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委委员会议上路兴民和张晓东的打岔,并不是无缘无故的,也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故意与吴永成出面做对,可以,也是提前很做了一番准备的,否则的话,以张晓东那么一个地区政法委书记,又怎么会想起来去看什么《中国经济导报》那一份有关全国农村住房抽样调查的数据呢?!要知道,这可与他平时主管的政法工作是风马牛不相及的!
而路兴民在一贯和吴永成的交往中,也尽量是采取积极配合、和平共处的原则,要不是这次吴永成触及到了他的一个心理底线,他是根本不可能在地委委员会议上和吴永成唱反调的。
其实这一切穿了,都是因为吴永成对于南沁县的态度,引起了南沁县县委书记安国福和石五清的惶恐,在他们两个人的紧急运作之下,这才有了今天会议上的这一幕。
虽然吴永成在嘱咐杜成声带队下去复查南沁县减轻农民负担工作的时候,也特意安排他不要大肆声张,尽量采取比较保密的手段,这样才能得到最为翔实的第一手材料,杜成声的确也是一丝不苟地按照吴永成的指示去办的。
可在桓毕地区怎么一个范围内,又有什么事情能做到绝对保密、万无一失呢?!
就在杜成声亲自带着人深.入到南沁县开展复查的那时候,南沁县的县委书记安国福和县长石五清,就从地直单位的某些渠道获悉了这个信息,只是他们找到杜成声的时候,杜成声他们已经获得了所需要的第一手材料。死
面对地委委员、地委秘书长杜成.声,安国福和石五清那是不可能再采取以前像对待地委工作组的办法了,杜成声在他们的面前,那可是地委领导啊,又是地委书记吴永成面前的大红人,就是再借他们几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怎么放肆,反倒是杜成声在见到他们之后,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训斥了他们半天。
不过,杜成声最后还是看在多.年与他们共事的情分上,悄悄地给他们透露了一信息:吴永成书记对于南沁县减轻农民负担工作很不满意,后果很严重,否则的话,也用不着他这个地委的大管家亲自带着人下来复查南沁县的工作了。
安国福和石五清此时再也坐不住了,他们也知道.吴永成这次是下了决心要哦把南沁县当作一个反面典型来抓了,可现在在杜成声这里是一文章也做不得的,于是两个人急急忙忙地商量了一下,干脆连夜就赶到了路兴民的家里,此时,杜成声他们还在下面做着最后的收尾工作呢!
“路专员,吴书记这不是题大作、公报私仇吗?!”石五.清坐在路兴民的家里,满脸委屈地向他倾诉道。
“五清同志,你这是什么态度?!难道你们南沁县.在减轻农民负担这项工作上弄虚作假瞒骗地委、行署,还有理了?!”
路兴民此时已.经找到了事情的大致经过,现在听到石五清这么话,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批评他:“前一段时间地委召开的减轻农民负担动员大会,你们两个也是参加了的,在会上我和吴书记是怎么布置的呢?!这个你们两个应该非常清楚吧,对于弄虚作假、变相地增加农民负担的县市主要领导,那是要坚决采取组织措施的,你们不仅违反了中央、省、地有关减轻农民负担的政策,而且还在地委工作组下去检查验收的过程中,搞一些动作,这怎么能行呢?!你还什么这是吴永成书记公报私仇、题大作!”
石五清不服地辩解道:“路专员,我们下面基层的情况,你是最为清楚的,就像这次地委检查的减轻农民负担的事情吧,我敢全区十五个县市谁家都存在着像我们南沁县一样的情况,这也是普通存在的问题啊,可吴永成书记为什么单单就抓住我们南沁县不放,甚至于连杜成声这个地委秘书长,都让他当作秘密武器派到了我是们县去搞名堂,你这不是公报私仇,又是在干么?!难道我们南沁县就不是桓毕地区领导下的一个县,是后娘养的吗?!”
“路专员,石县长得我认为有道理。”安国福马上插口道:“这是很简单的一个道理啊,全区十五个县市,又不是光我们南沁县存在这样的问题,可吴书记摆出来的这个架势,就是把我们单独放到了一个架子上。”
石五清在全区也是老资格的县长了,他的年纪也到了临近到二线(人大、政协)的时候了,因此在许多时候石五清自己也不顾及许多,安国福在许多时候,也就把他当作炮筒子摆在了前面。
“哼哼,那你们看,吴永成书记凭什么要对你们另眼相看呢?!这总应该有个能得过去的理由吧!”
石五清理直气壮地道:“路专员,这还不明白吗?!自从我们县的那个强华有限公司生了那次血铅中毒的事件之后,吴永成当时一直对我们县有成见,认为我们给地委、行署丢了脸,后来他执意要关闭强华公司,可在兰关新省长和你的努力下,没有让他的意图得以实现,伤了他的面子了,他能不把这件事情挂在心上吗?!”
