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宫木已到了及笄之年,老bao要求宫木正式接客。宫木在妓院中多年,也明白了这里是做什么勾当的。她心中虽哀怨自己竟和物语中说的风尘女子一样,但既是母亲安排自己到了此处,也唯有认命。所以当老bao传授她歌舞技艺时,她心中虽不快,却仍然认真学习。久而久之,歌舞琴瑟、礼仪诗书,无一不精。客人们都惊叹道:“如此风雅标致的美人儿,在这地方已经很久没见到了。”
宫木自从结识了风流倜傥的河守十太兵卫后,便一心一意只爱着十太兵卫,不再应酬其他客人。十太兵卫自然满心欢喜,要给宫木赎身。老bao也应允不再让宫木接客,并遍告众人,宫木已名花有主,以后不要再纠缠于她。
这一年的阳春三月,十太兵卫心想道:“现今春光明媚,山景曼妙,正是观赏樱花的大好时节,不妨带宫木同去玩赏。”便挑了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带着宫木一起去兔原郡生田森林冶游赏花。
林中樱花盛开,似绯云、似锦缎,蔚为壮观。平时游人们都会在樱花树下铺席张宴,仰首赏花。可是今日人比花艳,大家争先恐后地贪看宫木美色,连樱花美景都无暇欣赏。本来十太兵卫还让宫木带了一把舞扇,预备着让她起舞助兴。但此刻人人争睹宫木芳容,宫木也不敢起舞,只默默地陪着十太兵卫饮酒。人群中时不时发出惊羡声:“这佳人太美了,她的丈夫真是幸福。”十太兵卫听了,愈发得意洋洋。
在那群赏花人中,有个昆阳野驿站的驿长,名叫惣太夫。他见了宫木的绝色,目为之眩、神为之迷,连酒都顾不上喝,只顾着和同来的大夫、法师评头论足。突然,惣太夫一拍脑袋,道:“险些误了大事。”急忙飞奔到码头,命和田崎的船夫疾速开船,如飞鸟般往家里赶。
一回到家,惣太夫立即命人去河守家传话:“朝廷派钦差来本地视察,今晚安排在河守家歇息,令十太兵卫速来驿站商议款待事宜。”
河守家的老管家听到传命,急得团团转,只好跑来央求惣太夫道:“敝主人此刻春游在外,不及赶回。能否请驿长大人通容通容,安排钦差大人到别家歇宿?”
惣太夫斥道:“混账!本地以河守家最富,宅邸也最为雅洁,我早已向钦差大人禀明,他转眼就到,如何能另行更换人家?”
老管家哀求道:“敝主人未归,我无论如何也不敢答应啊。恕小的无法接待钦差大人了。”
惣太夫勃然大怒,骂道:“老家伙,竟敢无视钦差大人,岂有此理!我家若不是老母病重,早已自行接待钦差了。你即刻回去准备,钦差大人立时便到。”
老管家无奈,只得赶回家中。但家里连个商量的人也没有。他踌躇无计,唯有对天祷告道:“求大自在观世音菩萨保佑,让主人插上翅膀,快点飞回来吧!”
过了几个时辰,忽然又有人来传话,道:“钦差大人来到本地,见无人接迎,已连夜转往住吉驿歇宿了。驿长大人准备了大量松明,供钦差一路上照明。钦差如今怒极,特传令,追问十太兵卫不敬之罪!若十太兵卫未归,先行封禁其宅,责其速往驿长处认罪。”说着,将两块竹板在大门上交叉钉死,查封了河守家。
十太兵卫尚不知家中发生了变故,直到晚上亥时,才尽兴归来。却见家门被两块大竹板封死,大惊,忙问从边门出来的老管家:“发生什么事了?”老管家把前事细述一遍,劝道:“富不与官斗。主人还是快去驿长那儿,告个罪吧!”十太兵卫无可奈何,只好到驿长家中赔不是。驿长冷笑道:“你好大的胆子,朝廷钦差来到本地,指定你做迎接之人,你却不理不睬,自顾自地游春赏樱。这大不敬之罪,岂是说几句好话就能遮掩过去的?现判你居家禁闭五十天,不得离开半步。”
十太兵卫长叹道:“果然是樱花虽美,难耐风侵。罢罢罢!”遂自闭于家中。
翌晨,驿长又差人到河守家,说道:“钦差大人由明石驿飞檄传信,云:‘昨日本拟在贵地歇宿,不料因无人接迎,迫不得已转往住吉驿。深夜赶路,致使马足跛折,只好换乘船只前往筑紫。朝廷向例,钦差行程不得经由海路,以免波生不测。然本钦差因恐误期,天皇降罪,唯有明知故犯。若海程中遭遇不测,后果严重。此皆尔等之过也。跛足骏马价值五百贯,责由尔等赔偿。’驿长大人收到此信,命我转告你,一切事情皆因你怠慢而起,这五百贯钱由你赔偿。另外送钱去京都钦差府邸,尚需三十贯盘缠,合计五百三十贯钱,速速取来!”
十太兵卫无奈,取了钱出来。差人又道:“你好好在家呆着,五十天期满后,钦差大人在筑紫的公事想来也办完了。届时你再上京都,向他赔罪。”言罢抬着五百三十贯钱,扬长而去。
惣太夫将十太兵卫禁闭家中,便与大夫理内一起,来到神崎津,寻到宫木所在的妓院,对老bao道:“让宫木出来侍酒。”老bao道:“宫木与十太兵卫已有婚约,不便再接外客。恕难从命。”
惣太夫嫉妒不已,满面通红。他一边喝酒,一边故意大声道:“十太兵卫那家伙,犯了大罪,已经下在牢里,过不多久就要问斩了。年纪轻轻的,倒真可惜了。”
宫木听了信以为真,忧心如焚,发誓愿斋戒十日,求神佛保佑十太兵卫平安。可是十日过后,依然没有好消息。老bao劝道:“那惣太夫酒后胡言乱语,当不得真。我听人说,钦差大人只不过要十太兵卫赔偿五百贯的马钱而已,算不上什么大罪。你要好好保重,养好身子,等着来日相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