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永成听到高宝平的这句话,不置可否地含糊回答道:“嗯,股票这东西,的确不是一般人能玩的。不过,这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
“对了,吴永成,你给哥儿们当个参谋吧。”突然,高宝平话题一转,又扯到了别的事情上。
吴永成对高宝平这种天马行空的思维,在学校的时候就习以为常了,倒也不觉得有多奇怪,随口应了一句:“宝平,你又想干什么?来听听。”
高宝平以少有的严肃表情,郑重其事地道:“我准备辞职开个公司?”
“什么,你要辞职开公司?”
吴永成用不相信的眼神,看了看一本正经的高宝平:“宝平,你没有搞错从去年年底到今年,从中央到下面的各省、各地区,都在严格清理众多的挂靠公司,声势不可谓不大,你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又想起开什么公司?这个,时机不怎么对呀!”
“你理解错我的意思了。”高宝平摇了摇头:“我的意思不是要到下面的公司去,而是干脆留职停薪,自己注册去办一个贸易公司。”
“这个……”吴永成听到这里沉吟起来,他为好朋友能有这样的胆略,而感到有些吃惊。
在以往他的记忆中,高宝平可是一贯以懒散出了名的,也从来不对银钱这些阿堵物放在心上,怎么现在又有了这样的想法?难道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了吗?!
“宝平,实话,我对你现在要留职停薪自己开公司的想法,不怎么赞同。”吴永成缓缓地道:“你在家里是独生子,钱的问题那是肯定不用你考虑的。再,我觉得现在的这个大形势。还不是很适合民营企业大展的气候,你丢掉公职开公司,风险可不算啊!即使你自己愿意这样试一试,你家里地父母、还有你的爱人,他们能同意你这样做吗?!你可要三思而后行!这可不是意见很轻率的事情啊!”
“嗨。家里我爸那还不是听我妈的,我妈呢,又是听我的主意。只要我认为能行地,家里一准能同意。”高宝平挨着吴永成坐了下来,细细地给他分析道:“其实,这也是我和我爱人两个商量好了的。
吴永成想起来,去年他在高宝平结婚之后,来北京还专门见过高宝平的新婚爱人李静。那是一个出生于外地一个工人家庭、很懂事的一个姑娘。眉宇之间很有几分自己四姐吴永丽的模样。他依稀记得李静就是和吴永成在一个办公大楼的,只不过,她属于下面的进出口公司。
“怎么,李静也同意你这个想法?!”吴永成不禁感到奇怪了。一般来,这种出生于普通人家的女儿能嫁到高宝平这样地高干家庭,那是很有一高攀地意味的。所以大都十分珍惜这得来不易的机会,不会让老公去干什么冒险的营生,只想安安稳稳地过现在的日子。可怎么这个李静反倒是一个另类?!
高宝平讪讪地回答:“这其实主要是李静的主意。她在下面的公司里,接触得这些事情比较多。见不少人都利用父辈们的关系网,搞起了实体,都很赚了不少,也鼓动我趁老头子还在地位的时候,留职停薪下海扑腾几年,即使失败了,也多不要这一个月一百二十块钱地工资。用他的话,叫什么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
吴永成理解地了头。看来李静在高家的日子也不这么好过。不定是高宝平的妈妈有瞧不起户门庭出身的媳妇,而李静又是一个心气比较强的女孩。就私下里鼓动高宝平趁着现在的这个机会,自己下海挣钱,然后出来独自生活。
“可是宝平,我记得中央前年出台的那七条规定中,可是明确规定:**绝对不准经商,你这不是风作案吗?还有,你现在就是副处级,部里有你爸爸地照应,一两年之内,再上一格,那是清理之中地事情,你就这么一甩手离开了,你在你爸爸那里能交代得下来吗?!”吴永成疑惑地问道。
高宝平莞尔一笑:“嗨,哥儿们,你是这几年在下面当官当蠢了这种事情自古以来就是嘴上而已,你见过去年到今年的报道中,又取缔了哪家公子王孙们开地公司?嘿嘿,苍蝇嘛,可能惊飞了几只,老虎的**谁敢摸呀?!至于到我爸那个高干,比起人家来,他又算得了什么呢?!
