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成所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在饭桌上生。
可以,杨志杰和袁曼丽两个人的情绪,还是控制得很好的。这也不定杨志杰临出门的时候,就千叮咛、万嘱咐过他的爱人袁曼丽了。男人们在许多时候,总是比女人们要理智得多。
更何况,杨志杰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高级知识分子了,又在大学毕业以后受过那么多的磨难,在许多方面还是能理解别人们的感受的。
再了,毕竟吴永成自家的这个三儿,是自己当年无力抚养扔到大路上、被人家吴有德老汉一家人辛辛苦苦拉扯了二十多年,这会儿成才(当了县长了)、成家(娶了一个漂亮的北京媳妇)了,自己一下子跑过来认子,那还真有不出口来!
而吴家的两位老人,又根本不知道杨志杰两口子的来意,只知道这必定是吴永成工作上交往的客人,本着农民们淳朴、憨直、好客的传统,热情地拿出家里置办的年货,殷勤地招待客人。
因为今天招待杨志杰两口子的缘故,吴家就连自己的三闺女那边的大团圆聚餐,也改到了第二天进行。
所以,饭桌上的气氛还是充满了和谐、喜气的气氛。
杨志杰因为有胡云珍的大力相劝,心里可能有心事的缘故,也像那一次在他家招待吴永成和胡云珍一样,酒兴大,起初还是稍微约束着自己地酒量。和吴永成的父亲吴有德老汉、吴永成等人慢慢地喝着,到了后来,干脆与胡云珍两个人豪饮起来,话也有乱了,不过总算大脑还能控制着自己的言语。倒也没有拉扯到吴永成的身世上,这让吴永成手心里很是捏了一把冷汗,可他又不能强行把人家杨志杰的酒盅夺下来,只能是心里暗暗祈祷着:可千万不敢出什么岔子呀!
而袁曼丽到了饭桌上,吃得不多,得到不少。她和吴永成地老妈一个劲地夸着:老嫂子有福气,生了这么好的一个儿子,又娶了这么漂亮贤惠的媳妇。儿成女就的,这会儿也能享清福了。
谁家的父母们,不爱听别人夸奖自家的儿女们有出息呀?!袁曼丽的这几句话可算是到了吴老太太的心坎上了,还真是酒不醉人自醉呀!
吴妈妈马上就和袁曼丽之间地距离拉近了不少,她也亲热地拉着袁曼丽的手絮絮叨叨地起了吴永成时候的事情,拉呱到了后来,两个人干脆离开了饭桌,坐到了炕上,就像多年没有见面的亲姐妹似的,你一言、我一语地。着永远也扯不完的家长里短。袁曼丽听几句,就抬起头深情地望一望还在饭桌旁陪着杨志杰的吴永成,眼睛里不由得就涌满了泪水。可正到兴头上的吴家老妈,也根本没有现客人的这个异常举动。
直到鱼湾村的上海牌轿车把杨志杰两口子送走了,吴永成一直悬着地那颗心才放了下来。他望着车远去留下的那一缕黑烟,不禁有些烦恼:他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这个事实!
正月里的时候,胡丽这个正在省委党校上学的省电视台记者,也回家过年了。
就在正月初六那一天,胡丽登门拜访了吴永成。来给他们一人家拜年。
看到了胡丽,吴永成才想起来,人家胡丽在今年的时候,可是给自己帮过了不少忙,无论是在那封牛存杰的匿名告状信上、还是后来开府镇粮站的惊天大泼案上。要是没有胡丽一直联系着省报的那位张记者,事情也不会那么很顺利的就能完结。
“胡丽,去年地时候,你给了咱们县里不少帮助,咱们县委的岳岚书记和我还一直念叨着。要好好地感谢感谢你啊。”吴永成一边给胡丽递过去一个苹果,一边笑呵呵地对她:“可去年咱们县的工作实在是太紧张了。你又一直在省委党校学习,也就没有个机会。今年什么时候,你这个大记者能抽出一时间,让我们永明县县委、政府设宴,好好地犒劳、犒劳你这位功臣哪!你们党校不是开学时间晚嘛,我看是不是咱们在正月十五以后,抽个时间聚一聚,也让我们表一表心意哪?”
“五儿哥,你这话就有一见外了。”胡丽一也不避讳文丽就坐在他们的旁边,莞尔一笑,撩了撩额头上散落下来的刘海儿:“我本来就是家在咱们永明县的人,能给自己的家乡出一力也是应该做的事情,谈不上什么功臣不功臣的。你五儿哥又是咱们县地一县之长,我和你是一个村里从一起长大的,能为你做一事情,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哪还用得着什么犒劳!再了,你也知道,我自己地工作经验不足,上学期间也一直抽空回单位帮忙,虽然,学校开学的日子还早,可明天我也就回电视台去上班了。所以今天才抽空上门来拜个年。”
“这么巧啊!我和文丽明天也正要到北京去。这样吧,胡丽,干脆明天咱们一起相跟着走。至于犒劳你的事情,那咱们只能是等到你们放了暑假的时候了。”
“吆,五儿哥,你可真是一个好女婿呀!连班也不上、就准备去给老丈人拜年呀!文老师,你可真是有福气呀,找了这么一个好男人!”胡丽取笑吴永成:“那行,明天咱也沾一沾你县太爷的光,搭个顺风车。哎,文老师,你不会有意见吧?”
“胡记者太多心了,我也是和你一样搭别人的车,又怎么会有意见哪?我们吴永成刚才不是也过嘛,你以前还给他帮了不少的忙,我们感谢你还来不及呢!你就别外道话了!”文丽绵里带针地回击着。
胡丽走后。文丽笑眯眯地望着吴永成:“吴永成,你,是不是这个胡丽以前也一直在追求你啊?
