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的大雨,像厚厚的纱幕,笼罩着J省的省会L市。
烟雨迷茫中,这座城市静静地一动不动地坐落着,又像是在缓缓地不易觉察地一移动着。在满天铅灰色阴云中透出的暗淡天光下,可以看见那高高低低的、楼群模糊的灰色剪影。
吴永成站在自己办公室的窗子跟前,望着外面那望不穿的雨幕,沉思着:通过一九八三年开展的这场“严打”,党和国家逐步形成了比较完整的关于严打的思想体系,具体内容包括:依法从重从快的观;要稳,要准的观;死刑核准权下放的观;严打就是人民民主专政的观;严打必须长期进行的观;严厉打击刑事犯罪活动,与社会治安综合治理的方针是一致的观。
到底,一九八三年开展的为期三年的严打斗争,使一大批久拖未决的大案要案得以解决,使刑事犯罪快上升的形势得到了控制,社会治安混乱的局面被迅扭转,极大地震摄了犯罪分子的嚣张气焰。
然而,作为一个穿越者,吴永成清楚地知道:一九八三年的“严打”后,刑事案下降的局面,只维持了两年,一九八六年就开始持续上升。一九九六年,不得不再次进行全国性的集中“严打”。一九九六年第二次“严打”后,一九九七年刑事案件下降,但一九九八年以后又大幅度回升,直到二ooo年底,又开展第三次“严出刑事案率又出现反弹的怪圈。
后来二十多年“严打”斗争的历程明,“严打”可以给社会带来暂时性的稳定,至今却没有解决社会长治久安的问题。
从总体效果上讲。“严打”斗争也不尽如人意期望在两三年内,通过几个战役扭转社会治安混乱、被动局面地目的就根本无法实现。
那这个原因到底在那里呢?吴永成也试着去寻找答案。
虽然他现在只是一个的省委办公厅的工作人员,按理。这种事情还轮不到他来费尽心思瞎琢磨,他主要关心地就是怎么才能在尽短的时间内,通过合法的渠道。把农民地生活质量大幅度提高。但是,没有一个好的社会环境,你想干这些事情。无疑于痴人梦你又不是生活在真空里,打打杀杀的周边环境,是一个利于展地空间吗?谁富了,人家就抢谁、杀谁,你还敢有富起来的念头??
他抱着这个疑惑,走访了省里的一些有名望的法律界的名人、学者们,结合自己前生分管综治的经验,得出了一个结论:究其根本原因。那就是八十年代初,我们的这个国家才开始依法制国(注意:当时的提法是依法制国,还不是依法治国),法治地理念还没有深入人心。尽管中国**在新民主主义时期,积累了从游击战到大兵团作战的武装斗争经验。在新中国建立后,积累了运动治国的经验。但是缺乏依法治国的经验。对从未遇到过的、日趋恶化地治安形势,估计不足,在依法治国的道路上。需要探索、积累,付出一定地代价。
尽管这种代价是谁也不愿意看到的,但那是事物展的客观规律,并不能以人地意志而转移的。谁若想“逆天”,那就只能会付出更大的代价。以前咱们的历史上,不是没有过这方面的教训啊!!
“吴,在想些什么啊?半天也听不见你这边有什么动静。”
背后传来了省委常委、省委秘书长渠月莲关切的声音。
吴永成连忙转过身,笑着:“没想什么,在看雨呢!秘书长,您有什么事情要我去做吗?”
“是吗?你一个年轻轻的伙子,现在正是奋有为的时候,可不应该这样多愁善感呀!是不是咱们的这个大院给了你太多的压抑感了?按你的年纪,还不应该这样沉默多思呀!是不是想家了呀?”渠月莲若有所思地。起初渠月莲照应吴永成是因为他懂事,给自己家帮了一个大忙而有感激的意味。而现在吴永成跟了她一段时间以后,她就觉得在这个伙子的身上,有许多连她也看不懂的地方。一些不应该出现在他们这个年龄段的成熟,偏偏在吴永成的一言一举中,得到淋漓尽致的体现。她也是当领导的秘书出身,像吴永成这样优秀的年轻秘书,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她已经越来越喜欢这个后生了。
“奥,我没有什么多愁善感的,也不是想家。我是看见窗外这连绵的秋雨,担心我们村今年刚刚动工修建的红枣系列产品加工厂、不能正常完工呢!”吴永成指着窗外解释道。
“恩?你们村建起了一个红枣系列产品加工厂?是在你当支书的时候建的吗?来,吴坐下。我还没有听你过你当村里的支书的一些情况呢!今天下这么大的雨,估计也没什么人来了。你给我好好地一。这段时间也把我累坏了,这个‘严打’呀,一天到晚的,闹得人的心一也闲不下。咱们也放松放松吧。”渠月莲着,用手掩住嘴巴,打了两个哈欠。
这倒是实话,全省根据国家的统一部署,开展了“严打”专项斗争,她这个分管政法的省委常委,几个月来,就根本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不累哪才叫怪呢?!