路兴民淡淡一笑:“老石,你们未免也把吴永成书记的肚量看得有太了吧,他又怎么可能是那样的人呢!”
话虽然是这么一,可同时一片阴影也慢慢地爬上了路兴民的心头,他心里不自觉地思谋着:南沁县生的血铅中毒事件,虽然最后吴永成是迫于省委、省政府有关领导的强压而放弃了自己的观,可谁能知道对于这件事情,吴永成心里是否真的就忍受了呢!这可是他来到桓毕地区之后权威第一次受到挑战啊!
就在路兴民心里暗自狐疑的时候,安国福不失时机地又加了一把火:“路专员,不是我们两个以这样的心思来猜摸永成书记,您想啊,当初吴书记在强华公司的那件事情上态度是非常强硬的,恨不得马上就把强华公司给杀了、剐了的,可事态展到后来,就那么平平淡淡地收了场,这事搁到谁的头上,心里能不犯嘀咕呀!”
石五清更加**裸地挑拨道:“路专员,其实强华公司的那件事情,您最为清楚,那是省里的领导和您为了我们桓毕地区经济的展,最后做出的英明决断,可吴永成书记年轻气盛的,他那考虑到那么多,他光知道自己在这件事情上吃了瘪,省里的领导和您他是没有办法怎你们太太吃柿子——专拣软的捏嘛!
哼哼,路专员,您别看吴书记的这一招好像是针对我们南沁县的,其实呀,他这也是在打您的脸,谁不知道您一直关心我们南沁县的工作呢!”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也不用在我这里胡八道了。”路兴民心烦意乱地摆了摆手:“不管怎么,是你们南沁县在这次的工作中弄虚作假,让永成书记抓到了把柄,也不要再找什么客观理由了。你们就应该多从自己的身上找一找原因,犯了错误你们难道还有理了?!”
安国福和石五清听到路兴民这么一,面面相觑:奇怪了,外面的人不是一直传着书记、专员两个人面和心不和吗?!为什么此时路兴民居然还能出这样的话呢?!
安国福比石五清有心计,他不易察觉地冲石五清使了使眼色——他们两个在来地区的路上,已经商量好了一整套的辞,此时还有最后的一招没有使出来呢。
石五清心一丽横,不甘心地最后努力道:“路专员,难道照您的意思,我们两个这次就这么眼睁睁地让吴永成收拾?!您也同意按照那天大会上所的,对我们两个进行严肃处理吗?!您就一也不管我们的死活了?!
路专员,我也干不了几年了,在你老领导的面前,先把丑话在前头,这次要是吴永成执意要收拾我们南沁县的话,我也豁出去了,我要到省委去告状,这也太不公道了。我就不相信咱们g省,就没有一个人来主持这个公道。”
“你胡什么,我什么时候过对这件事情不管了呢?!”路兴民没好气地斥责石五清:“我是现在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你们两个应该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错误,主动找负责此项工作的刘海涛专员解释一下,就是吴书记那里,也要主动去承认错误,这样才能争取主动嘛!”
安国福别有用心地道:“哼,刘海涛专员是吴永成书记一手提拔起来的,这大家都知道,现在吴永成书记要收拾我们两个,我们找他到管什么用啊?!不定死得更快一些。
唉,路专员,我们也清楚你此时的处境,这次是我们两个犯到了人家的手里,刀把子在人家的手中,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又能怎么样呢?!您也别为我们担忧了,因为我们两个,让你们领导之间再产生什么矛盾,那对全区的工作影响就更大了。”
路兴民抬起头,眼睛直直地盯着安国福,好像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可此时的安国福一脸的真诚,两只眼睛也毫不回避地盯着路兴民。
“我什么时候同意处分你们了?!”路兴民有激动地站了起来:“我是要让你们争取主动,地委委员会议不是某一个人操纵的,我们党的组织原则一贯是**集中制,只有在**的基础上,才能实现集中嘛!”
得到暗示的安国福和石五清,离开路兴民的家之后,马上分别到各自熟悉的地委、行署领导家中去活动了——自然,吴永成的家里他们是坚决不会去的。
张晓东在家里接待了安国福之后,马上就把电话打到了路兴民的家里:“我的大专员啊,你倒是想和人家和平共处呢,可现在你看看,ie了又会是谁呢?!呵呵,路专员,安国福和石五清可是替你受过呀,你可不能再忍下去了,这可会伤了大家的心的吆!”
