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牛存杰企图一名女青年,被逮捕了。奥,我明白了。”吴永成一听这个消息,先是一楞,接着脑子一转,马上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问一脸兴奋的杜三儿:“你找的那个女孩,没有吃亏吧?你答应她什么条件了?”
“什么我答应她什么条件了,真是莫名其妙!牛存杰他女人、被逮捕,那是他自作自受。这叫天网恢恢,疏而不露。恶人自有恶报。与我有什么关系呀?看你这哥们儿问的这个问题,好象是我给他下的套似的。你可不能这么想啊,哥们儿再怎么没出息,咱咋好歹也是八十年代的一代新人、中国人民解放军的一名现役军人,是遵纪守法的热血好青年哪,那能干那种事情呢?!你怎么能胡思乱想、冤枉好人呢?!”杜三儿满脸的无辜,故作不解地反问吴永成。
吴永成也懒得理他,只是调整了一下坐的姿势,伸开两条长腿,把后背完全靠在了椅背上,使自己坐得更舒服一,似笑非笑地盯着杜三儿,一句话也不。
杜三儿被他瞧得有些毛了,自己先沉不住气了:“好了,好了,哥们儿承认了,这件事情就是我给闹的,我给那子下的一个套,你就别用那死鱼眼瞪我了!我真是服了你了,你是怎么猜出就一定是我干的呢?难道那丫的牛存杰他就不会真的要妇女吗?万一是那子他自己要干的、没我什么事情哪?你就这么有把握?!”
“我不仅能猜出这件事情是你一手策划的,还能大致知道其中的一些情节。你信吗?”吴永成用指头着杜三儿。
“切,北京和你们的这个鱼湾大队,离了一千多公里,你又没有千里眼、顺风耳的,难道你是神仙,能掐会算?吹得也太悬了吧,哥们儿!你要能出一些大概的情节,哥们儿以后就贴死你了,你咋就咋:你让我往东,我绝不走西;你让我跳海,我绝不找河。怎么样?”杜三一副“打死我也不信”的表情。
“这个大致的情节和设计,穿了其实很简单。你是找准了牛存杰这个人好色的毛病,事先找好一个‘托’,或者叫引牛存杰上钩的诱饵极可能是一个漂亮年轻的姑娘。然后安排时机,让她找机会接近牛存杰,并且适当的时候,给他一甜头吃。等他兽性将要爆、忍耐不住的时候,有几个你安排好的‘见义勇为’者,就及时跳出来、英雄救美了,姑娘再反咬一口,再加上还有几个旁证,牛存杰同志就是长十八张嘴,跳到黄河里,也洗不白、不清了。铁证如山哪,不怕他不承认!他就当这个怨死鬼是不是这么一回事情啊?!”吴永成不紧不慢给他婉娩道来。这种事情在他的前生,各种媒体介绍的多了,有的地方叫“放白鸽”,有的地方叫“仙人跳”,都是用来诈骗钱财的。可是在现在的年月,还是见得不多,因为打击力度大,人们的思想还没有那么“解放”,这还没有成为一种挣钱的门道呢!也只有杜三儿这子能搅尽脑汁,能想出这个馊主意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把一栽赃陷害的帽子,又还给了倒霉的牛存杰同志。这正是强中自有强中手,恶人自有恶人磨。也算个因果报应了。
“不是吧,你还真能出不少的东西来。大概的过程也差不多啊!是不是谁的嘴贱,先跟你了?不对,那绝不可能!我的这几个哥们儿,你一个也不可能认识啊!奇怪了,你真的就那么神?!”
听了吴永成的推测,把杜三儿惊讶得站起身来,围着吴永成前前后后转了几圈,“真是个神仙哪!你真的会掐算吗?咋就知道的那么多呢?我摸一下你的脑袋,是不是和我长得一样?”边真的就把手伸到吴永成的脑袋上。
“滚一边去!”吴永成一侧脑袋,在杜三儿伸出的手上拍了一下,“正经的,那个姑娘有事没有?你又答应她什么条件了?既然答应人家了,就要给人家办好。可别耍了人家姑娘啊!”
“嗨,她能有什么事情?她要是让那个牛存杰沾半便宜,那她也是在京城里白混了那么大了。那妞,鬼着呢,她比我还油得多!滑着哪。你就别为她瞎操心了,牛存杰多就摸一下她的手。运气不好的话,估计连手也摸不上。条件嘛,自然是有的,现在的人,这种事情,谁肯白干?她想去当兵,现在当兵不是挺火的嘛,女兵就更牛了。我答应她,只要能帮我收了那个姓牛的,保证今年冬天让她穿上军装,就这么简单!”
