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钰离开,长乐宫的宫宴还在继续,只是太后的脸色并不是很好,手掌握拳,落在桌上,顿时茶碗震了三震。
顿时,吓得宫室里的宫女太监连大气也不敢出。
“母后,莫生气。”
十二三岁的小皇帝拽了拽太后的衣角,眸中带着几分瑟然,开口安慰道。
太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眸子微闭,当再次睁开,又是一副平静,摸了摸小皇帝的脑袋,道,
“弘儿放心,母后不气。”
说着,她看向身旁的婢女青丝,沉声道,
“青丝,宣信王。”
暗桩那边临时有事来报,赵劭耽搁了一会儿,可就是因为耽搁的这一会儿,与摄政王府的马车错身而过。
信王看着驶出宫门的马车,微微蹙了蹙眉头,
“摄政王,不是才刚进宫吗?”
青丝看向信王,叹道,
“在长乐宫与太后娘娘起了争执,您去了便是知道了。”
信王听着看了赵劭一眼,起争执?
赵劭眸中亦是带着三分不解,起了争执?这句话,似乎范围有一些广。
一行人入了长乐宫,歌舞继续着,太后借故离了席,在侧殿里召见了赵劭和信王。
太后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保养的不错,一身华贵的宫装,衬托的好似瑶池王母。
信王与赵劭入了侧殿,对着太后一礼,
“臣弟参加太后。”
“参见太后。”
太后早就屏退了左右,看向了赵劭和信王,
“既然大家心里都清楚,便是不拐弯抹角了。”
信王抬起头来,看向太后,笑了笑,开口道,
“皇嫂想说什么,直说便是。”
太后转眸看向赵劭,眯了眯眼睛,似有防备,问道,
“南楚的齐王?”
赵劭颔首,身板挺直,嘴角带着浅笑,
“正是。”
太后微微看了他一眼,问道,
“哀家听信王提过你,你要跟哀家合作?”
赵劭笑了笑,
“非也,本王是想要与北魏合作。”
太后听着笑了一声,似是讽刺,
“与北魏合作?如今的国政大权可是尽数捏在摄政王手里,你想要与北魏合作,也该去找他才对,何须舍近求远?”
赵劭摇了摇头,道,
“太后娘娘此言差矣,正是因为摄政王权利太大,所以我才选择您与信王。”
太后听着微微眯了眯眸子,稍稍挑眉,
“哦?说来听听?”
赵劭嘴角淡笑从容,缓缓开口,
“太后娘娘也知道,我是一个落势的皇子,若是直接前去找寻摄政王合作,难免是放到手里给人拿捏,再加上摄政王此人心性不定,心思太深,未必会帮我。
若是他与我皇兄达成了什么协议,我岂不是自己把自己给送到了狼窝里?”
“那你凭什么笃定哀家会帮你?”
太后凤眸凌厉的反问。
赵劭不慌不忙,嘴角带着笑,开口道。
“因为利益。”
太后看着赵劭,微微眯了眯眸子,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赵劭笑了笑,看向太后,
“我能带来的利益,或许摄政王看不上,但与太后娘娘而言,却是需要的,至于帮不帮我,我想,太后应该心中有数,不是吗?”
太后听罢微微默然,似是承认了赵劭所说。
毕竟,帮不帮他,也是以后的事情,只是他现在所做的,于她有益而已。
此等危机关头,她需要帮助,都已经冒险与信王连到一条线上,那么再多一个南楚齐王又如何?
毕竟,一个逃窜的落寞王爷,在她北魏,还能翻出天来不成。
想着,太后微微舒了口气,收起了自己的敌意,道,
“哀家愿意与你合作,但你说的法子,用不了。”
赵劭听着凝眸,眉目微沉,
“怎么,摄政王不放人?”
有着这么大的利益,还有朝臣的压力,成钰就算是想不放人,也不该……
忽然想起方才驶出宫门的马车,赵劭心中忽然沉了沉。
太后按了按额角,叹道,
“放不了了,你口中的陆明溪,已经是成钰的人了,且怀有身孕,这样的女子,根本不可能与南楚交换什么?”
“南楚帝,也绝不会再要一个怀了旁人孩子的女子,做皇后。”
“如今的陆明溪,只是一招废棋。”
怀有身孕?
一时间,赵劭心中掀起一阵惊涛骇浪,陆明溪怎么可能会怀了成钰的孩子?
“会不会是摄政王使诈,故意这么说的?”
信王问道。
可赵劭却是心想,若是成钰使诈污蔑,他的阿溪一定会反驳的,有很多法子证明她没有怀孕。
除非……除非她是真的怀孕了,而且,不能让人知道……
算算日子,他们之前那么经常,也从未避孕…很可能是…
一想到这个可能,赵劭也不知心中是何滋味,就好像是一颗心都软了下来,百爪挠心。
一时间,只想要冲到她的身旁去,抱着她,带她走。
也就是这时,太后摇了摇头,道,
“不是,那姑娘也没否认,很是羞愤的看着成钰,想必,是真的被成钰夺了身子,有了身孕。”
羞愤?若是让陆明溪知道,她不过是震惊的瞪了成钰一眼,便是被太后给解读成了羞愤,估计真的是要‘羞愤’一番。
信王听着看向赵劭,
“赵兄,现在你的法子恐怕是不行了,就算你那皇兄再怎么色令智昏,恐怕也不会要一个失了贞,还怀了孕的女人了。”
不要?为什么不要?别说是这两个人嘴里的并非实情,就算是真的,他的妻子也得他自己带回去,只不过会弄死那个该死的摄政王而已。
可在两人面前却是不能这么说,现如今陆明溪有孕,剩下的事情,更是要小心。
赵劭心中思绪千回百转,可在信王与太后眼中,却是以为他是因为少了一步关键的棋子而苦恼。
…………
回到摄政王府,陆明溪还未回到小院,便是被人叫到了成钰那边。
花厅里陈设简单而不失华贵,很是符合成钰的审美。
陆明溪眸色随意的扫过,却是在左边的桌案旁发现了一样眼熟的东西。
那是一架古琴,周身都是纯黑色乌木的,尾端雕刻着几朵幽花,花蕊处浅浅的刷了一层金粉。
这琴,好生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