精致的绣花。裙子长长的,将整个下半身包裹的严严实实。我很清楚,这不是我死的时候穿的衣服。而周围人也不会穿这样的衣服。
我心怦怦的跳起来,一个大胆的猜想在心中隐约成型。我举起手放在眼前看了一下,顿时越发的肯定心中那个念头——我,已经不是我了。或者说,灵魂没变,只是这不是我的身子。我的手上有很多伤痕,可是眼前这双手却是货真价实的柔嫩娇美,毫无瑕疵。
原本我的身子由于生病,早已经成了皮包骨头。可是现在,从袖子里露出的那一截手腕却是圆润的。就连原本只及肩膀的枯草般的头发,也变成了柔顺黑亮的及腰长发。
我彻底的狂喜起来——我临死前不甘的强烈愿望实现了!我不想死,没想到竟然真的又活过来了!新生的喜悦还没来得及好好的感受一番,我的心却像是被狠狠撞了一下,蓦然微微疼了起来。
“姐姐,救我……”那个少年倔强而徒劳的挣扎着,哀哀的看着我,眼里充满了慌乱和惧怕。我清晰的看见他的身子在颤栗,如一片秋风中瑟瑟的叶子。我那股疼,正是在听见他呼唤之后出现的。
姐姐?我一愣,全然不能明白他的意思。他是谁?为何我会在这里?这样怪异的情况,我怎么会在这里?我忽然觉得事情有些诡异起来。
茫然的看着那少年,我竭力的想弄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虽然我知道那少年迫切的想要我去救他下来,可是我怎么可以妄动?新的生命来之不易,我岂能冒险大意?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这乃是生存之道。
我的冷漠让那少年一愣,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可置信来,浑身僵住看着我喃喃的轻唤:“姐姐?”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微颤,很快的消散开来。
我忽然有一瞬间的心软和冲动,竟然想要冲上去救他!那种感觉,就仿佛是我什么心爱的东西被人糟蹋着,我要去抢回来一般!幸而这感觉只不过是短短一瞬,很快被压制得无影无踪。然而,即便是如此也足够让我错愕了。我从来就不是什么感情丰富的人,也不是什么容易心软的人。除了我自己,我谁也不会在意。
可是为何,我会对一个素未谋面的少年产生这样的感觉?为何他会唤我姐姐?我竭力的想着,却徒劳无功。
不过,我仍然没有动,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倚在墙角。
那少年终于彻底明白过来——我,是绝不会过去救他的。
这一刻,少年眼底的希望完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绝望的死寂。他忽而凄然一笑,眼底迸出决绝的味道来。他瞪着那猥琐的男人,忽然狠狠地将头撞向墙。——他这是要寻死!
我的心剧烈的疼起来,只感觉一股悲愤的心情在心中不住的充盈,涨的我整个人几乎都要爆炸起来。我竭力的克制着那一股仿佛不似我的感情,不敢轻举妄动。
不过他究还是没死成,因为他还没撞上去,就被那男人拦住了。加上手脚上的束缚,其实就算真撞上去了,也不过只是头破血流罢了。
“想死?放心,一会我会让你爽得要死!”那猥琐的男人笑道,再度欺了上去。我不忍的闭上眼,不想再看下去。我怕我会受不了。心里那股情感已经几乎要爆发,我怕再这么下去,我根本就控制不住。
如果,我就这么冲过去,不是不能救下他。只要我随手拿起一个花瓶,或是其他什么东西,狠狠的往那男人后颈一砸,他不昏过去都不可能。可是我真的能这么做么?自然是不能的。这个男人是什么身份?我不知道。若是我伤了他,我能不能安全的逃走,我也不知道。在这样一个未知的情况下,我不能轻举妄动。
我一遍遍的在心中告诫自己,竭力己保持冷静,让自己像以往一样,心如铁石不为任何外物所动。
然而那少年压抑的声音,以及那个男人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组成了一曲地狱交响曲,不停的折磨着我的听觉,刺激着我心里那股冲动。我几乎有一种错觉——我的心一面贴着冰,一面贴着火,冷热交织,痛苦异常。到最后,我不得不死死的用手捂住耳朵,将那声音略微杜绝了一些。
当那猥琐的男人心满意足的起身离去后,我终于敢睁开眼睛。而此时的少年根本就已经是只剩下了一具空空的皮囊。眼睛虽还睁着,可是先前的倔强坚持神采都没了,只剩下暗淡的死寂,没有焦距的睁着,茫茫的也不知道看向何方。
那副瘦弱的身子已经被蹂躏得不成样子,如同一个破败的布偶,以一个奇怪的扭曲的姿势摊在床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气。
很久很久,他也没动一下,就那么静静的保持着那个动作那个表情,灵魂已经不知飘向了何方。我想,或许……刚才那个少年,已经是死了。
我忽然愤怒起来,怎么也控制不住。我极少有这样的感觉,我一直以为我的心已经成了一块硬铁,根本就不会悲伤愤怒,只有冰冷。可是原来,我的心也是会疼的,会愤怒的。这个少年,硬生生的触动了我的心。
或许,这其实根本不是我自己的感觉。因为它来得如此诡异,如此突然。毫无征兆的,这个少年就仿佛是我某个重要的东西,让我不得不在意。可是我分不清楚,分不清这到底是我的感觉,还是其他什么。
我就那么愣愣的看着那个少年,什么事情都忘记了。
也不知到底过了多久,死寂的房间里终于有了动静。有人推门进来了,我扭头一看,却是风韵尤存的半老徐娘扭着腰进来了,脸上挂着笑容。
那女人冷笑的上前拍了拍少年的脸蛋,见他没死,便笑起来:“没死就好,还可以接着给我赚银子!怎么,这才第一次哪,就接受不了了?其实这种事情想想也没什么,时间长了自己就习惯了。谁叫你命不好,生了那么一个家里,偏生还长得如此好看,被当成女人送到我这里也是你命里的造化!”
女让你恶毒的语言让少年死寂的眼睛里微微有了一丝光彩。他眨了眨眼睛,看了一眼我一眼之后便又闭上了。许久,一滴泪水缓缓地从细密的睫毛间溢出,然后顺着苍白的脸颊滚进墨一般的黑发里。
这并不是我第一次看人哭,可是却从来没有过这样产生共鸣的感觉。他的泪,仿佛直接渗进了我的心里,将我一颗心泡得酸涩不堪。
可是我除了继续一动不动的缩在墙角,还能做什么?我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是什么样的感受,下意识的,我觉得他那一个眼神里包含了很多复杂的情绪。可是我读不出。
“既然他是你弟弟,那你就先照顾他吧。哼,等过几日你也开始接客的之后,我再给你们找个丫头。”那女人冷笑着盘算了一下后对我如此说道,然后一步三晃的出去了。
我弟弟?我茫然的看着那少年,他怎么会是我弟弟?我明明从小就是一个孤儿,从来都是自生自灭,孑然一身。几时冒出了这么大一个弟弟?
想了许久我瞥见自己的身子才明白过来——是了,这已经不是我前世的身子,连环境也是不同了。或许,我再度活过来是类似于借尸还魂的法子。那么——这个少年,就是这副身子原来主人的弟弟了。
想通这一层,我忽然明白了这少年心里的感受。刚才我那样冷漠的行为,是用他姐姐的身子做出来的。他只当是他自己姐姐的意愿,自然不会好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