看着杜三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吴永成也放心了。一个大军区副司令的儿子,办一个女兵入伍那是个菜一碟,根本就不用费多大的
I的,却是不知情的自己。杜三儿是为自己冒着风险,干了这件事情啊!本来他和牛存杰,是一恩怨关系也没有的。
“谢谢啊,哥们儿,为了我的事情,让你多费心了!还整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吴永成站起来,握着杜三儿的手,真诚地。
“嘿,什么哪?都是自家的哥们儿,犯得着来这一套嘛!再那见外的话,哥们立马转身就走!真是的,咱是哥们儿,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见你有难,我不伸手,我还是个爷们吗?!甭废那么多话了,有那工夫,多教哥们儿几手,也就对得起哥们儿这一路的辛苦了。那些你们知识分子的酸调调,就不用往出拿了。你再,我的呀都受不了啦!”
“好,那就听你的,哥们儿什么也就不了。不过兄弟,我是当你是兄弟,再劝你一句:牛存杰这家伙不是什么好鸟,你对他用这种手段,也无可厚非,是他罪有应得,这也叫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但对其他的人,这种手段用着就不好了!毕竟这也算犯法啊!”吴永成郑重其事地对杜三儿。不是他吴永成假道学,既要当婊子,又想立牌坊。实在是这个杜三兄弟以前的一些行为,让人不放心。好不容易他现在浪子回头了,再让他因为自己的事情,旧态萌,再返回去从前的那条老路,那他吴永成良心就会一辈子不安的。不得不一下啊!
“什么哪?他牛存杰要是像你一样的正人君子,我就是把一个黄花大闺女脱光了,给他放在床上,那也不会出事呀!你这个大知识分子,怎么就没有听过这么一句话哪:苍蝇不叮那无缝的鸡蛋。是他自己有毛病,那怨得着谁哪?!”杜三真的有些不悦了。
嘿嘿,“把一个黄花大闺女脱光了,给他放在床上,那也不会出事呀!”,你子话得倒跟吹灯草那么轻松,把你放在那个位置上,你试试看?谁又是圣人哪?那有那么大的定力呀?!把你杜三摆在那个处境不定猴急得、马上就能来个饿狗扑食,冲上去了。
吴永成脸上没怎么显露,心里却大大地鄙视了杜三儿一把。他自己是自恃没有那么好的控制能力的。除非事先知道、那是一个设好的圈套。
“吴书记今天是咱们公社的庙会,你的好朋友来了,你也不带他去逛一逛咱们这里的庙会,让人家大城市的人,也看个新鲜?”胡丽突然推开门进来,笑嘻嘻地对吴永成。
“是吗?咱们公社什么时候有了庙会了?我怎么不知道啊!”吴永成脸上挂着笑问胡丽,心里却是一阵好大的不痛快:胡丽这个女子,自从省城回来以后,不仅衣着言谈举止变了,就连胆子也大多了,不再像以前一样,进来先敲门,没事不话;而是像现在似的,不管办公室里有没有外人,也不顾你正着什么事情,随随便便就开口插话,真是有不成体统了。但现在碍于杜三在场,他又不好意思胡丽什么,只能背后再和她谈话了。
“什么?你们这里也有庙会啊?好玩不好玩?是不是也跟我们北京天桥的庙会一样哪?早就听老辈们过,从前天桥的庙会特好玩。可惜我们这一代没有赶上那个时代,现在天桥又哪有什么庙会呀,光秃秃的。哥们儿,你带我去瞧一瞧你们这里的庙会吧。我知道你忙,可也不在耽误这一会的工夫啊!哥们儿我这次老远的从北京跑来,就算没有功劳,那也有苦劳啊!”还没等胡丽开口,杜三就抢着把话茬接过去了。他是个爱玩的主儿,一听有庙会,哪能不动心呢!这时就连一刻也等不及了,站起来,就去拉吴永成。
“咱们这里的庙会,也是今年刚恢复了的。从昨天才开始。我听他们昨天去过的人,回来可热闹了,有买吃的、有耍把戏的,还有咱地区剧团的来搭起台子,唱戏呢!逛庙会的人,挤得连走都走不动。人山人海的。”胡丽绘声绘色的、连比划带,极力鼓动着。
“这么热闹啊!吴永成,你得带哥们儿去逛一逛你们的庙会。这么好的热闹不去瞧,那不是让哥们儿我一辈子也不得心安嘛!别磨蹭了,快走吧,我开着车去,误不了你的什么事的!难道你真想让哥们儿死不瞑目吗?!”杜三儿被胡丽得更着急了,伸手就往起拽吴永成。
“好吧、好吧,你先等我把工作稍微安排一下,咱马上就走。”吴永成只好站起身来,准备和他一起去逛庙会。
“吴书记,你的这位朋友开着车,去那挺快的,要不也带着我一起就一会的工夫,我逛一逛,瞧个热闹就回
不了什么事情的。好吗?”胡丽见他们要走,装作I提出了她的要求。
怪不得这个丫头对公社的庙会这么热心地推荐哪,原来是有这个意思啊!
