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这个南阳沟镇的办公条件不错嘛,单单从表面看,南阳沟不应该是全县最贫困的一个乡镇呀!”
吴永成站在南阳沟镇政府的院子里,对陪着他的南德县县委副书记马季海笑着道。
的确,南阳沟镇政府占地足够二十亩的面积,正对大门的是一座二层楼的办公楼,大门两侧也有两溜平房,虽然,这些建筑物看上去已经有了年代了,那些裸露在外面的砖头,经过风雨的侵蚀,不少已经被风化得开始剥落了。
“吴书记,南阳沟是驴粪蛋蛋外面光呀!”知道内情的马季海风趣地道:“这个大院是五十年代国家出资修建的,不属于我们南德县的财产。当时南阳沟森林局就驻扎在这个大院中。到了六十年代末的时候,不知道什么原因,南阳沟森林局搬迁出了这个南阳沟,这个大院就被闲置下来了。当时的南德县革委会,通过省委一位南德县籍的老领导,和南阳沟森林局协商以后,才让南阳沟镇政府,奥,当时还是叫公社的,搬了进来。”
“对、对、对,吴书记、马书记,要是凭我们南阳沟的这财力,哪能住进来这样阔气的办公楼啊?!”一旁陪着笑脸的是南阳沟镇党委书记杨勤勤。
南阳沟镇的镇长李学奎补充了一句:“我们就是能修得起,也舍不得占用这么多的平地。南阳沟到处是山,也就是这块地还像个样子,可惜了。我们南阳沟摊上这一大片森林,也算是倒了大霉了!”
吴永成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此时插话的李学奎,默默地了头。
是啊,要是农民出身的干部们。谁舍得占用这么多极为稀少的好耕地呢?!这也就是在那个计划经济高度集中的时代,才会有这样地决定。
不过,吴永成也知道,自建国以来,对于森林资源,国家和地方政府在利益上,就一直存在着矛盾。
从平时造林、栽植和管护方面,地方政府必须尽心尽责,这也是一项重要的工作。特别是在护林防火方面。地方政府责任最大。万一出了什么大的森林火灾,第一追究的就是当地政府的责任。
可要到了享受森林所带来的直接经济利益的时候,地方政府则摊到的很少了。如乡镇这一级政府,更是只有出力的份,别地就休想看见一了。
只要一谈到这一,林区乡镇的干部和群众们都是颇有怨言、满腹牢骚的。
但是,怨言归怨言、牢骚归牢骚,该干的事情还是一也少不了的。
“吴书记。你看,这也到了中午时候了,咱们是不是先吃饭、然后再听一听南阳沟镇干部们的汇报呀?!”马季海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请示吴永成。
吴永成爽快地答应:“好啊,咱们先吃饭。人是铁、饭是钢嘛,不吃饭怎么能工作呢?!”
完,吴永成转头问南阳沟镇党委书记杨勤勤:“杨书记,你们乡镇是不是有着两顿饭的习惯呀?我们下来可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杨勤勤涨红了脸、不好意思地回答:“吴书记,你们能到我们南阳沟镇来扶贫。是我们全镇八万人民地光荣,吃一顿饭又怎么能谈得上麻烦呢?!只是我们接到县委办公室通知的时候。已经是十多了,根本就来不及到县城去购买蔬菜。这南阳沟连个卖肉、卖豆腐的都没有,有钱也没处买呀!这给领导们准备的饭菜,实在有……”
吴永成笑着拍了拍杨勤勤的肩膀道:“没有关系,我也是农村出来的嘛,有什么咱们就吃什么,你要是专门为我们下来搞什么特殊化,我反倒不高兴了。老马、刘。走。咱们看看今天中午南阳沟的同志们准备了什么伙食。呵呵呵,我也好久没有吃到咱们的家常饭了。”
杨勤勤的是实话。别看南阳沟全镇拥有八万多人口,可老百姓们实在是太穷了,消费水平太低。
镇上也没有什么饭店,只有一个卖部,也只是经销一些低档烟酒、副食、油盐酱醋之类地东西,你就是有钱也买不到什么好东西。
再加上交通不便,到县城一次来回,乘车就得四个时,南阳沟镇又没有什么机动车辆之类的交通工具,即使有几台五十五马力地拖拉机,也因为实行承包责任制以来一直闲置在大院里,风吹雨淋的早不成个样子了。
平时镇里要招待什么重要地客人,都是县里提前几天打电话,他们专门派人乘坐顺路的跑运输拖拉机专门捎回来的。
镇政府的食堂也没有冰箱,从县城置办蔬菜、肉等,也不敢买的太多了,要不然就都放坏了。
所以,他们今天接到县委办公室的通知以后,也是为难了半天才硬着头皮,操办了起来条件好坏是一回事,可态度先得端正,总不能让省里的领导下来喝白开水
“呵呵呵,不错嘛,准备得挺丰盛。”
吴永成、刘猛在马季海及南阳沟两位领导地陪同下,走进镇食堂、看到桌子上摆着地菜肴的时候,风趣地对杨勤勤和李学奎道。
桌子上摆了有六、七道菜:热菜是炒土豆条、粉条炖土豆、炒鸡蛋、油炸花生豆,凉菜则是桔子罐头、苹果罐头,还有一个不知道是什么肉地罐头。
不过,酒的档次还可以,是两瓶汾酒。
马季海一边请吴永成入座、一边笑着给身后的杨勤勤和李学奎解围:“吴书记,这也是南沟镇款待贵客的最高标准。一般来的客人,他们也就是用两豆(土豆、花生豆)一蛋(炒鸡蛋)来招待,今天你省里的领导来了,他们把存货也搬出来了,你看。光罐头就有好几个。呵呵呵!”
