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南德县县委书记李晔的汇报,吴永成心中沉甸甸的。
作为一个经历过前世生活的人来,类似于南德县这种贫困地区的群众们,贫困的根源到底在哪里呢?
除了群众们的愚昧、思想不解放之外,吴永成认为,其实,究其根本,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李晔不好意思谈,也不好意思承认,但吴永成他非常清楚,那就是社会主义的优越性,在这些贫困地区,得到了另外一个更为简单的注释:国家每年救济的几百万元钱、上千万斤的救济粮食,老百姓们吃得心安理得。反正**不会眼看着老百姓们饿死、冻死的,就是自己一年到头不干活,政府还能看着咱穷人们遭罪吗?!
一年一年的救济,并没有把这些处于贫困边缘的人们拉上来,相反却培养了他们安于贫困的惰性,扼杀着他们同贫困抗争的意志。
通过李晔的汇报,吴永成也知道了,在南德县中,南阳沟镇人口八万多人,占到了全县总人口的六分之一,贫困人口总数占到了全县的百分之四十还多。
也就是,南德县要想摘掉贫困县的帽子,南阳沟就是其中一个关键性的因素。南阳沟的老百姓们富裕不起来,南德县永远也会被它拖着走。
吴永成此时又有了一个新的想法,那就是对于南阳沟镇这个全县最大的贫困乡镇,将由他自己来直接跟进。
当然了,手下还得有一个队员相伴。否则,有些时候出了什么事情。一个人一张嘴是最难以清楚的。
胡丽是根本不能考虑的。孤男寡女两个人长期在一起,即使相互之间没有没有事情,社会舆论也让人受不了,瓜田李下之嫌,吴永成还是懂得一地。
吴永成把目光投向了省科协的那位年轻大学生,他记得那位刚刚从学校毕业没有几年的后生叫做刘猛。
对,就和他一个组吧。他是来自省科协的,到了那个南阳沟镇。以后还有不少地方得依仗科协这个单位了。
别看科协没有钱,可那是个大人才库呀!那个群团组织中,什么样的科技人才没有哪?!
邓大人不是讲过一句话:科技是第一生产力吗?!咱就让科技在这个穷山沟里真正地挥出他的魅力来!
会议在九半多的时候结束了,吴永成和胡丽两个人,与南德县的领导们经过碰头商量。把全部队员们地下乡扶贫都定了下来。
原来吴永成在昨天的会议上,把全体下乡队员分为了九个分队,随着他今天的临时变动,这样就变为了包括他在内的十支分队。
当时,为了这个事情,胡丽还和吴永成争辩了半天:“吴书记,你是咱们下乡扶贫工作队的队长,即使坐镇指挥。那也是你队长地事情,这到南阳沟蹲的工作,就应该由我来带队,哪能你这个厅局级领导下乡、我这个副处长却住在县招待所,这也太有不合规矩了!”
因为县里的领导也都在场,所以胡丽并没有像以前没人的时候。张口“五儿哥”、闭口“五儿哥”的。
在公共场合下,胡丽还是懂得该怎么去做的。要不然,她这几年可真是白混了!她的工龄可是比吴永成的还长啊!
“胡丽同志,你就不要纠缠于这个问题了。南阳沟事关全县扶贫工作地大局。也只有我这个队长亲自下去了。你的任务也不清闲,既要保持和省委、地委的联系,还要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熟悉南德县所有的情况,你不能等闲视之啊!”
此时,南德县县委书记李晔插话了:“吴书记,我的意思是。咱们地扶贫工作队的同志们。就住到各个乡镇就可以了,没有必要非下到村里你们能从省城来到我们这个地方。就是对我们工作最大的了,真要是让同志们吃苦、受累,我们下面的同志心里可真是很不落忍地。”
吴永成笑着对李晔道:“李书记,我们谢谢县委对我们的关怀。可这个问题是原则性的问题,咱们就不要再讨论了。不过,有一我得清楚,还得麻烦县委给各村打个招呼,在给同志们安排住宿的时候,尽量找比较讲卫生的老百姓家安置。呵呵,这也算我的一要求了。”
李晔满口子答应:“吴书记,这一请放心,这次的安排,由我们县委副书记马季海同志亲自负责,他会一家一家地安排停妥地。”
突然,吴永成又想起了一个问题:“对了,李书记,还有一件事情得请教、请教。我也离开县里快一年了,今年物价也上涨了不少,不知道现在下乡伙食费怎么结算?不能让群众们除了亏啊!前几年的时候,下乡吃派饭,一般是每顿饭五角钱、半斤粮票。”
“吴书记,这件事情咱们工作队就不用考虑了,每个月下来由我们和乡镇照应结帐。你们工作队是为了帮助我们扶贫才下来地,如果,我们南德县连你们的几顿饭也管不起的话,我这个县委书记那可就没脸再当了,恐怕全县人民一人一口唾沫,也把我给淹死了。”早这件事情上,李晔书记态度比较明确,根本不和吴永成做任何商量。
“呵呵,那我就代表我们全体队员,谢谢县委和李书记了。一年下来的时候,我再和咱们县里结算吧。”
吃饭交钱,看上去是个得不能再的事情,可也让吴永成颇费了一番脑筋:南德县的老百姓们日子太苦了,他们连自己的每日三餐也得不到保障,哪能免费再为三个如狼似虎的工作队伙吃喝?!可如果按照上级有关规定掏伙食费地话,队员们在下面不是指停留一半天。时间长了,光那伙食费就不是一个数目。
