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飞曾经埋怨过那个给他生命的人,让他母亲在忧郁中了结一生,让他只能默默的成为一个野孩子,在府里的角落活着。
甚至于,府里的人都认为他是哪个下人或侍卫风流的产物。他经常会偷偷躲在角落里,在那人每天必经的路上,远远地看一眼。
他虽怨着,但心里还是很崇拜着那人。他经常听到府里的人议论,说王爷今天又得到皇上赞扬,或又在早朝时被众多大臣赞扬。
他内心很是羡慕,若是他是个被承认的孩子,一切会多么美好。
可是直到母亲去世,他依然是个野孩子。原本他以为那人应是对他母亲丝毫没放在心里,对于他的存在也丝毫不在意。
然而就在他娘去世的那天,他在窗口,无意中发现那人竟悄悄进了娘亲的房间,找到了那块已经发旧的帕子,轻轻地放在脸上蹭了蹭,脸上的表情是他从没见过的。
那一刻他似乎隐隐有些明白,也许那人并不是完全忘记了他娘。
母亲走后,他彻底成了野孩子,府里的管家念着母亲生前曾经帮过他,所以经常私底下照顾他。后来,府里又请来了一个夫子,给他们这些下人的孩子教书。
所有的下人都感恩戴德,念着王爷真是心善。他这个跟着管家的野孩子,也成了受益的一员。
若不是后来发生的变故,也许日子就会这么一直下去吧。可就在那天,管家把一封信塞到他手里,把他从墙边的狗洞推出去后,一切就变了。
想起往事,阎飞心头涌上一抹哀戚。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为什么这几天老是想起以前的事。看着眼前的母子,阎飞敛去眼里神色,状似无意地问了个问题。
"夫人,我看您袖口里帕子上的花很精致,能否让小生看看,小生的母亲以前也是个爱绣花的人,所以小生对精致的绣活总是会忍不住想细细瞧上几眼。"
柳儿微微一笑,取出袖口里的帕子递给他,道:"我平时没什么事,就喜欢绣绣花什么的,让夫子见笑了。"
阎飞接过帕子,细细地看着帕子上面的梅花图案,黄色的腊梅,或含苞待放或悄然盛放在褐色的枝头。
阎飞瞳孔突然一缩,这是?梅花和树枝连接部位的绣法,跟他娘的手法一模一样。不管是这梅花的形态还是绣法,都跟他娘当年绣的梅花图案几乎一模一样。
压下心里的诧异,阎飞随口问:"这梅花绣地真是栩栩如生,夫人您是跟哪位师傅学的?"
柳儿听到他的赞扬,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道:"这是我娘教我的,她说这绣梅花的绣法是家里传下来的。"
阎飞心里想到了什么,接着问:"那您的娘亲现在在何处,真想亲眼见见她绣的梅花。"
"我娘去世多年了。"柳儿有些伤感地说。
阎飞说了声抱歉。他已经基本确定,眼前这女人,应该就和他想的一样,是他母亲失散多年的妹妹的女儿,他的表妹。
当年闹饥荒,母亲和她妹妹跟着父母远离家乡,四处漂泊。他的外婆是个手很巧的人,绣得一手好花,尤其是腊梅。
但那时情况实在太乱,外婆身体在路途中被拖垮,两个女儿虽也学得了她的手艺,但终究没法撑起巨额的医药费。
无奈之下,母亲自己卖身到了王府,得了些银子给外婆做医药费。可终究没把人救回来。
外婆走后,外公就带着小女儿离开了京城,不知所踪。
母亲生前一直念着失散的父亲和妹妹,这么多年过去了,竟然让他在这里碰到了有血缘关系的表妹。
阎飞心里轻轻地叹了口气,对于找到世上跟他有血缘关系的亲人,说心里没触动是假的,但也只能放在心里,不能说出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