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几个月,没想到高石清又要去帮人买女性用品。
高石清坐了五站公交车来到一家大商场,走上二楼进入女装部的一角。这里的顾客几乎没有男人,四周的货架上飘荡着五颜六色的内裤和胸·罩,周围柜台旁边都放着真人大小的塑胶模特,模特身上也仅仅穿着这些东西。
讲真,他一个大男人是真的不愿意一个人来这种地方,搞不好会被当成买女性内衣来自渎的变态,但是没办法,他一咬牙还是硬着头皮走过去了,来到一家人比较少的柜台前。
“这位先生,请问你想买点什么?”不管客人是男是女,售货员小姐都是标准的职业问候,但高石清总觉得她的笑容有点怪怪的。
“嗯,两套女式内衣。”
售货员的微笑依旧不变:“什么尺码的?”
尺码?怎么又是这个问题?
高石清可不太懂女人的这些,他对此的全部概念也只有从岛国片或者论坛上当了解到的A、B、C、D杯之类。他向四周看了看,发现了一个塑胶模特,印像中和血夕的身材很吻合。他指着这个模特说道:“就是这么大尺码。”
“请问您喜欢什么样的款式,我给你推荐这边是今年上市的新款,那边柜台上所有款式都打七折。您需要挑一挑吗?”
高石清低着头都快出汗了,赶紧顺手指着一套黑色内衣说:“就这一款,两套,麻烦你给我包起来。”
“好的,先生您看看就是这一款吗?”
等服务员将衣服从货架上摘下来递到眼前的时候,高石清这才看清楚了,自己刚才混乱一指,指的竟然是一套黑色提花半镂空的性感情趣内衣。
好强的既视感?!!
他有些慌乱地一抬头,正好迎上了售货员的视线。这售货员年纪不大,也就二十来岁一姑娘,正在睁着大眼睛看他,神色很是好奇。这目光一对视,售货员突然脸红了,将脸微微侧到了一边头也低了下去。
也难怪,一个大姑娘捧着这么一套衣服递到一个年轻小伙面前,脸皮不算太厚的人都有些挂不住。高石清本来有些不敢抬头,现在看见售货员脸红了心里却变得坦然,既来之则安之吧。
“就是这个,两套,给我包好,你开票吧。”高石清决定就买这个样式了,他甚至有点恶作剧的想法——血夕看见这套衣服会不会脸红?穿上会是什么样子?自己虽然不太可能看见但想像一下总是可以的吧?
“可以给您打八五折,一共两千二百七十元,收款台向右走。”售货员已经开好票。
巴掌张点大的几块布居然这么贵?难怪这里客人这么少……
可是高石清已经不好意思说再挑款便宜的,接过票去收款台交款。买完内衣高石清仔细想了想,又转了几个柜台花了几百块给血夕买了一套纯棉的家居服,比较实惠的那一种。总不能让她在家里总穿着自己的献血衫吧?
买完衣服他又去了商场地下生活日用品超市,先买了满满一车吃的,最后买来了血夕所列清单上的一样东西,天使的小翅膀——带护翼的卫生巾。也难怪血夕不好意思开口说,而是写在纸上。女人的心思真是奇怪,写在纸上不一样吗?反正都是这些东西!血夕是个武林高手,看很多小说当中修为高深的修士,修炼到一定境界都能移山填海,她怎么还来会来例假?看来学的不是小说上写的那种功法。
高石清就这么胡思乱想着推着购物车来到收银台,收银员是一个胖呼呼的中年妇女,一眼就看见了车里的卫生巾。打价码的时候和高石清搭讪道:“给女朋友买的吧?现在的男人都知道体贴……哪像我家那个贼老头,结婚二十多年也没……”
这位大嫂啊,你的嗓门就不能小点吗?高石清恨不得把脸都挡上,赶紧交了钱逃跑一样地出了商场。
走得快就容易看不清路,越忙越出错,高石清在楼梯口和另一个人撞了个满怀,鼻中闻到一股淡淡的女人体香还有茉莉花气息的香水味。他赶紧低头说对不起,那人却开口道:“这不是小清哥吗?来超市买东西啊?……咦,这是给女朋友买的吧?”
高石清一抬头,觉得眼前的这女生极为眼熟,只记得她好像是自家妹妹的一个同学。
此时恨不得找条缝钻进去,偏偏这个时候碰到熟人了,她恰恰也来这家超市买东西,更糟糕的是,而这女人眼尖,一眼看见了他购物袋中露出卫生巾包装的一角。
高石清随便敷衍了两句就匆匆忙忙逃离了现场,可这慌乱的举动在女生眼里却极为惹眼。
高石清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之后,女生拿起手机打通了一个电话。
“喂,晓玲啊,我刚才碰见了你哥……”
……
“果然是登徒子!怎么买这种……”血夕在卫生间里打开内衣的包装盒时,红着脸心中暗骂。随即又觉得自己骂错了,那个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少年应该是个好人,他要真是流氓自己恐怕早就……如此说来他不是故意的,怎么办?只好穿着了!然后又看见了放在袋子里的那一套纯绵家居服,心中突然有了一种久违的温暖感觉。那是她写的单子上没有的东西,这人还很细心!