实坦白!”
“哪有啊丽,这个事情你可不敢瞎。人家胡丽还是个姑娘哪。我可是一直把她当妹妹看待地!”吴永成一下子就从文丽的问话中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老陈醋的味道,急忙辩解着。
“哼,你就装吧!我可看出来了,这个丫头看你的那眼神就不对头。还有记得前年咱们刚刚认识,你还在省委党校培训地时候,我去你的宿舍遇到她的时候,她看我的眼神,那可是一种深深的嫉恨的眼色。你别认为我当时就不知道!告诉你吧,吴永成,我们女人的直觉那是最灵验的。”
“哪有地事情!文丽,我看你简直可以改行当巫婆了!”吴永成嬉皮笑脸地和文丽打着哈哈。
文丽这会儿可没有心思和吴永成开玩笑,只见她沉着脸、一本正经地对吴永成:“吴永成。我这可是非常认真地和你谈话,你可别不当一回事。以前我们两个没有认识的时候,你爱河谁有什么男女之间的来往,无论是正当关系也好,还是什么其他的恋爱关系也罢,我都不管。也管不着;可是从今往后,在这方面你可以注意一,这既是对我们这个家庭着想,也是你自己对自己负责,政界里最忌讳的,就是经济问题和男女作风地问题。去年的那次匿名信事件,你应该知道它所造成的危害性的。这种事情它可以直接断送掉你的政治生命。”
“文丽,你放心吧。我不是刚刚从大学毕业的毛头伙子。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能做。我还是心里有数地。”吴永成也一改刚才的嬉笑神情,正色回答文丽。可心里却苦笑着:女人呀,你们都是嘴上的挺大方的,什么结婚之前的行为可以不管,我这会儿要是把握和李琴的那件荒唐事情跟你一,哼哼,那肯定寻死觅活、吹灯拔蜡的是你!别看你也是**、还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一个知识分子。只要是谈到了感情问题,女人们能理智对待的,可以没有那么几个。
吴永成正月里要去北京给老丈人、老丈母拜年地事情。早在腊月里的时候,他就和县委书记岳岚打过招呼了。
正月里县里的工作也不至于很多。也就是在正月十五之后,按照惯例,每年要召开的一个全县三级干部会议,在这个会议上,无非也就是总结去年的工作成绩,安排部署新的一年的工作。而这些工作,早在去年腊月的时候,吴永成就把各项任务分解到了以政府办公室牵头的个有关部委了。
对于一九八八年地工作总体思路,吴永成认为只要能把在一九八七年全县经济工作大会上安排部署的那几个展大框架,能继续完善、充实,永明县地整体工作也就能大踏步向前展了。
工作室要踏踏实实地做的,并不是今年搞一套方案,明年再重新拿出一个新的战略,就能显示出宏图大略和新的历史性进展来。
在吴永成前世县委办公室工作的时候,也曾经执笔搞过不少的县三干会以上的领导讲话,别看每年讲话中提到什么准备施展什么新的、大的战略举措,不少都是华而不实的纸上谈兵,到了年底的时候,年前预定的那些计划,能有三分之一、甚至于是五分之一得到实现,就算是很不错了。完全就是在那里搞花架子,不知道是在糊弄老百姓们,还是在表示自己这一班子人一直在努力,一直在为改变旧面貌而苦心经营着?!
所以,轮到了自己坐到了一个县决策人的位置上,吴永成先反对的就是那些华而不实的“文山会海“,他认为与其坐而论道,倒不如踏踏实实地深入基层,时常检查下级部门对于已经安排布置的各项工作任务的落实情况。
……
吴永成正月初七陪着文丽回到了北京,也就是在那里只呆了两天的工夫。第三天他就返回了J省。
在北京的那两天里,他除了在文丽家吃过一顿饭以后,就是和北京的那一伙同学们“聚餐”了,召集人嘛,还是比较清闲的高宝平同志,杜三儿也不可或缺地成为其中的一分子。
吴永成这次来北京,还是驾驶着那辆鱼湾村的、挂着军牌的上海牌轿车。本来他打算乘着这次来北京的机会,和杜三儿谈一谈这个军牌的问题,他不想再在这些事上被看不见的对手们抓着什么辫子。
“那是些屁事情!哥儿们,你也是一县之长了,怎么还是那么胆怕事呀!”哪知道杜三儿听他了这件事情,相当的不以为然,反倒把他嘲笑了半天:“你看看人家现在的领导们,那个的车牌不是挂着军牌、就是挂着警牌呀?!那么那里屁大的一个地方,山高皇帝远的,谁能把你怎么样?!
得、得、得,既然你哥儿们想谨慎一,哥儿们就再帮你一个忙,其实也就是互利互惠,你们那个鱼湾村不是生产那种出口到日本的红枣滋补液嘛,就是上一次你给我加老爷子带的那种东西。我家老爷子烧包似的,又分给了他的那些老战友们一些,都效果蛮好的,可就是咱们国内市场上见不到。我家老爷子跟我拐弯抹角的提过几次,可哥儿们也不好意思跟你要啊,那得多少呀!你回去和你们村的那个厂长商量、商量,那不是你二姐夫嘛,干脆每年分出一来,送到我们军区的后勤部门来,这不就成了挂靠单位了?那个军牌也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挂着了,谁还敢再放个屁?!哼,要是牛存杰那子再敢瞎咬你的话,我就把那丫的再送到里面去吃大眼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