“这个不太好吧。咱们大队和公司的办公室,不能没有一个人照应啊。万一有个什么事情,其他人也处理不了啊。这样吧,明天我守家,你再去好吗?”吴永成委婉地拒绝了胡丽的请求。
此例不能开,此风不可长。这个女子是为大队和公司做了一些工作,但看她这几天的表现,似乎有些恃宠而骄的迹象。这个不好!不管她以后在那里展,这种做法,绝对是对她没有一好处。看来找机会,还真的和她得好好谈一谈了。年轻人,添本事,可不能长傲气。要不将来载跟斗的,还是她自己。
庙会,旧时是在寺庙附近的定期集市。在我国历史上。凡是太平盛世,庙会就兴;凡是兵荒马乱,或饥灾年月,庙会就冷落。所以,庙会的兴衰,就往往和国家的命运也连在了一起。
J省乡村的的庙会,以前一般有传统的骡马大会,和物资交流大会。文革期间,庙会也被列为“四旧”之一,被取缔了。J省的城乡村镇,已有很多年没有庙会的出现了。
现在这个庙会猛一兴起来,给人耳目一新之感。特别是给农村也带来一股蓬勃的生气。
吴永成陪着杜三一会的工夫,就来到了玉平公社的庙会上。
玉平公社的庙会,是设在公社前面的一大片空地上,他们来到这里时,是上午的十一多。此时已经热闹起来了。
只见会上的、唱戏的、耍把戏的,五色俱有那爱热闹的,干脆搬出锣鼓家具,敲打起来,一时间,踩高跷的、放二踢脚的、跑旱船的,也都拉开了架势;一溜街上,卖各种吃的,在烟雾缭绕中,扯开了嗓子,高声吆喝着:“油条,刚出锅的油条!焦黄、焦黄的油条,快来买吆!”
“碗坨,荞麦面做的碗坨,吃一碗充饥、又解火吆,快来尝一尝呀!”
“绿豆稀饭煎饼吆,绿豆稀饭煎饼吆!”
“面皮,正这的梁州面皮,大米面做的面皮吆!”
“红枣、大红枣,黄河滩上的红枣吆!又大又甜吆!”
“甜瓜,称甜瓜,李家庄的沙地甜瓜上市了,快来称呀!”
来赶庙会的人,足够上万之多,不仅有玉平公社的社员们,邻近公社的、甚至于县城的人们,也都来凑热闹了。把个原来空荡荡的地方,挤得水泄不通。庙会上的人们,一个个打扮得跟过年似的,特别是大姑娘媳妇们,穿得花花绿绿的,夹杂在人群中显得格外耀眼;你要是看见一、两个穿着的确良衬衣,外面再有一件蓝的卡外套、头戴黄的确良军帽的红脸膛的年轻人,那肯定是趁着来赶庙会的机会,跟媒人相亲的,他们的身旁,一般还总会停着一辆崭新的自行车,车子无一例外用彩色的塑料带缠起来,车轮的辐条上,往往还挂着几个红绿色的绒球。至于那新车子是借来的,还是他自己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这种庙会的熙熙攘攘、吵吵闹闹的场面,吴永成是一也不稀奇的。他在前生的时候,乡村呆了十几年,这样的情景见得多了。倒是杜三这个北京城里来的大地方人,被这山村集镇热闹、繁杂的场面吸引住了。活象《红楼梦》中描写的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两只眼睛就怎么也不够用似的,一会叫着要去看这儿,一会喊着又想去那儿,吴永成紧扯慢拉,他就一溜烟跑得不见人影了。
好嘛,人家找到地儿了,干脆自己玩去了!
行了,随他反正想要在这上万人的庙会中找到他,那就跟大海捞针差不多!那么大的人了,丢是肯定丢不了的;别人估计也不会欺负他,那时侯的军人,是相当受人尊敬的,被誉为“新一代最可爱的人”。再以杜三的本性,他不去瞎胡闹,那就是明他心情好、别人也该烧高香了。
吴永成随着拥挤的人群,在会场上漫无目的地闲逛着,不知不觉间来到了戏场。
今天的午场戏是《金水桥》,戏场里已经坐满了满满的人。所谓“坐”,也不过就是拣一块砖头,垫在**下而已。
吴永成对这些古代的戏剧,并不太感兴趣,找了一个较为宽敞的山坡,独自远远地望着对面简陋的土台上,一些脸上涂得红红绿绿的演员,卖力地翻着一连串的斤斗。
“是鱼湾大队的吴吗?今天你也有空来赶庙会了?怎么就一个人呀?”