既然领导有令,那咱们的吴永成可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他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可不是摆什么谦虚、高风格、高姿态的好时候。只有让领导充分认识了自己,才能更好地得到领导的赏识,也只有这样,才能离自己的理想越来越近。
要想村里的情况,那就不能不道用蚯蚓喂鸡和喂猪,吴永成给这位省领导讲解他们村的展情况,也就从他们家先在村子里开始养蚯蚓起。
尽管吴永成的叙述,没有带一夸张和炫耀的色彩。基本属于平铺直叙(废话,在
委领导面前,你瞎夸张引起了人家地反感,不是自己吗但渠月莲也听得津津有味的。不时中间还插一、两句问话,吴永成随之再给她解释半天。
“那你离开村里以后,再有没有听过那个红枣厂的建设进展情况呢?”渠月莲一直听到吴永成讲到他临离开鱼湾村、在全体干部大会上落实了红枣厂这个项目时。忍不住再次插嘴问道。
这方面的情况,吴永成地确也听过一些,是他二姐夫马林打来电话告诉他的。不过却不是什么好消息。
到了九月底。马林给吴永成打来电话,先为他的先知之明,大为感叹了半天:那些公司地业务员被紧急抽调回去以后,情绪起初相当的不好,强忍着性子,在公司的大会议室里坐了近一个月,被吴永成临走时留下地那些乱七八糟的整人花样,折腾得快要疯了。这时。全国的“严打”行动开始了,一些曾经在外面有过一些不太检的伙子们,眼看着邻村左右的一些同龄人,因为一平时的恶习,遭到严打(有一人抢了半平板车黄瓜。结果被毙了!有个人因偷了一只皮夹,里面只有元钱。被判刑15年是吓得连村里贸易公司的办公楼来。
而闹得沸沸扬扬的“马寡妇跳舞”案件,更是成为轰动全省地特大案件。《J省日报》以整版、整版的显要位置,多次地报导这个案情。“严打”以前,公安派出所曾经找过这个“黑道圣母”,询问她的跳舞情况。马寡妇一口气讲述了数百个一起跳过舞的男女,有些男人还和她有过更亲密的关系。派出所地本意是吓一吓她,使她不要太招谣。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个风流性感的马寡妇,根本不顾自己地脸面,派出所既无法用损害名誉使她有所顾忌,又没有那一条法律能够制约她,只好赔着笑脸将她送走。宝剑,不仅将马寡妇收监,而且6续抓审了三百多人(何平等人侥幸躲过,事后找吴永成一再告戒求他保密)。这件案子由于涉及面太大,审理一时难以完结,躲过了“严打”最高峰,直到八四年才结案。有些知道内情的人,如果高峰时判决,至少得枪毙十几个人。但就是躲过了高峰,还是枪毙了以马寡妇为地三个人,另有三名死缓和两名无期徒刑
而公司一些精干的业务员,长年在省城跑,马寡妇的家里哪能不去个一两次呢?那些侥幸躲过灾难的人们,心里一个劲地念叨吴永成的英明,恨不得回家就把吴永成供在家里的祖宗牌位上:这可不是给他们帮了一个忙呀?要是他们还呆在省城里,多少再有一出格的举动,那他们也得进去吃牢里的“八大两”了。运气再糟糕一,讨一颗“黑枣”吃的机会,也并不是完全没有的啊!!
接着,马林又给吴永成了村里的那个红枣加工厂的事情。
村里的群众集资入股的事情倒是很顺利的。这个红枣加工厂,村委会投资四十万元,占股百分之五十一,其他的股份被村里的群众纷纷抢购一空。吴家的几个女婿,又时占了其中的大头。毕竟在这个村里,他们算展得最早的,家产也比其他的群众也厚实得多。吴永成的爹妈以吴有德老汉的名义,也认购了五万元的股份,也算个大股东了。
但在工厂开始向县里有关部门申请办厂时,遇到了一些麻烦:有个部门以为单位的职工谋福利为名,要求在准备筹建的加工厂中,占一定比例的干股。
这个无理要求,马林哪敢答应啊?!现在他们的这个红枣厂不仅仅是村里的企业,更牵涉到了村里每家每户的切身利益,他有几个脑袋敢做这种营生呀?回来和村里的干部们一商量,大家一下就火得乱了套,有的人马上就建议去县里新成立的纪检委去告他们,有的人比较稳重,压住那几个喊得最凶的年轻人,让大家再想别的办法。
马林也知道,告是绝对不能去告的!以后还得和人家打交道,咱农民办个事情不容易,得罪了那一路的神仙,恐怕也是寸步难行!
众人吵了半天也没有吵出一个好办法,情急之下,只好再给吴永成打电话,恰好吴永成就在办公室、还没有陪同省委领导进了监狱,吴永成想了两天,干脆给他们想了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他又联系到了香港的亦心和亦意两个人,问他们对这个项目兴趣大不大?邀请他们合股共同经营。亦心的态度倒是无所谓,因为她对于这一行业并不是十分感兴趣。亦意听了兴致到挺高,带着自己家的律师,专门又到他们鱼湾村去了一趟,两天下来,马上和村里签定合作意向书,确定入股共同经营:鱼湾村再追加十万元的投资,占股百分之四十一,香港方面入资占百分之二十,其余的股份由鱼湾村群众所拥有。香港的产品销售权由亦意控制。
这是梁州地区第一家外资进驻企业,其他的手续问题自然也就不成问题了。
在地、县两级领导的高度重视下,鱼湾(中港合资)红枣食品有限公司几乎是一路绿灯,并且能享受免交生产销售所得税两年、减半优惠三年的税收政策。
这个工厂筹建好象是一帆风顺了,可偏偏又出来了别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