“好了,晓东,你别了,我知道应该怎么办!到时候你也得为下面的同志们句公道话啊!这个风气不正常啊!”路兴民暗示张晓东。
张晓东自从吴永成担任地委书记之后,就一直被处于边缘化的位置,心中的那一口怨气早就憋不住了,无奈他上面没有硬的靠山,根本就对吴永成的地位造不成一威胁,只能是看到吴永成吃瘪的时候,心中涌起压抑不住的快感,现在能有机会向吴永成难,他又怎么能错过这个时机呢?!即使给吴永成造不成多大的损失,能给他心里添堵,那也是他张晓东最乐意看到的。
哼,老子现在反正就是这德行了,难道你还能把我的球咬了?!想要免我的这个地委委员、政法委书记的职务,好像你还没有这么大的权力吧!我就不相信你能在桓毕地区呆一辈子!
此时,在地委委员会议上,吴永成面对路兴民和张晓东的难,心里马上有了一丝警觉。
虽然事先吴永成并不知道路兴民和张晓东会在会议上明目张胆地跳出来,但他也预先猜测到南沁县的安国福和石五清绝不会一动静也不搞,而且会议你的过程中,不准有其他的领导出于其他的原因,会为这两个人求情,因此他提前就和两个副书记乔燕云、张百顺、以及分管农业的常务副专员刘海涛打过招呼。
不过,让吴永成没有想到的是,从省纪检委到桓毕地区任职不久的王虎银出于义愤,抢先开炮了,更让他没有意料到的是,路兴民情急之下、慌不择言,居然会对王虎银出什么他初来乍到的,没有基层工作的经验,不了解下面基层的情况就乱下结论。
眼看着王虎银被路兴民的言语憋了个面红耳赤,吴永成不慌不忙地道:“新民专员刚才的言我不赞同,没有在基层工作过,这并不等于就不清楚加重农民负担会给我们的事业带来多大的危害。我认为虎银同志的话得非常有道理,南沁县所做出来的这些事情,的确是令人触目惊心的。而国家要求在农村尽快地实现九年制义务教育,和地方经济过于落后,县财政没有那么多的配套资金,更不能成为可以对农民们乱收费、乱摊派的理由。
不错,在这么艰苦的条件下开始工作,我们基层下面的干部们工作起来是很难,可同时也要看到老百姓们的日子,要比我们的干部们更难得多!”
地委副书记乔燕云马上表态:“我同意吴书记的观。减轻农民负担是这几年来中央、省委多次强调过的大问题,在前一个月的全区动员大会上,吴书记和路专员就这个问题,更做了反复的强调,南沁县风犯错是得引起我们足够的重视了。如果各县市都像南沁县弄虚作假的话,地委、行署其他的各项工作又怎么能够得到不打折扣的落实呢?!”
张百顺接口道:“我认为南沁县这次的错误,不仅是对减轻农民负替这项工作采取何种态度的问题,我认为问题的根源在于,他们就没有从思想上真正认识到此项工作对于我们党、我们政府有着怎么样重大意义。”
刘海涛依次道:“现在是八月份了,再过两、三个月的时间,又要开始今年全区新一轮税费的收取,如果我们不能严肃处理南沁县这次的错误事件,势必会给今后的工作带来更大的反复,减轻农民负担就成了一句空话,不定负担不会减不下去,更有可能会助长下面的乱收费、乱摊派,这要是引更大矛盾的话,到时候要处理的干部,恐怕就不会是南沁县的这几个干部那么简单了!”
作为地委委员、行署常务副专员,刘海涛非常清楚万一在农民负担这根高压线上生什么恶**故的话,他这个分管农业的副专员,肯定会成为省委第一个处理的对象,因此他现在对南沁县生的这些事情,感到十分的厌恶,所以也就根本不会去考虑此时南沁县的安国福和石五清心里会是什么感受,也更谈不上去照顾路兴民的心情了。
地委组织部长马秀清、宣传部长牛德海等人,也言表示同意对南沁县有关责任人作出相应的处理。
路兴民和张晓东心中纵有千般不服,欲要再强辩几句,可看到现在大多数的地委委员们都倾向于吴永成的吗观,也知道回天无力了,也只能心中叹息一声,不再吭气了。
“好,既然大家对南沁县已经有了一个共性的认识,我看就不用举手表决了,我建议由虎银书记组织一支专案组,进驻南沁县,对这次事件作出一个认真、详细的调查,对牵涉到问题比较大的干部,一定要严肃处理,至于南沁县的安国福和石五清同志,我提议先停职检查,县里的工作由县委副书记李清泉同志暂时主持,等问题查清楚之后,再根据南沁县存在问题的严重程度,由地委委员会议研究、讨论之后,报请省委批准。
散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