咱别的先不,就咱们班的冯霞吧,人家他老爷子级别要比我爸高得高,可人家冯霞这会儿还不是照样摇身一变成了港商,那日子过得滋润着呢!可她老爷子的官当得还不是照样如此,也没见少了他一根汗毛呀!冯霞辞职的时候,还是正处级呢,不我这个副处可牛得多!”
吴永成听到高宝平提到冯霞,心里不由得悸动一下:冯霞造成现在的这种处境,多多少少也脱不了与自己的干系呀!
唉,造孽!
“还有咱们学校国际贸易系的刘艳就是你的那个老相好……”
“嗨,你子话注意,刘艳什么时候成了我的老相好了?!你可别瞎。”吴永成现在最忌讳别人提到这种事情了,赶快先拦住高宝平的这个话头
高宝平没有理睬他,笑着继续道:“你们在学校的时候,就一直姐啊、哥的,不是老相好又是什么?!你别打岔,听我给你,刘艳那家伙在去年的时候,就自己注册了一个贸易公司,把咱国内的乱七八糟不值钱的东西,统统都倒到了人家苏联老毛子那里,可挣了不少的钱了!他家老爷子位置也不次于我爸,可人家还不是在那里坐得稳稳的吗?!”
高宝平提到这个时代的中苏贸易,吴永成倒还是了解一些地。那也是他在前世中看到的一些资料。
在那个年代。苏联的情况大家都清楚,那里的人有钱,即便是一个工人,每月的工资也过一百多卢布,而按照国际货币交易价格。一卢布就能兑换二八美元,而一美元又能兑换人民币三七三呀。,
可是相对应地是,他们那里的商品奇缺,特别是与老百姓们生活紧相联的轻工行业的产品。
商店里货架空空如野,不管买什么东西,除了要付钱之外,还需要有民事部门开具的“购买票”。老百姓有钱却买不到东西。大笔大笔的卢布。除了存在银行之外,就没有任何的价值了。
作为八七年国家边境贸易开放后批进入苏联的中国商人(国内贬称他们为倒爷),都是一些没有多少文化地商贩,他们只要会几句简单地俄语,比如什么“哈拉少”(好)、“奥勤哈拉少”(非常好)、“达拉斯维杰”(你好)、“达瓦力士”(同志)之类的简单用语,然后会数手指头就可以带着从国内拿过来的伪劣产品,就可以和一些老毛子做生意了。
那些老毛子都很慷慨,甚至于慷慨到傻得掉渣。他们会心满意足的花费四、五十卢布,买下一件国内二、三十块都不值的劣质羽绒服;他们舍得一次拿出上千卢布。买走你刚刚摆上货架的整扇猪肉;他们会为了购买一箱鱼罐头而竞相开价,彼此争得头破血流。
没办法,这是苏联多少年来只注重重工业的展,所导致人民生活所需要轻工产品奇缺出现的恶果啊!
刘艳本身就是学国际贸易地,父亲又是h省的主要领导,能抓住中苏贸易挣钱,那也是无可争议地事情,总比那些利用父辈们的权力。搞批文倒卖的纨绔子弟们要强得多。
不过。吴永成提到在这两年清理各种公司的过程中,只打苍蝇、不管老虎的法。倒使吴永成觉得民间的一些法,看来也不是空**来风的。
“吴永成,哥儿们我算看清楚了这个社会了,在这会儿,只要有钱,那就是大爷!”高宝平现在处于亢奋状态,在办公室中央唾沫飞溅地挥着手:“我们部有一个近几年分配来的大学生,家是农村地,前几年地时候,他父亲得了一场重病,可以,为了借钱给他父亲治病,伙子把能找的熟人,都找遍了,最后拉下了一**债,他父亲也死了。那子一气之下,搞了个停薪留职下海扑腾去了。只是短短两年地时间,那子鸟枪换炮了,今年就把以前借人的钱都还了,还请大伙到北京饭店撮了一顿,那身上穿着的清一水的名牌,手里也是拿着一个大哥大,话也不再像以前一样,低三下四的了,那派头,嗨,阔着呢!
那是因为什么?因为人家有钱了!钱壮穷人胆哪!我就不相信,我的社会关系比他要强得多,下海扑腾几年,还比不过他一个参加工作没几年的农村子?!“
看来高宝平这子被刺激得不轻啊!
吴永成望着这会儿摇头晃脑正起劲的高宝平,感慨地想到:现在连这从来吃粮不管闲事的高宝平,都想着法子要争几个钱,自己这个穿越者,那也不能老把清贫当作什么光荣的事情了!