血夕换好衣服出门,高石清已经做好了晚饭。他煎了四个鸡蛋,炒了一盘青椒肉丝,煮了一锅大米饭,坐在小餐桌旁吃的正香。吃着吃着发现血夕换好衣服出来了,站在门边似乎透过面纱正在看他,高石清随口招呼道:“你要不要再吃一点?”
血夕感到有些意外:“有我的吗?”
高石清也就是那么一说,血夕今天已经吃了那么多了,但听她的口气竟然还想吃。高石清有些吃惊但还是点头道:“你自己把那张椅子搬过来吧,这些我一个人也吃不了……不过,你确定你还饿吗?”
血夕声音清冷,却不再拒人于千里之外,“你不太明白,我虽然坐着不动,但消耗很大,还是有些饿。”说着话她去搬书桌旁的椅子,双手有些软弱无力。高石清走过去帮她把椅子提起来放到餐桌边,让血夕坐下添副碗筷一起吃饭。
血夕吃饭的动作很优雅,一手轻轻将面纱撩开一小角,恰恰露出唇齿,另一只手拿筷子夹菜夹饭。她微微低着头,动作并不快,但一直没停住。她细细的咀嚼轻轻的吞咽,尽量不发出太大的声音。高石清只顾看人了吃得不多,但所有的饭菜都吃完了,大半都是血夕吃的。
这丫头太能吃了,这要是嫁给普通人家时候一定会挨婆婆骂的,没点资本连个女人都养不起啊!吃饭的时候高石清终于看见了面纱后的一角,也就是血夕的嘴。血夕当然没有用唇膏,但她的嘴唇是天然的粉红色,淡淡的鲜艳。一口贝齿很白很整齐,美玉般下巴稍稍有点尖,但看上去线条与肤色都很美,足够让一个男人去想入非非。
血夕发现高石清在看她,目光中有些疑问,停下筷子说道:“不要这样看我,我也不是总像这样的。”
“不是总这样?你也不是总戴着面纱吗?”
血夕侧过头去:“我是说,我并不是总吃这么多东西……面纱,我是一直戴着的。”
高石清心里一紧,试探着问道:“为什么?”
血夕的声音突然黯淡下去:“你也知道我做的事,我出自深山名门,如果我的身份被人知道的话恐怕会连累到师门,所以我绝对不能让人看到我的脸……平时也就罢了,可你既然知道了我是血夕,那……”
她的声音里有些歉疚,“抱歉,即便知道你是好人,但我不能赌……”
说这句话的时候高石清感应到她的情绪,非常非常的低沉与复杂,甚至带着一种深深的绝望。怎么形容呢?就像打碎了一只异常精美而且又是自己最心爱的花瓶。
这种情绪高石清感应到了,于是不再说话。这一沉默就是一整天,直到高石清晚上回家之前血夕还是坐在床上一言未发。
第二天中午高石清进门的时候,血夕没有在床上坐着,而是在厨房里做吃的。听见高石清开门头也不抬只说了一句:“你回来了?饭快做好了,你可以先洗个澡。”
在自己这个大厨面前,血夕做的饭菜并不算太好,但也还过得去,至少油和盐放的量都正常。高石清吃饭的时候想夸一夸她的厨艺,想了半天却不知道怎么夸,总不能说一句:“非常好,你没把菜炒糊了。”
这顿饭吃的很沉默,血夕本来就是个极为淡漠的女子,平常不爱说话,也没什么人和她说话,只要高石清不开口她几乎从来不主动出声。
高石清也想不出来和她聊什么话题,毕竟这两个人非常不熟,他连她的脸都没见过。吃完饭高石清终于问:“我能不能和你商量一件事?”
血夕:“你说。”
高石清咳嗽一声:“我今天买了一只乌鸡,本来想晚上炖汤的,没想到你已经把晚饭做好了。明天你自己炖吧,我小时候母亲生病的时候,父亲就炖过乌鸡汤,据说适合女人滋补。”
血夕目光掠过少年清秀的面容,神色复杂,张了张嘴想说谢谢却没有说出口。
就这样时间一天一天过去了,每天晚上高石清还是回家去睡,血夕的武功恢复到什么程度高石清也不清楚。每天中午他打开门的时候,血夕只说一句话:“你回来了?”
但说这句话的时候高石清能清楚地感应到她心中很高兴,似乎也在盼着他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