更何况,现在物价上涨厉害,估计以前每顿饭五角钱、半斤粮票是不够了,一个月下来就得一个月的工资往出掏,搁在谁身上,心里那也是不好受的啊!单位每个月给补贴的那三百元补助,估计大家早早地就计划到其他用途上了。绝对不会拿来交伙食费的。
南德县这么处理这件事情,也让吴永成为之去了一块的心病。
本来依南德县县委、政府的意思,还要留吴永成他们在县招待所吃过中午饭的。
可吴永成坚持先到下乡,午饭就直接安排到下乡上去吃。
现在下乡扶贫工作队分为了十个分队,光把他们送到下乡。也得南德县县委费一番周折地。
南德县各乡镇此时没有一个乡镇配备了车,即使是最便宜的北京吉普车。所以,扶贫工作队到下乡,只能由县委把全县各单位的车,集中统一安排使用。
好在吴永成昨天下来以后,就给团省委的万明山打过电话,让团省委配给自己的那辆皇冠今天上午赶到南德县来。
此时,司机赵已经再到了南德县以后了。把车钥匙交给了吴永成、自己随着昨天送工作队下来地那一辆省运输公司的大客车,走在返回省城的路上了。这样,也省得南德县再为吴永成考虑一辆专车了。
司机赵原来也想跟在吴永成留在南德县的,可吴永成考虑到,下乡扶贫是一件苦差事,没有必要再把赵搭进来。再。他家里的孩还,爱人又是个病秧子,长时间离开他还真的不合适。就把他劝走了。不过,对于赵的这个态度。吴永成还是心里很高兴的。
按照南德县地安排,十个扶贫工作队的队员们,带着自己的行李,在县委办公室、政府办公室、县委组织部等部门的领导陪同下,奔赴到各自的下乡扶贫去了。
吴永成和省科协的刘猛这一组,是由县委副书记马季海亲自陪同。车子是乘坐地吴永成的那一辆皇冠,不过。司机却是南德县专门为吴永成从县直单位中。选配的一位有着多年驾驶经验的老司机。
用南德县县委书记李晔地话:南阳沟镇路况极为复杂,别是不熟悉路的外地司机了。就是本地的老师傅了,经过那里,也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既然是这样,吴永成也就笑着听从了李晔的一片好意。在安全问题上,吴永成可不想拿自己的命开玩笑!他还真的没有活够呢!
车子在国道上行驶了不到一个时,就拐入了一条通往山区地简易公路。
和吴永成一起坐在后排地马季海给吴永成解释:“吴书记,这就是通往南阳沟镇的公路了,单是这一条五米宽地砂石路,也费了我们全县全体劳力整整一年的时间,投入资金一千多万元啊!”
吴永成了头,没有吭气。他现在正通过车窗外,望着路过的一些村庄。
“马书记,那些年轻人们蹲在那里是干什么?”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刘猛突然指着路过的一个村子的村口问道。
刘猛所指的是村口头,有十几、二十个年轻人,不知道围在一起吵嚷着。
“哼,他们能干什么?晒太阳呗!”马季海见怪不怪地鼻腔里哼了一声,不屑地回答道。
刘猛听到马季海这样的回答,一下子愣怔住了:“晒太阳?!马书记,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我看见他们穿的那棉衣破得都露出了里面的棉花,估计家境也不太好怎么还有心事一群、一伙的蹲在那里晒太阳?!他们难道不会找的别的活计干一、挣几个零花钱吗?!虽然钱管不了大事,最起码,也可以买两件衣服吧!年轻轻的,就那么懒惰,哪能娶到媳妇呢?!”
马季海苦笑着:“刘啊,你刚到我们这里来,还不了解这里的情况,这个山沟里的年轻人啊,一到冬天,就都是这个样子的。不少人家里连几颗余粮都没有,还谈什么娶媳妇?!在这些地方,三年能娶回一个新媳妇,那这个村子就值得吹上半年牛皮的。
我们南德县计划生育工作整体上比较难进行,可在南阳沟镇来,根本就不算什么问题。全年人口出生率,连续三年低于全国平均水平,可就是没有人给他们奖状啊!不过我看即使有人,他们也没有脸去接。耻辱啊!
几年中,我们南德县全县各乡镇南阳沟申请吃救济粮、要救济金的多了,可以,占到了全县的一半以上。南阳沟不富,南德县就永远得戴着那全国级贫困县的帽子啊!”
对于马季海的话,吴永成深信不疑。
在他前世的时候,他所在的那个乡镇,也有一半地方是山区,靠近原始森林,交通十分不便。
他也曾去过几次,还住过两天。一到冬天的时候,村里的年轻人不是想着到外面挣几个零花钱补贴家用,而是像今天看到的一样,钻到阳关照到的阳面,十几个人围在一起吹牛、扯闲话;而到了夏天的时候,却是把变卖粮食、山货的那几个钱,换作啤酒、花生,成群结伙,聚在一起死吃烂喝。实在到了年底没有吃、没有穿的了,跑到乡镇要救济。
唉,该死的惰性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