“宝平,注册一个贸易公司,那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比如就拿公司的注册资金来好像最少就要五十万吧?你现在有这么多的钱吗?!”吴永成给正在兴头上的高宝平泼了一冷水:“另外,凡是涉及到对外贸易的公司团体,都要经过很严格的资格审查。
先,办普通公司的手续必须一应俱全,而且只要挂有进出口名字的公司,还要走通商业局、海关、外管局等等一大批的主管部门,这其中的困难系数着实不少啊。
公司注册之后,你又准备从事那些业务呢?!你现在别老想着做挣大钱的美梦,办公司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这些哥儿们都考虑清楚了。各个关卡的手续,这个好办。不用我家老爸出面,光我这几年工作中自己的那关系,就能完全搞定。
至于注册资金地问题。嗯,这个是有一难度,但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把你给我的那一版邮票卖掉,再加上我自己这两年的积蓄。也差不多有十万吧,剩下的实在不行,就找下面的一个公司拆借一,通过工商部门地验资之后,再还给人家好了,无非就是多出一利息,这也没有什么难的。”高宝平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公司以后搞什么业务吗?嗨,什么生意来钱快、来钱多。咱就搞什么呗!这上面。别看我在这里工作了好几年了,道具体的业务,还真不太清楚。我光知道每年我们国家进出口的大致品种、数量什么的。可我家的李静她知道啊,她在下面的公司里,一直就是专门搞业务地,她对这一套门前!”
吴永成望着眼前得头头是道地高宝平,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当年和他一个宿舍四年的那个高宝平吗?!
古人: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话还真的一也不假!
想一想毕业这几年以来,自己除了在政界应付没完没了的勾心斗角之外。也真没有什么长进!可这学校里整日无所事事、惹是生非的纨绔公子高宝平同志,反倒对着一整套的黑幕操作,知道得一清二楚。
唉,自己也得奋起直追了,要不然自己这个有着先知先觉的穿越者,落在了这个缺心无脑的高宝平地下风,那才真叫丢人丢到太平洋了!
“宝平,看来你也是考虑这下海的事情。也不是三天五天了。不过。我还是要劝你一句,开公司可以开。但尽量不要以你自己地名义,这样也可以避免给别人落下什么口实。你的这个职位倒无关紧要,但要防止有人利用这个向你爸爸难!”吴永成冷静地给高宝平分析道:“你可以当后台老板嘛!至于前台,比如可以让你爱人李静的什么亲戚来出头露面,这和你自家开公司,也是一样的性质嘛!”
“对、对、对,你这个的有道理。我回去之后再和李静好好商量、商量。”高宝平连连头。
“宝平,那一版邮票你如果急需要钱的话,可以卖掉。你有稳妥的渠道吗?”
高宝平蛮有把握地道:“那个没问题。李静平时闲着没事的时候,就爱跑集邮市场,一来二去地,认识了几个大户,她还把那一版邮票那给他们看,他们,只要有货,有多少,他们吃多少,价钱还能比市场价高一。”
“那好,回去之后,我也拿十版邮票过来,你让她顺便也给我出手一些。”
“行啊。”高宝平大包大揽,但随即他又马上笑嘻嘻地凑到吴永成跟前:“哥儿们,你那十版地邮票可值六十多万呀!你又用不着这么多的钱,要不,把钱挪给哥儿们用一段时间怎么样?”
吴永成无所谓地头:“行啊,不过,这钱我得先有急用,事后你就拿着用吧!想用多长时间就用多长时间。”
“哪那成啊?!”吴永成这么一大方,高宝平反倒不好意思了:“要不,这公司就算咱哥俩儿开地,你看怎么样?你占个大头!”
“不用、不用,公司还是你一个人的。钱你就用着吧。咱兄弟俩不需要来那一套的。”吴永成摆摆手拒绝了高宝平的好意。
吴永成这么做,并不是不相信高宝平开公司的能力(笑话,有着这么好的人力资源,要再挣不了钱,那才真叫出了天大的笑话而是他认为朋友之间,在经济往来上,可以相互支援,但在生意上,那就没有必要相互搅到一起了,时间长了的话,总会有一些这样那样的误会,这误会太多了,之间又不好解释的话,就容易整得生意不成个生意,朋友不像个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