是啊,这里的条件也实在是太艰苦了。吴永成头,心里暗自感叹:鱼湾村普通地庄户人家招待客人的条件,也比这要强得多啊!
“酒,咱们就不喝了,吃饭之后,书记和镇长给我们两个简单介绍一下情况,我们就准备到下面的村里蹲工作。主食也一起上吧。”
吴永成此时对于南阳沟的贫困状况,从饭桌上就看到了不少的实际内容。所以这会儿他心思也不在喝酒上。
可还没有等吴永成他们吃完饭。南德县县委办公室的电话就追了过来。
这个电话是永安地委办公室请南德县县委办公室转达的,电话通知吴永成,务必于今天下午六之前赶到永安地区,参加今天晚上召开的地委委员会议。
“吴书记,看来今天下午你的工作安排,得有所改变呀。听南阳沟地工作汇报,我看也来不及了。饭后你就得动身了。这里到地区可得四个多时呀!”马季海一看表,现在都已经是下午一多了。
吴永成考虑了一下。对刘猛道:“刘,这样吧,下午你就和书记、镇长两个人,全面了解一下南阳沟全镇的基本情况,晚上就住到这里,先不用到下面的村子了。明天上午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回来再定咱们下一步的工作计划。”
刘猛抬起头应了一声。
刘猛是从就在省城长大的,对于农村的生活从来就没有接触过。从昨天离开省城到了南德县以后,两天的所见所闻。给他很大地震撼,他就从来不知道现在的农村。还居然艰苦到这种地步,对于一年扶贫工作的前景。他心里现在可真是一底也没有。只能是吴书记安排什么,他遵照执行了。
吴永成五半左右的时候,赶到了永安地委。
昨天的时候,地委书记牛世金曾经对他:还要在地委给他安排一个办公室,可到现在为止,他还忙得顾不上去看一眼,也不知道人家那只是一句客套话。还是真心实意的。
所以他到了这里。只能是先找到地委办公室,由他们领着到牛世金的办公室报到。
“呵呵呵。吴书记,辛苦你了。”一见面,牛世金就紧紧地握住吴永成的手,热情地道:“我今天已经听南德县的同志们,你带着扶贫工作队地同志们直接进村了。好、好,从这个举动,我就知道你吴书记是一个实干家,不是下来镀金、走形式的。今天晚上,我专门把咱们地委四套班子地领导们召集在一起,在宾馆给你正式进行一个见面会。”
郁闷,不是通知召开地委委员会议吗?怎么又变成了吃饭?难道,牛世金就专门为了一顿饭,把自己大老远的叫了下来?!这也有太儿戏了
“牛书记,我刚到咱们地区来工作,见面那是肯定需要地。不过,这个吃饭就免了吧!我来两天一工作都没有开展,可这地区、县里、乡镇的饭,就吃了几顿了,惭愧呀惭愧!”
牛世金好像看出了吴永成内心在想什么,一把把他先拉到沙上坐好,才正色地道:“吴书记呀,吃饭时吃饭,我还有一些工作得和你谈一谈。
昨天晚上我们几个开了一个书记碰头会,决定在全区掀起地、县两级机关干部下乡扶贫工作的,今天晚上的地委委员会议的议题,主要也就是这个内容。所以才通知你回来。你现在也是我们永安地委委员之一嘛!”
奥,原来是这样啊!吴永成心里这才释然了,他也觉得牛世金不可能没有什么事情,单为一个见面会,就把他大老远的扯来呀。
虽然,他以前和这位牛世金书记没有什么接触,不过,从昨天一天的交往,直觉告诉他,此人也是一位非常务实地领导干部。
“吴书记,我们几个也大致商量了一下,你地分管工作就是负责全区的扶贫工作,不仅仅是管理你手下地那十几个省直机关的干部。”牛世金盯着吴永成的眼睛,进一步道。
吴永成一下子站了起来:“牛书记,这个有不太合适我下来的主要任务,也就是进行一年的扶贫工作,省委安排我挂职永安地委的地委委员,也只是为了工作好开展,这个具体分工,我还是认为这样不妥当,这样会影响全地区的工作的。”
牛世金轻轻地拍着吴永成的肩膀,诚恳地道:“吴书记,你先不要激动。你坐下来听我慢慢给你解释。这个决定是我提议的。我是土生土长的永安人,我今年都五十五岁了。本来省委前半年的时候,就跟我谈过话,让我退到二线,到省城工作。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一直耽搁到现在。这也可能是我在这个位置上最后的一、两年工作时间了。
吴书记,你年龄比我多了,今天我就倚老卖老地叫你一声吴吧。
吴,你知道吗?!我在这个地区工作了近四十年,可我一直没有能让永安地区的老百姓们过上好日子,我心里有愧呀!!我就想在我离开这个位置的时候,能看见永安地区的老百姓们吃得饱、穿得暖,这要求一也不过分
吴,我知道你以前的一些情况,你曾经担任过永明县的县长,之前是县委副书记兼任一个乡镇的书记。我昨天晚上就打听过,那个乡镇在你领导下,变化很大;而永明县去年在全省经济展的增长排名第一,那是无可非议的,这大家都知道。我就是想借你这个人才,把永安地区搞得好一。
我知道永安地区穷,容不下你这个人才。可我不要求多,只一年的时间,一年以后你离开永安地区,我带着永安地区四套班子领导,为你敲锣打鼓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